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见闻录》路果

23、地震

　　接下的日子里，我们一起逛皇城，在御膳房里偷好料吃，A贵妃们的点心，看她们忙成一团，或着急或惊吓的样子，差点没让易书简失手被逮，还去偷看贵妃出浴，没有杨贵妃其的的贵妃也好，结果被浇了个落汤鸡，被易书简取笑了一番，我不知道易书简也有那么活泼的一面。
　　当然我们也没有错过刚开始动工的大雁塔，或是刚落成不久的大明宫，还有宏伟的慈恩寺，顺便还去芙蓉苑游历一番。
　　大概太过幸福会遭天妒。
　　我躺在自制的吊床上望着头顶上浓密的树枝，心里越来越不安，更严重的是晚上竟然还睡不着，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奇迹，我还是睡不着觉的时候，假如让我妈知道的话会笑掉大牙的，不知道的我的感觉出错了还是自找麻烦，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走，要离开这里，只要我离开这里就不会这样了，但我又不想走，只要一想着要离开易书简，我的心好像被硬生生的撕成两半一样，两股强烈的力把我向两边拉扯，我努力的压抑心里的恐慌，让自己看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刚刚发现其实我爱他的时候会这样子？难道我不能爱他吗？或者是我根本就不应该爱上这个时代的人？
　　我不属于这里，我有我自己的世界！？可我只是想留下回忆都不可以吗？
　　我瞪着天空，蓝色的天已被刺白的阳光吞没，更是肆无忌惮的释放着炎热的气浪，让人呼吸间充满着烦躁与不安。
　　“二夫人，您要的冰镇莲子汤。”
　　听到春桃的声音，我转头望向她，只见她端着碗站在我旁边，头上的汗像虫一样爬过脸颊滴落下来。
　　“我们进屋去吧。”
　　我翻身从吊床上下了，微微颤抖的腿差点没让我摔到地上，我一边走一边为自己做心理建设，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天气热了而已，不要乱想，根本就没事。
　　“你也去拿一对碗筷来吃，看你热得。”我举起衣袖就要给春桃擦汗。
　　“不劳二夫人，奴婢自己来。”看春桃那惊慌的样子好像我会吃她豆腐一样，算了，我现在没有精神逗她。
　　我分了一半给春桃，然后一边吃一边听春桃讲着最近府内发生的事。
　　“二夫人，听张妈说她昨天捉了好多老鼠，开始我们不相信，后来她们跑去看的说那些老鼠都掉到了水缸里淹死的，大的小的都有哦，差不多有四五十只呢，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老鼠，李老伯还说可以做老鼠干吃呢！”
　　听春桃说，张妈是府里的厨娘，在这里工作有七八年了，还有一个儿子在府里当差。
　　“最近旺财不知道怎回事，老是喜欢去撞墙，走起路来上跳下窜的，见到人就咬，总管说它疯了，要把它杀了，说狗疯了之后咬人会很可怕的，可是旺本来很好的，怎么会突然疯掉呢？好可怜哦！”
　　听春桃这样说我的手不禁一抖，勺子掉入碗中。
　　不会是我心中想的那个样子吧？
　　我感觉到全身泛起一阵凉意，心头冉冉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二夫人，您怎么了？”春桃放下勺子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要去找易书简，你不用跟来了。”我无力的向她笑了笑向外走去。
　　我在书房找到易书简，只见他又拿着帐本在看，我走过去坐在他腿上抱住他，把头埋进他胸前。
　　“怎么了？”易书简在我耳边轻问。
　　我摇摇头没出声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深遂包容的双眼，里面盛满着对我的疼惜和深情，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用一颗受伤的心包容着我，当他母亲离开他的时候是怎么的心情？我现在离开他将又会是怎么的心情？
　　为什么这样子？既然这样当初就不该把我扔到这个时代来，既然把我扔到这里来了，我也没有抱怨，那为什么在我发现我爱上他时就这样？
　　我的感觉或许是错的，一时太幸福了感到有点不安罢了，我微微一笑，甩开心中的不安。
　　“没事，听说衣服送过来了，所以我找你一起去看看。”我换上一张笑脸，从他腿上跳下来，拉着他就往外跑，我说过：既然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那我就要让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让我在离开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的遗憾。

　　看着易书简身着月牙白的襦衫走了出来，我的口水差点没有流下来，飘逸出尘，仿佛不识人间烟火一样，美呆了，怎么男的都可以那么美？
　　“二夫人，您的也要换上吗？”春桃推了推我，我这才回过神，古代的下人都有神出鬼没的本事，要不然怎么我刚来大厅，春桃就到了。
　　“要，当然要。”我抢过衣服向后院走去，本来就是做的情侣装，哪有他穿我不穿的道理？
　　等回到大厅，我在易书简面前转了一圈，高兴的望着他：“怎么样？漂亮吗？”
　　“漂亮，人也美。”只见他双眼看着我，轻启双唇，吐出我在他那里从来没有听到的话，我望着他，不自觉的感觉脸又热了起来，怎么最近脸红的变成我了？
　　“二夫人，您不是要去林家吗？今天已到拜期了，您什么时候起程？”薛迟飞从外面走进来的问道，不过看到我和易书简之后那瞬间惊讶的表情还真让我有成就感。
　　“二庄主。”薛迟飞对易书简恭敬的行了个礼。
　　易书简转过头冷冷的瞪着我。
　　好像在说，我不是要你别插手林家的事吗？
　　我对他做了个鬼脸，对薛迟飞说：“现在就去。”
　　也不管易书简是否会拒绝，拖着他就要往外走，咦？拖不动？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吗？”
　　看他看着我没出声。
　　“好吧，你不去我不勉强你，但我是一定要去的，毕竟我连着半个月以闲云山庄的名义发拜贴给林家了，要是不去的话别人会看不起闲云山庄的。说不定我顺便还可以探听到你娘当初是怎么离开林家的呢！我回来之后告诉你哦。”我对他笑了笑挥挥手往门外走去。
　　“不知道林家那两个大美女会不会很凶，不过我想不会吧，毕竟来者是客，她们应该不会那么没有礼貌才对。”我跟在薛迟飞后面喃喃的说。
　　话音刚落，我就落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你给我安份一点。”
　　我抬起头笑看着他，我就知道他会来，呵呵。

　　易书简和薛迟飞骑着马走在前面，我则是坐轿子，我还没有坐过轿子呢，里面一个横着的棉榻，坐着软绵绵绵的，不过这一晃一晃的让人头晕晕的，不知道要晃多久，据说林家住在亲仁坊，不知道亲仁坊在什么地方离光德坊有多远，应该不会太远吧！
　　掀开旁边的小窗布，只见向旁边望去，除了绿色的围墙还是绿色的围墙，我摇摇头，我现在对绿色确实没什么好感，感觉像一大堆的塑料摆在面前一样，死气沉沉的，没点生气。
　　“二夫人，别急，就快到到，走完长兴坊过去就是亲仁坊了。”跟在旁边的一个齐云院的部属说道，大概是以为我等得很急吧。
　　“嘶——”
　　突如其来的马的嘶鸣声吓得我心一惊，我撩起帘子向前望去，只见易书简骑的那匹马前脚提得高高的对天长鸣，落下来之后双弹跳起来，惊人的气势像要把背上的负担扔出去一样，薛迟飞的那一匹更离谱，简真就像特技表演，弹跳扭动，做着各种怪动作，不把背上的重量颠下来势不罢休，仰天长鸣不绝于耳。
　　“放下来，放下来，你们快把轿子放下来。”我急叫道，提起裙摆站起来就要跳出去。
　　“二夫人。”抬轿的人看我这样子，急忙把轿子放下来，不等他们放稳我就跳了出来向易书简跑去。
　　“二夫人别过去。”抬轿的人急忙拉住我的手臂。
　　“放开，你们放开我。”我用力的挣扎着，心里的恐惧一点点的加深，心提到了嗓子眼，开始不安的抽痛起来，不要乱想，只是马受惊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夫人，二庄主会没事的。”先前安慰我的那个部属也走过来加入说服我的行列。
　　“真的没事？”我怀疑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保证。
　　“真的，您看二庄主不是好好的吗？”他示意我看向易书简。
　　我转过头看向已从马背上跳下的易书简，只见他正安抚着受惊的马，他看起来很好，是我太多虑了。
　　我转身回到轿内，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撩起帘子，看着他和薛迟飞安然上马之后才放下心来。
　　那真的只是马受惊吗？或许真的是，是我太敏感罢了。
　　“二夫人，我们现在到了亲仁坊了，走不多远就到林府了。”一直跟在轿边的部属向我报告行程。
　　接着，突如其来的摇动让轿子重重的落在地上，然后听到马的嘶鸣声，感觉嗒嗒的从我旁边跑过。
　　顿时，小孩的哭喊声，狗吠声，女人的惊叫，男人的吼声连成一片，还不时传来房子倒塌的声音。
　　“地牛翻身啦！”
　　“地牛翻身啦！”
　　“快逃啊——”
　　“起火啦！”
　　“二哥，二嫂。”
　　“二弟。”
　　真的是地震，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很严重，应该不会吧，毕竟历史书上没有记载，大概只是一个小小的地震而已。天！我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个。
　　咦？好像听到这中间有于乐庭的声音和庄主大哥的声音，大概是我的幻觉吧，他们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努力的想从地上站起来，但晃动的地面让我又摔了回去。
　　“知秋，你怎么样了？”易书简的声音穿过周围嘈杂的声音传来。
　　我有点茫然的看着俯在我面前的放大的熟悉面孔，无意识的摇摇头，一瞬间，从我们的相遇到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出现在我眼前，我怎么舍得离开他？
　　“二哥，快带二嫂离开这里。”于乐庭的声音又插了进来，寻声望去，只见于乐庭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看着我们，原来不是我的幻觉，真的是他们，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二弟，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庄主大哥沉稳的声音也传来。
　　“火。”我看着前面冒着浓浓的烟，不时飘来呛人的味道木然的说道。
　　“别管啦，快走。”于乐庭已等得不耐烦的伸手拉了拉易书简的手臂。
　　“林府？”庄主大哥看着那边说道。
　　又一阵强大的晃动我们给摔到了地上。
　　“大哥，知秋交给你了。”眼前一花，我被塞进另外一个怀抱，然后看见易书简飘了出去，消失在滚滚的浓烟中。
　　“不——”我心突然像被钳子用力的钳住一样，一阵锥心的痛传来，我挣扎着向易书简消失的方向跑去。
　　“早知道这样子，我们就早点起程了。”于乐庭的声音跟在我后面传来。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模糊了我的双眼，看着面前跳动的熊熊燃烧的烈火，这么大的火他冲进去干什么？
　　林府，毕竟是他的家，林老爷毕竟是他爹，我是什么？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老婆，而且都还没有成亲。
　　我咬了咬下唇，不由得浮起一抹苦笑，这能比吗？
　　“二嫂，您放心，二哥不会有事的。”
　　“应该是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就这样什么都不顾的冲进去。”我无意识的接着于乐庭的话喃喃的说，努力的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那功夫那么高肯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庄主大哥和你都在这里，他也不能出事，要不然你们怎么办？”
　　“他只是去救他爹，而且火也不算太大。我好像在睁眼说瞎话，木头做的房子火怎么会不大呢？他只是要尽孝道，去救他爹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不应该太担心的，免得让他太难做。我在说些什么？”我感到我有点语无论次了，听着大火燃烧的噼哩啪啦的声音，我的感觉好像突然间脱离了□□一样，头脑有些晃忽起来。
　　眼角瞥见从火场窜出一条黑色的人影，我冲上前抓住那个人，对着他大吼：“易书简？你看到易书简没有。”
　　我还以为是易书简，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那人大概被我吓到了，挣扎着从我手中逃脱，转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我双眼盯着火场，噼哩叭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似魔鬼般嚣张的狂笑。
　　地面又一次轻晃，看着火焰中的屋顶像失去支持一般从空中轰然直落，伴随着轰然大响和冲天的火光。炙热的气浪如海潮一样向我们袭来，一时间感觉自己正在火海中一般。
　　“不——不要——”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硬生生的硬撕成了两半，全身如置于冰窖中一样，直觉就要往里冲去。
　　“趴下，快趴下。”感觉庄主大哥和于乐庭强硬的把我按趴在地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哭喊着用力的的挣扎，“他还在里面啊！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啊！”为什么他要冲进去，他不知道让我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冲进去有多难受吗？如果可以，只要他能平安，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使是我的生命也再所不惜。
　　“弟妹，你冷静点，二弟不会有事的。”庄主大哥拉着我轻声说。
　　“二嫂，你冷静一点，我保证二哥不会有事的。”于乐庭也附和着。
　　“冷静？我为什么要冷静？冷静他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吗？”我回头对着他们怒吼，“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放开我！”
　　大火还在燃烧，两个人的手像钢爪一样抓着我不能动弹，我对着他们低吼：“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要我去？没有他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说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世界除了他再也没有我牵挂的人了，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活着？你们说啊？说话啊？你们要我冷静的，我现在冷静了，你们告诉我啊！”
　　看着火势渐渐变小，易书简的人影却还没有见到，我感觉心就像那被燃烧过的木头一样，没有丝毫的知觉，没有了他，我活着干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缓缓的站起来望着天空，“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你错在不该把我带到这个不属于我的时空，你错在不该让我遇上他，你错在不该让我爱上他，你既然扰乱了时间界限，那为什么还要来这么一场地震，来这么一场大火？这是你纠正错误的方式？你说啊？”我对着天空挥动着拳头，“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把他从我身边带走是你纠正错误的方式？你欠我的你知不知道，从你把我扔到这个见鬼的时空中的时候，你就开始亏欠我了，我要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你听到没有，我要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
　　我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哭喊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我自认从来没做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为什么你不去惩罚那些做尽坏事，丧尽天良的人，而来惩罚我们？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你要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既使是回到原点，或是再次把我丢到一个不知的时空唔……”
　　“二嫂，你不能这样说。”于乐庭突然用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弟妹，你千万不能这样说。”庄主大哥严肃的声音也出现在我耳边。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看向他，月牙白的衣服被烤得黄黄的，还有几块破洞、乱七八糟的长发、脏兮兮的脸，还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我伸手摸摸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下巴，在确定他是真的之后——觉得全身的力气好像突然间被抽空了一样，无边的黑暗向我袭来。
　　“二哥，快……”
　　我昏迷前听到于乐庭心急火燎的声音。

　　“求求你别去，别去——”看着越走越远的易书简，我狂叫道，可他理都不理我径直向大火走去，熊熊的大火伸出一只火红的手把他给抓住，看着易书简在它手中挣扎释意大笑。
　　“放开他，你这混蛋！你放开他！”我叫着要冲过去，脚却像生根了一样不能移动分毫，“放开他，求求你放开他……”
　　“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他是我的——”我在原地哭叫着，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火焰吞没，一时间心痛得无以加覆。
　　熊熊的大火笑得更嚣张。
　　“他是我的……”
　　“知秋，我没事了，你睁开眼看看！没事了，别怕。”易书简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知秋。”感觉我被人用力的摇晃，是易书简的声音，他没有死。
　　我张开眼，眼前朦胧一片，看见易书简就在我面前，然后轻轻擦了擦我的脸，我这才发现我满脸的泪水。
　　“没事了，我们没事了。”他抓起我的手放在他脸上，他的脸摸起来冰冰的，我感觉我的手在发抖，小心的滑过他的鼻子，眉毛，眼睛，生怕这是做梦，一不小心就消失掉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他用力的把我抱在怀里轻抚着我的背说道。
　　“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这该死的大笨蛋！笨蛋！苯蛋！”我边哭边骂边打，我心头的气正旺呢，他当我是什么东西？不顾我的的感受就这样跑到火场里面去了。
　　“是是是，我是笨蛋，我是笨蛋，对不起，别打了，你的手受伤了。都是我的错，你别打了，等会伤口又痛了……”
　　“二哥，二嫂该吃药了。”听到成雨的声音，我停下手望着她，怎么她也来了？
　　“你先下去吧！”易书简接过成雨手中的药，然后对我说，“乖，吃药，等伤好了再打。”
　　这，这是什么话？人家我是个凶婆子吗？
　　“对不起，别哭了，嗯。”易书简端着药边哄我边小心的舀了一勺药放到我嘴边。
　　“算了，不和你计较了。”我伸手端过他手的中的药，一口气喝完，反正是要喝的，一口一口的喝岂不苦死。
　　“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冷静下来后，我当然知道他不得不去救人，更何况那人是他爹，但在当时我真的是吓到了，我懊恼的瞪了他一眼，泪水又开始往外冒了，“我只是……无法忍受，我没有办法看你就这样冲进去……”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他接过碗放在桌上然后把我抱在怀里温柔的安抚我，“还好你还在这里，我没有出来迟。”
　　说到这里感觉他还打了个寒颤，不自觉的把我抱紧了许多，我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脸色发青，难道我睡着的时候还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