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一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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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端热水来！”
“止血带！止血带！”
还未走到廊下就听得屋内慌乱奔走的声音，隔着一条巡廊，姬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照这个浓度，出血量一定是极大的，而且还没能止住血。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姬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
姬是想蹙眉的。但已经保持了这么长时间的面无表情，实在是不方便为了这么一点血腥气破戒。
身后的红法已经抬袖掩鼻了。
姬就端着一张面瘫脸，穿过了巡廊。
放置伤员的屋内，一片哀声。
人人带伤。像是被野兽撕扯出来的巨大伤口。
但真正由野兽化形的妖怪，智商往往不高。这样打的一群专业人士如此之惨，是做不到的。
躺在床上的男人受伤最重。由胸至腹，平行的五道伤口。胸部能看到一节节肋骨，腹部袒露出新鲜的脏器。严重到让人不忍看第二眼。
能够活着喘气都已经是奇迹了。可这个男人，居然睁着双眼，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姬看了看他的双眼。是日本很少见的金色眼眸。然而呆愣迟钝，直直的盯着一点，长久都不会眨眼。这样的表现……是个傀儡？
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方向有一个男人正拽着日暮夫人的双手，摇晃着她的身体。右手的护手上写着大大的“花”字。
“日暮夫人，魔魅流需要医生。他的状况，必须要手术！”那个男人满面焦急担心的样子不似作伪。
红法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看见姬对这两个人感兴趣，凑在姬的耳边悄声解释两人的身份。
花开院魔魅流。因灵力出众，被花开院家吸收的外姓少年。现在这幅样子，是一种代价高昂的邪术。
花开院龙二。花开院家的新秀之一。本家后裔，拥有才能的人。然而比起他的才能，更出名的是他的小聪明。照红法的说法，是个是个值得打脸的人。
恩，现在他的脸就有点惨不忍睹。
三道血痕从他的右脸划过。因为伤势沉重，连右眼都有些张不开。
这幅尊容有些辣眼，姬没敢认真端详，连花开院龙二的长相都没记住。
姬早就垂下了视线。场景有点惨烈。姬暂时适应不了。
“可是……”日暮夫人有些为难。
灵能者的圈子一贯是有自己的规则的。
不为常人所知，自成一体。不会刻意张扬，坚守低调行事，几乎是默认的规则了。
这样有异常人的伤情是不方便送到公立医院去的。一旦暴露人前，就会引起恐慌。这是掌权者绝对不允许的。
像花开院这样的大家族，自然有专司治愈的族人。可惜并不在第一批前来的人员中。
魔魅流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
龙二知道，魔魅流还能维持着意识，是因为对身体的改造降低了痛感。但他那副被术式改造强化出来的身体，也已经无法行动了。这意味着……达到了崩溃边缘。
日暮家养不起专业的治愈师，龙二知道。
指望普通的医生凭借针线治好魔魅流的身体其实很可笑，龙二也知道。
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好。”日暮夫人应下了龙二的请求。公立医院不能去，黑诊所的医生还是能请一个来的。聊胜于无总比不努力就放弃要好。
日暮夫人打算离开，就在门口被拦住了。
“夏目在哪里？”姬的问话挡住了日暮夫人的脚步。
名取家的除妖师带着夏目先来了一步，刚才匆匆一瞥，姬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他。
日暮夫人并没有回话。回话的是花开院龙二，这样的事情只有参战的阴阳师才知道。
“你说的是名取的助手？”对于那个气息干净的孩子龙二有很深的印象。他抱着的那只猫也十分有趣。可惜并不应该出现在残酷的战场上。“的场的当家被妖怪捉了去。名取追上去了。”
如果不是魔魅流挡了一下，被捉去的就是龙二了。
“你们被几只妖怪围剿了？”花开院并不是浪得虚名。花开院的这支小队也是足见诚意，除了最出名的天才秋房没有来，新一代的高手都在这里。红法虽然心心念念着替土御门打花开院的脸，但自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妖怪的细节还是知道的越详细越好。
“哪个方向？”姬并不关心这些没用的东西。直接打断了红法的询问。
“不，只有一只妖怪。”龙二苦笑。只是一只妖怪就把花开院折腾成这个样子，龙二自己都要怀疑花开院是不是浪得虚名了。“往北边去了。你们自己小心，她……越战越强。”
龙二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谁。毕竟穿着十二单出来降妖伏魔的，整个日本岛也就那么一位了。以两家的关系，龙二是没资格告诫那位的。但龙二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
姬浅浅的颔首，算是谢过了龙二的好心。但根本未放在心上。
红法从鼻腔里轻哼出声，一副不屑的样子。其实心里谨慎的在用花开院来衡量妖怪的实力。身处这个圈子的普通人，只能努力的思虑。
静冈县的东南都是海，往北走就是富士山。
伊东市离富士山是极远的，但北面也有一座小山，那座山以温泉而闻名。
姬轻轻摆了摆持扇的右手，张开的扇面并无一刻离开娇艳的面容。
一阵风卷起姬和红法。向北行去。
红法咬紧下唇，死死抱住怀里的刀鞘，似乎这样就能保护自己。
红法是害怕的。
姬是土御门的招牌。
姬是这个时代最强的阴阳师。
但红法不是。
红法只是个有一点点灵力，能够感受到周围的异常，却连视灵之眼都没有的小小侍女。
因为感受到，所以更畏惧。
因为看不到，所以更惶恐。
红法是专业的侍女。土御门花了大力气打造她。但也不过如此。她的后面还有很多人可以替代她。
跟着这样一位主人，红法轻易收获了荣耀，但永远得不到安心。
姬要去的，永远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些地方，红法本来没资格去。
如果有自己的式神就好了。红法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红法是个有心气的。并不想将自己的荣耀和安危寄托在别人的眷顾上。哪怕那个人是她陪伴了八年的姬。
清光看的没有错。红法对于加州清光是有企图的。可惜这把刀不属于她，她永远也拔不出来。
抱着。死死地抱着。也，只是抱着。
夏目……红法的唇中嚼着这个名字，无声无息。那个不属于你的大妖怪，以后会属于谁呢？
风行术是极快的。
姬带着红法来到了北面的小丘。并不是高山，也不是深林。很容易就看到了那只妖怪。
白色的大妖。似犬又似狐，额头上印有法杖一般的红色花纹。
那飞扬的白色，似乎能看到阳光透过根根绒毛，浮起的轻尘。
甩来甩去的尾巴手感绝对是世之瑰宝的级别。让人想一把抓在手里。
姬的手指蠢蠢欲动。
白色的大妖身上有着与夏目的肥猫一样的妖气。
但怎么看都比肥猫好摸多了。
姬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处，无法移开。
看起来很好摸的大妖怪辗转腾挪，它的足下有什么东西在跃动。
与大妖怪的体型相比，那东西是不显眼的。但它的威力可不是不显眼能够形容的。
姬飞在天上，视野毫无遮拦，能够急速的接近。然而在这短短的时间，就看到白色的大妖怪身上多了几道明显的红色。空气里传来妖血的腥气。
好可怕！
红法缩着脖子抖了抖。
这绝对是自己见过最强的妖怪了！嗜血。残暴。那跳动的样子，是为战斗而生！
红法更加使劲的抱住怀里的刀鞘。
冰凉的柄首触到面颊。
红法的头脑为之一清。
是拔刀的时候了。
但能拔出刀的人不是自己。
红法拽住姬飘摇的袖摆。
姬操控着风术，不为所动。
红法更加使劲的拽了拽。甚至强硬的将姬的手臂扯了过来，将加州清光硬塞了进去。
下意识的收紧指尖，恰好拦住下滑的打刀。
名为加州清光的打刀回到了主人的怀里。
打刀在少女的怀里轻鸣。颤动的幅度让少女的指尖一麻。
刀鞘上的符咒簌簌颤抖。
少女知道，指尖的麻感不是因为刀体的颤抖，而是符咒镇压时外泄的力量。
姬并没有用很强的符咒。只是略施惩戒。
但这样积极的挣脱符咒的束缚，就是在自讨苦吃了。
刀子可是金属。
能让少女感到指尖发麻的力量，作用在刀子上恐怕不是那么舒服。
但就算不那么舒服。打刀依然躁动着、兴奋着、忤逆着。
强敌当前，欲求一战。
我是你的刀。
为你出鞘。为你而战。为你踏上任何战场。
永远挡在你的身前。
在我折断之前，不让任何人伤你。
这就是，刀的使命。
姬抚上刀柄，安抚的摸了摸柄首，却并未如红法和清光期望的那样拔出刀来。
主就是主。
一周之期，不会因任何人的期望而转移。
主的意志不会动摇。
姬落下风术。足尖点地的时候已经能清晰地看见那个妖怪。
以一己之力打倒了花开院新生代的妖怪。
是个可爱的少女呢。姬的心中掠过如此印象。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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