《山间柳–择犬》飖今

13、第 12 章

　　柳医生这几天的心情非常好

　　他虽然往常也温和好相处，却没有像现在这样还没说话就染满笑意，走起路来都好像脚下踩着风

　　注意到这变化的医生护士们聚在一起八卦来八卦去，旁敲侧击了好几次，才得知柳医生最近收养了一只宠物

　　都说宠物治愈人心，看来连笑面待人又油盐不进的柳医生也不能例外，只是他们自个猜测上半天，也没能猜中柳栐言新收的宠物是名半兽

　　毕竟半兽虽然不是稀少的宠物，可柳栐言却是轻易不会跟旁人有什么肢体接触，偶尔走廊里跑进来只喵喵叫的小猫了，他也是站在那群围着要抱的护士后边平静看着的，别说摸一摸抱一抱，连伸手出来沾着边地轻碰下绒毛都不会做

　　因此对柳医生在家里安置宠物的行为，同事们脑补他放任一只人畜无害的小毛团滚来滚去的画面就已经是极限了，至于拥有三分之一到一半人类血统的半兽与柳医生融洽相处的样子，那是真的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可惜当事人对他们的猜测完全不知情，就算知情也不太会在意，柳栐言在星期天的时候特意带柳承午到周围熟悉了遍地形，还把家里的钥匙如数配出一把来让人带在身上，因为午休的时间并不算充裕，柳栐言平时不会在中午回家，就又给柳承午新办了身份配对的银行卡，让他每天自己出去解决午饭

　　柳栐言知道自己在面对柳承午时，似乎总有一种超出寻常的在意，真说起来，从决定救人到正式接回家也不过才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他却已经要变得事事费心，甚至每天上班前都得一再嘱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啰嗦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犯了什么症状奇怪的强迫症

　　好在柳承午从来不会觉得主人的话有哪里烦人，总是认认真真地听完记下，再目送柳栐言出门

　　柳栐言还记得他第一天打包了双人份的晚饭回家时，那人是听到开锁声才慌忙从厨房出到门这边迎他的，比起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主人脚步声而感到懊恼的柳承午，柳栐言更在意他在厨房里倒腾什么东西，结果绕过紧张起来的柳承午走进去后，就看到里头显然经历过一番忙碌的景象，那人大概也是第一次准备食物，成品的外观就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柳承午拿着从主人那接手过来的快餐盒，见主人打量起自己失败的作品，下意识就攥紧了握在手中的包装袋袋口，柳栐言没忍住去拿筷子尝味道，还没尝出什么来，就听到那人为自己擅自动用厨具的行为小心道歉

　　柳栐言放着个厨房不用不仅仅是因为懒，更多的则是他的厨艺实在糟糕，现在有人愿意试着做饭是再好不过，便朝那人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只是他给那人卡里定量转的数额虽然有点份量，却没有把买晚饭食材的钱也算进去，如果放任下去，那人怕是会为了不让主人在晚饭上不顺心而缩减自己午饭的支出，柳栐言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头疼，只得跟那人约法三章，每天由他挑着想吃的食材买好带回

　　大概是觉得自己第一次没能做好，柳栐言次日回来的时候，刚开门就看到了候在门口的柳承午，他猜测那人是踩着时间在等，再加上半兽的听觉，如果刻意辨认应该能准确分辨出他走楼梯的声音

　　柳栐言过了几天早上出门有人送，晚上回家有人迎，他上网查菜谱柳承午埋头研究食材的日子，突然就觉得自己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变成了家，明明不论是摆件还是格局都丝毫没变，却开始有了些不同的气息在，令他感觉非常舒适

　　这种舒适影响了柳医生，使得他时常弯着嘴角笑，好心情到旁边的人都能察觉出来的地步，这也是为什么有同事苦着张脸跑来找他寻求帮助时，柳栐言能没怎么犹豫地在病人较少的时段请上半个小时的假，走回家去拿自己用的上的笔记

　　一个是他心情好时比平常还好说话，还有一个则带了些私心，柳栐言有点想看那人因为自己突然回去而可能出现的意外神色

　　可等他真的到家后打开门了，却是被眼前的画面弄的笑不出来

　　柳承午在正对门的方向靠墙坐着，他的手臂压在膝盖上，因为突如其来的动静警惕地抬起头，在看到是他后惊慌地睁大了眼睛，柳栐言突然意识到，在他回来之前，那人是靠墙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睡着了

　　到目前为止，柳栐言已经撞见过这个姿势两次了，上次是那人想在他门外守一晚上，而这次...

　　柳栐言嘴里有些发苦，他觉得自己明白柳承午在做什么，柳承午能在他每天下班后时间精准的来门口迎接，并不是因为踩着点，根本就是呆在离门最近的位置，一直等到主人回来

　　柳承午在沉默中忐忑不安，他害怕任何可能导致主人生气的因素，故而即使不知道主人在想些什么，此时仍是在变得凝重的气氛里僵了身体，柳栐言看他动作迟缓地放下原先曲起的双腿，竟是换了个类似于跪的姿势，心里就疼的不行，蹲在他跟前温着语气慢慢问

　　“承午，你这几天有到附近走过吗？”

　　柳承午抿了抿嘴，由于把握不好主人想听的答案，只能按事实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柳栐言就叹气，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可能，他从没想到那人明明有足以出入的钥匙，又没被设下任何限制，却也不会主动出去，一天八个小时，在他回来之前，柳承午就这样一个人守着安静到如同没有声音的空屋子，除了等待什么也不做

　　光是想想就觉得孤独的不得了，柳栐言闭了闭眼，他伸出手，先是揉了揉柳承午紧张到轻微发抖的耳朵，等那人慢慢缓和了些，才安抚的笑了笑

　　“承午，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出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