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继后不好惹[清穿]》云上打滚

43、风起

　　上下天光因挨着湖畔修建而成，名字也是取自范仲淹《岳阳楼记》中的诗句：“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盛夏之时，屋内放置着时鲜瓜果，泛着幽幽果香，屋外碧波荡漾，水波潺潺，凉悠悠的沁人心脾，倒是避暑纳凉的好个所在。
　　因为八阿哥身子未好，也不宜住在太过接近水边的地方，因此皇后便命人将后头小山上掩映于竹林中的一所精巧殿阁收拾出来，又另给福惠配了人手伺候他，又将自己身边得用的嬷嬷派了过去，专门儿照顾福惠。
　　福惠的一应饮食起居，皇后日日都要过问，吃的饭，喝的药，直接在自己的小厨房内做了，命人送过去。
　　皇后如此细心妥帖，看在雍正眼中，倒不觉暗暗点头，只觉得自己这位梓潼虽久不管事，倒仍如昔年一样，依旧事事妥帖，让人放心。
　　这一日，皇后照例去了看了福惠回来，走到那万顷碧波之上的九曲回廊中时，眸光一转，似是瞧见了什么似得，竟顿住了脚步，命人取了鱼食儿来，煞有兴致的喂起鱼儿来。
　　贴身侍候的掌事姑姑见了皇后脸上那难得的笑意，不免跟着开心起来：“娘娘今儿个的心情倒是极好，奴婢却只羡慕这湖里的鱼儿。”
　　皇后听了，看她一眼：“好端端的，怎么羡慕起鱼儿来？”
　　“怎么不羡慕，这些鱼儿能得娘娘垂青，亲自喂食，那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呢。”说着，又叹气：“只可惜奴婢不会浮水，不然奴婢也想当个鱼儿，蹭一蹭这福气呢！”
　　皇后一怔，当真是被她给说笑了：“满嘴胡说些什么？你只说这鱼儿有福气，怎么，跟着我就不算有福气了？”
　　若是旁人听到皇后这般说话，只怕立刻就会觉得自己失言，吓得跪下去请罪了。
　　可偏偏这位掌事姑姑乃是皇后还在娘家时的陪嫁，一直跟着皇后从王府走过来的，那叫一个忠心耿耿，她与皇后名份上说是主仆，然而这数十年风雨，却已令二人实有几分姐妹之情了。
　　因此，闻得皇后如此说来，她非但不怕，反倒是笑弯了眉眼：“瞧娘娘说的，奴婢能伺候娘娘，那就是天大的福分了，可谁也不会嫌福分多不是？娘娘母仪天下，泽披万民的，那福气早就聚成了海，咱们这些日日在娘娘身边伺候的，那可是日日都在这福海里游着呢。”
　　说着说着，皇后就忍俊不禁，洒了手中的鱼食，指着掌事姑姑笑起来：“你这丫头，多少年也没听你这么伶俐的跟我逗趣儿了。”
　　话赶话说到这儿，掌事姑姑脸上的笑容也不禁黯淡了几分：“娘娘开心，奴婢才开心，这些年……奴婢心疼娘娘还疼不过来。”言下之意，哪里还有时间逗趣呢。
　　说到这儿，皇后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也叹了口气，复又抓起一把鱼食儿来，一颗一颗的拈了往下丢着，她瞧着那湖中的鱼儿争先恐后的张大嘴.巴等着接鱼食儿的模样，眉毛一动未动的吩咐着：“八阿哥年纪小，身子弱，回头吩咐下去，让他身边的人再精细些，好好看着阿哥，不许他贪玩，等身子再好些了，再说其他的。”
　　掌事姑姑点点头，应了，又说：“娘娘慈心，有娘娘看顾着，那些个鬼祟的东西万不敢伸手的。”
　　皇后的眼中倏然闪过一丝寒光，只拈着鱼食未动，淡淡的说：“八阿哥身子弱，皇上如今可警醒着呢，如今她可不敢擅动呢。”说着，忽又蹙眉：“前儿我倒像是听谁说了那么一嘴，说她那头好几个宫女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给送到慎刑司去了？”
　　掌事姑姑闻言，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凑近皇后，压低声音道：“这事，奴婢早命人去查了，方才才有了回信。”
　　“你说。”皇后侧过头去，她耳间上好的翡翠耳坠衬着那一闪一闪的水光，竟令此刻的她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来。
　　“奴婢听说……”掌事姑姑虽是女子，但也不免看怔了一下后，忙深吸口气，细如蚊讷的将此事说了：“那几个宫女送进去以后，没多久就熬不过刑殁了。这也倒罢了，只是收拾的人说，说……”
　　“说什么？”
　　“说是这几个丫头身上虽被打的每一块儿好皮，但还是能看见有些地方，是那……是只有在伺候了人之后才会有的伤痕。”
　　“嗯？”皇后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看了眼掌事姑姑：“这些日子，皇上都去了谁那儿？”
　　“皇上处理朝政日夜繁忙，这两个月，便只去了镂月开云五次，宁嫔娘娘那儿两次，齐妃娘娘一次，另召幸了一次小贵人就罢了。”
　　皇后听了，忽然一笑：“倒是我想岔了，咱们皇上哪会如此行事，若是宠幸了谁，少不得要封一个官女子的。”说着，她将手中的鱼食一洒说：“她自己一向谨慎，想来……那边定是出了事，才逼的她这样鬼祟行事。”
　　“娘娘是说……四阿哥？”掌事姑姑的声音压的极低。
　　“十之八.九。”皇后笃定道，也无心再逗弄鱼儿，便接过掌事姑姑递来的锦帕，擦了擦手：“告诉下头，暗中查访便是。”
　　“是。”
　　那拉府，郎佳氏皱着眉头，拿着一封帖子，满面不解：“这是怎么说？咱们家和她们家多少辈儿都没怎么来往了，怎么就忽然给咱们家下了帖子？”
　　“额娘？谁家下的帖子？”那拉氏刚按照惯例练完武，洗了澡，穿着一身天水碧的衣裳，走到郎佳氏的上房来，一进来就听见自家额娘满心不解的声音。
　　“还有谁家，就是往常按着年例送去，和咱们家不过是极远的亲戚情分的那家。”郎佳氏将帖子递过去：“咱们两家素日里除了四时八节走走礼，再便是他们家老太太和过年时请吃年酒时上门看看也就罢了。这情分早就淡了，可如今，怎么他们家就给咱们娘儿俩下了帖子来请去吃酒，这不年不节的，倒也奇怪。”
　　那拉氏接过帖子一看那名字，便明白了：“额娘说的没错，咱们和他们家素日里并无来往，如今她们却忽然下了帖子来请咱们，确实有些奇怪。”
　　“是呢。”郎佳氏点点头说：“咱们家祖上那位老太爷，与她们家的老太爷倒是兄弟两个，只是同父不同母。天聪年间，咱们家老太爷和她们家老太爷来归，咱们家编入了镶蓝旗，她们家编入了镶红旗。”
　　那拉氏只听说过这家人，但具体如何，当年郎佳氏早逝，她也未曾从后头的继母处听到过这些女子本该知道的人情世故，因而见额娘难得有兴致的说起了这些，便听住了。
　　郎佳氏又说：“过后，你祖父他们倒是领了你曾祖父的差事，都当了佐领，她们家那边倒是和你祖父同辈的那几个兄弟，因为战功封了世袭三等轻车都尉。还有跟咱们更远的那一家子，也得了封赏，是骑都尉兼云骑尉世袭。要当真论起来，咱们比他们倒还要差一些的。”
　　“额娘，我明白。”那拉氏点点头：“一来爵位并不是那么好封的，二来，那边封的又是世袭，咱们家领的虽是祖上传下来世袭的差事，但说起来，还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封赏更好一些。”
　　“正是如此。”郎佳氏点点头说：“只是这一二十年来，咱们家同他们家都没什么来往，这么忽然送了帖子来，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拉氏一笑，挽着郎佳氏的手摇了摇：“额娘担心这些做什么？额娘难道忘了，如今您已经今非昔比，既有武功傍身，日后阿玛与兄长说不得也能给您挣个什么大大的荣耀回来。既如此，您还担心什么呢？”
　　“你这丫头……”郎佳氏看了眼小女儿，拍了拍她的手：“就你嘴甜，额娘也清楚今时不同往日，只是咱们两家如今分在两旗，这……”
　　“额娘放心。”那拉氏索性拉着郎佳氏的手，缓缓地揉捏着：“这帖子是那边府里内眷下给咱们的，便是要做手脚，少不得也是内宅妇人的那些手段了。这些女儿不大通，但女儿却明白一个道理。”
　　“嗯？”郎佳氏看眼那拉氏，见她青丝如瀑，披散在头后，只用两枚白玉做得如意簪子做饰，耳垂上不过坠了两颗珍珠罢了。她这么一打扮，越发显得脸蛋娇嫩无比，眉目如画了。
　　“不管她从几路来，咱们只从一路去，也就是了。再说了，一力降十会，如今咱们只需要放着大面儿上不错，其它的，随他们去也就罢了，横竖害不到咱们身上，额娘您说是吧？”那拉氏摸了摸耳边的珍珠坠子，笑眯眯的说。
　　“很是。”郎佳氏一想，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妞妞，你可得收敛一些，只别传出什么倒拔垂柳之类的名声，吓跑了人可就不好了。”
　　“知道啦额娘。”那拉氏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只在心中暗暗嘀咕着，若当真能吓跑那家伙，别说是倒拔垂柳，便是让她倒提骏马也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