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如歌》子衿子佩

2、第二章 绿孟舞风轻

　　第二章绿孟舞风轻

　　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砰砰砰”，敲门声起，没等雨寒应门，可韵已经自己跑了进来，拖了她就往外走。
　　“我哥到家了，我要献宝去。”
　　“献什么宝？”雨寒被可韵拖着走，但没忘了问一句。
　　“你呀，我在我哥面前吹牛了，说我有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姐姐。”
　　“啊？”雨寒有点哭笑不得。
　　才下一半楼梯，雨寒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正跟爸妈说话的许博煊，可韵说得没错，他的确继承了父母两个人的优点，本白的手织毛衣，牛仔裤，简单，干净，漂亮，但绝对没有一点脂粉气。
　　“哥，这就是谷雨寒，我的姐姐。”还在楼梯上，可韵就开始喊起来。
　　博煊抬头一看，对着雨寒笑了起来，清澈的眼睛，很阳光、很温暖的笑，雨寒一低头，脸红了。
　　这是博煊第一次同意可韵对人的评价，雨寒的确有一种飘忽的美，虽然穿着肥大的衣裤，梳着很老土的两条麻花辫，但那种不可思议的美还是散发了出来，只是可韵后面那句话他就不能同意了，这种美还没到会把他许博煊迷到荤七素八的程度，不过，当雨寒脸红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自己的心砰然一动。
　　吃过晚饭，大家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自打博煊回来，可韵就没再缠着爸爸，而是成了哥哥的跟班，现在她又非要和博煊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喂，你上大几了？”博煊使劲把可韵推起来。
　　“大三，怎么啦？”可韵站在沙发前不解地问。
　　“大姑娘了，自重点儿，坐到边上去。”博煊好整以暇地指着旁边的椅子。
　　“妈，你听哥哥说的什么话。”
　　“哥哥讲得对，到边上好好坐着。”程程忍着笑，附和着儿子。
　　“哼，有本事，明天章佳琪来了，你推她起来。”
　　“许可韵，闭嘴。”博煊突然恼了。
　　“行了，博煊，妹妹一年多没见到你，就不能让着点儿？”文强一开口就是压制儿子的，博煊没做声，他已经习惯了。
　　雨寒看着他们一家人互相斗嘴，感受到的却是她久未体验的浓浓亲情，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心里却空洞得想哭。
　　聊了一会儿，博煊建议去山顶看香港夜景，可韵马上表态同意，于是博煊开车，带着可韵雨寒去了太平山顶。
　　雨寒是第一次上太平山顶，灯光璀璨的维多利亚港两岸在圣诞夜显得格外美丽。上山不久，可韵碰到几个同学，跑去跟他们一道玩，这边就只剩博煊陪着雨寒。
　　沉默地坐了很久，博煊有点耐不住了，他偏头看看雨寒，她正专注地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眼睛雾蒙蒙的，满是泪水，博煊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来，想想，又转过去，尽量柔和地问：“谷雨寒，你怎么啦？”
　　“这里让我想起了重庆。”雨寒悠悠地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晚上在鹅岭山顶，看重庆的万家灯火，也许没有这么亮，但是，是另外一种风格，层层叠叠的灯光顺山势而下，与嘉陵江和长江上的点点渔火汇合在一起，‘高下渝州屋,参差傍石城。谁将万家炬,倒射一江明。’就是写的我们重庆的夜晚。每次看到那些灯光，心里都会暖暖的，因为我知道，有一盏灯下，坐着等我回家的妈妈。可现在……”雨寒梦幻般的眼睛黯淡了，“这里有那么多更亮的灯，却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
　　博煊怔怔地看着雨寒，从下午到现在，他第一次听到她讲这么多话。

　　第二天早上，雨寒拉开房门，看到门外的走廊上是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物，她有点不知所措，正巧，程程上楼来，看到她就走过去。
　　“起床了？睡得好吗？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雨寒的英文讲得很好，林琇是中大外语系毕业的，雨寒很小就开始学英文了。
　　程程看雨寒有点不安地看着那些礼物，就笑笑说：“雨寒，不过是习俗而已，你看博煊和可韵也都有。拿进去吧，看看喜不喜欢？”雨寒这才注意到还有两间房子前堆着礼物。
　　“谢谢许伯母。”
　　“别光谢我，这里面还有你竺阿姨的礼物，她早就放到我这边了，还有可韵和博煊的，也不知他们送的什么。”
　　雨寒把礼物抱回房间，程程站在门口说：“收拾一下就下楼吃早饭，今天还有得闹，他们两个组织的party，唉，我去叫他们起床。”
　　程程和雁秋的礼物全是衣服鞋子之类，可韵的礼物是一对很夸张的耳环，雨寒看了不禁笑起来，她连耳洞都没有，要耳环何用？不过，的确很漂亮，她很喜欢。雨寒最后拿起的是博煊的礼物，她有点好奇，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男孩子送的礼物呢，拆开包装，雨寒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是一个手工制作的白色泰迪熊，可爱极了，当时她还不懂，博煊给她和可韵买的是限量版的泰迪，花去了他辛苦打工挣来的一半的钱。
　　吃过午饭不久，可韵就拉着雨寒上楼，到了雨寒房间，可韵从程程送的衣服里面挑出一条大花的连衣裙，让雨寒换上：“妈妈说特意给你买了适合今天穿的衣服，肯定是这件，快穿了给我看看。”
　　雨寒拿着裙子，有点犹豫：“好像太花了，太鲜艳了，我有点不习惯。”
　　“哎呀，你是穿老气的衣服习惯了。妈的眼光绝对好，你穿上准没错，快点啦，等会儿客人就要来了。”
　　换好裙子的雨寒一走出卫生间，可韵就夸张地哀叹了一声，“完蛋了，我可不敢跟你站在一起了，更显得我是丑八怪了。”
　　这是一条有点小礼服味道的裙子，开得大大的领口，但不是很低，腰收得恰到好处，下面漾开360度的宽大圆裙摆，黑丝绸的底子上开出大朵大朵的玫瑰，衬着雨寒白皙的肤色，呈现出她另一种不同的美。
　　客人们陆续来了，博煊和可韵的同学朋友是这次聚会的主角，他们的父母如果是文强和程程的朋友，也被邀请来了，反正，孩子们玩孩子们的，大人们自有自己的话题。
　　程程这次可真有点冤枉博煊，他请来参加Party的基本上都是同学，而且大部分是男同学，要是博煊知道可韵这样子损坏他的形象，肯定后悔花那么多钱给她买礼物，倒是可韵自己请来的女同学，在出于礼貌跟许家大人打过招呼后，都围到博煊身边，和他的同学一起，听他眉飞色舞地讲这一年在美国的故事，什么反战示威，和平静坐，嬉皮士，还有甲壳虫乐队。
　　可韵也没闲着，她拉着雨寒，把她介绍给她的朋友们，可韵的活泼和雨寒的沉静，把男孩子都吸引过来了。于是，客厅里就形成了两个圈子，一个圆心是博煊，另一个是可韵和雨寒。
　　“雨寒，你过来一下。”程程招招手。
　　雨寒走过来，程程把她带到宋穆青父子跟前。
　　“穆青，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林琇的女儿，谷雨寒。”
　　“哦。”穆青打量一下，说：“长得像她妈妈。”
　　“是呀。”程程又对雨寒介绍说：“快叫宋伯伯，他可是你妈妈在中大的老师。”
　　“宋伯伯好。”雨寒轻声叫着。
　　“雨寒，这是子郁，宋伯伯的儿子，对了，子郁，雨寒老家也是重庆。”程程又介绍雨寒给宋子郁认识。
　　宋子郁一身西装，风度翩翩，他听了程程的介绍，笑了起来，：“是吗？谷小姐，我说起来是重庆人，可家乡是什么样一点不知道，别人是‘乡音未改鬓毛衰’，可我连乡音都没有。冯阿姨，我能和谷小姐到边上谈谈吗？”
　　“去吧，不许欺负我们雨寒哦。”程程笑着说。
　　子郁给雨寒拿来一杯果汁，两个人坐在客厅一角聊了起来。
　　“子郁，来了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博煊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子郁站起来，跟博煊握握手，拥抱了一下，“看你正发表演讲呢，不敢打断呀。”
　　博煊看看雨寒，又对子郁说：“你跟我妹妹聊得这么热火朝天的，有到我那里报备一下吗？”
　　“你妹妹？”
　　“是呀，谷雨寒的爸是我爸的兄弟，她不就是我妹妹？”
　　“哈哈，那好，博煊，现在报备来得及吗？”
　　博煊还没开口，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跑过来挽住了他，“博煊，他们让你过去呢，归我表演开场节目了，你说好给我伴奏的。宋大哥，还有这位小姐，你们也过来吧。”
　　“佳琪，今年你唱什么歌呀？”子郁问。
　　“等会儿不就知道了。”章佳琪调皮地一笑。
　　博煊弹着吉他，佳琪唱起了猫王的一首老歌《Love me tender》，两人配合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一曲唱罢，叫好声一片，雨寒也听得入迷，博煊意犹未尽，宣布他要唱一首，顿时一片哗然，博煊是很难得开口的。

　　“If I'm a fool for loving you then that's just what I want to be
　　They're saying I am just your clown and any fool could see
　　That you're just having fun and you're not in love with me
　　The things they're saying may be true, but there's something they can't see
　　If I'm a fool for loving you then that's just what I want to be”
　　……
　　这是猫王的另一首歌，《If I'm a Fool》。博煊的嗓音有点沙哑，他拨着吉他，唱得很投入，偶尔抬头，他看到雨寒眼睛，又像昨夜一样，如梦如幻。
　　一帮年轻人，互相闹着，轮流表演着节目，小魔术呀，扮鬼脸呀，甚至学猫叫狗叫都上了，可韵跑去动员雨寒也表演一个，雨寒红了脸，推辞着，可韵说：“大家一起开心嘛，你看我这五音不全的人，不还唱歌了嘛。”
　　“那……我跳个舞吧，新疆舞。”
　　雨寒走到客厅中央，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前后左右晃动脖子，同时眼睛妩媚地跟着转动，接着开始扭腰，旋转，手臂也优美地扬起，随着雨寒自己唱起欢快的《掀起你的盖头来》，她舞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盘起的头发散开了，披洒在肩上，随着她的舞步上下翻飞，宽大的裙摆更是旋成了一朵花，她就像一个精灵，用她的身，她的心，她的全部，舞蹈着，歌唱着……
　　博煊端着一杯红酒，看着边唱边跳的雨寒，这是那个沉静得像水一样的女孩吗？他迷惑了。

　　接下来几天，雨寒很少看到博煊，他早出晚归，白天跟着文强去公司名下的电子企业，熟悉业务，这家电子企业是文强听了博煊的意见新开办的，博煊在斯坦福大学攻读电子工程的博士学位，清楚地知道电子时代即将来临，他已经开始帮文强联系美国的公司，准备在这家企业承揽计算机零配件的生产加工，这次回国，除了过圣诞，最主要是根据美方的要求对企业的生产线做调整，同时，制定适合新的产品的企业的技术行政管理规范，晚上他有排得满满的节目，从不回来吃晚饭，程程对文强抱怨说，想见儿子还要预约。
　　离港的前一天晚上，博煊来找雨寒，看到自己送的那只小熊正放在床上，就走过去拿起来，问道：“喜欢吗？”
　　雨寒点点头。
　　“可韵写信给我说你会到我家过圣诞，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你跟可韵差不多大，就买了一样的东西，你喜欢就好。”博煊坐到椅子上。
　　“谢谢博煊哥。”雨寒甜甜地一笑。
　　“什么？你叫我什么？”
　　“博煊哥呀，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就是……有点别扭，你舞跳得很专业，学过？”
　　“嗯，从小就在少年宫学舞蹈，我喜欢跳舞。”
　　“那为什么没有进舞团什么的？”
　　“我家庭出身不好，歌舞团不敢收我。”
　　“家庭出身？跟跳舞有关系吗？”
　　雨寒低下头，他是不会理解这些的。
　　博煊看她一下子沉默了，赶紧换了话题：“我明天就去美国了，这几天很忙，也没有时间跟你聊聊。”
　　“我知道，可韵说你有很多约会。”雨寒抬起头，有点调皮地看着博煊。
　　这个可韵，博煊恨恨地想，“是，同学朋友比较多，一年回来一次，总是要见见，昨天晚上就跟子郁一起吃饭的。”
　　“子郁？哦，我那个老乡。”雨寒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博煊心里小小地高兴了一下。
　　“听爸爸说，过几天你就去公司上班了？”
　　“嗯，许伯母跟我说过，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这个不重要，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博煊认真地看着雨寒：“对你在内地的生活，我只知道大概，既然已经来香港了，就不要多想过去了，那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东西，你能掌握的，只有现在和将来。尽快让自己融入新的生活，让自己快乐起来。”
　　雨寒看着博煊闪烁着热情的眼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