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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试探 ...

  •   “这……”纳尔布也感受到了压力,不过是两三个呼吸间,他的后背就又出了一层汗。

      “怎么?回答不出?”皇帝的双手已然交握在一起,食指在自己的手背上轻敲着,似乎只要纳尔布一说个“不”字,他便要变脸了。

      “不,奴才,奴才这是……”纳尔布瞧着皇帝的脸色一变,登时心里一个咯噔,脱口而出:“奴才这是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阿玛!

      听到这儿的纳里不由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什么以德服人啊。

      他真是,真是……纳里简直是不敢去看皇帝了。

      果然,皇帝脸上的笑意没了。他微微挑高了一旁的眉毛:“以德服人?你都把人打成那样了,这还算是以德服人?”

      “正是!”

      纳尔布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气儿就说了出来:“皇上您不知道,那老者……也曾教导过奴才,说这佛门啊,讲究的就是一个度化众生,以德服人。”

      “奴才是个粗人,听得半懂不懂的,后来那老者也说了,既这么着,你就记住一句话就行!”

      “哦?什么话?”皇帝也不免被勾起了几分兴趣。

      “以德服人,先礼后兵!要是对方是个榆木脑袋,实在说不通了,那就直接打到他服便是了!”

      “哦?打到他服?”皇帝愣了下,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所以你就一边打一边说要替他娘.亲教训他?”

      “正是!”纳尔布正经无比的点着头:“奴才小时候不听话都是奴才额娘揪着奴才耳朵教训奴才的,奴才这是有一学一!”

      “哈哈哈!”

      皇帝听得笑个不住,半响,他才咳嗽着停下来:“很好。”他望着纳尔布说:“你不服,打到你服,很好,很有道理。”

      纳尔布也点点头:“奴才也觉得很有道理。”

      皇帝听了不免又笑了一阵,方才将目光移到了纳里身上。

      纳里正有些哭笑不得,他万万想不到自家阿玛竟涉险过关,他正暗自庆幸呢,就听见皇帝的声音:“这是你家老大?”

      “回皇上,正是!”纳尔布忙回答。

      “朕远远看了下,他似乎也会些功夫?”皇帝一面问,一面看了眼旁边侍立的二等侍卫黑衣人。

      那人点点头:“佐领公子轻身功夫极好,其它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那老太监似是知道皇帝要问些什么似得走上前来:“奴才来试试佐领公子的功夫!”

      纳尔布心一提,紧张的注视着老太监。

      纳里神色不变,目光在那老太监的紫衣身上一晃,对着那老太监微一拱手:“公公,请。”

      “请!”

      老太监说完,招呼也不打一声,径直便攻了过来,他与方才那人不同,虽武功都是一样的阴柔路数,但他显然侵淫武道日久,功夫也更深一些。

      上手便是一招带了浑厚内力的招式击来,纳里仍如同方才那般,上身不动,整个人飘逸无比的急退数尺,当真是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老太监的掌风。

      “咦,好俊的轻功!”

      老太监赞了一声,足下也不知踩了什么步子,竟十分迅速的追了上来,啪啪啪又是数掌拍出。

      他内力浑厚无比,一掌拍出劲风如刀般锋利,若是不小心碰到了一点儿,定然会筋断骨折!

      且他这数掌明显是封堵住了纳里的上中下三路,掌影自四面八方而来,愣是要让纳里应接不暇。

      然而老太监的掌快,纳里的速度更快。

      他不退反进,竟迎着老太监的掌风而去。

      老太监不禁惊咦了也声,生怕将他打到吐血,忙收了三分力回去。

      岂料纳里竟是在他收力的瞬间,瞅准一个空隙,身体极其巧妙的一翻,恰好避开那掌风,脱离了老太监的包围圈。

      “好!”

      老太监不禁为他这个秒到极处的小空翻叫了一声好,旋即又攻了上来。

      老太监经验老道,缠人缠的极好。

      而纳里只有开始几招还未曾熟悉,到了后头,那前冲后翻左翻右翻,跃起再翻,翻来翻去的,竟逼的那老太监疲于奔命,光顾着追他了。

      那老太监追了好一阵,饶是他内力深厚,亦不免觉得微微有些气喘了,他停了下来,皱着眉头,语带不屑地说:“武人便是要正面迎敌,你光跑不打,算个什么?”

      他说着,又攻了过来:“吃我一招!”

      纳里听了,眉头一扬,竟是不闪不避:“既如此,公公小心了!”

      他说完,先一指点出:“公公且试试我的商阳指!”

      一指未收回来,几乎是同时,纳里便开了水月乱洒。

      阳明指!

      钟灵毓秀!

      兰摧玉折!

      看着近在咫尺的掌风,纳里竟是眼睛眨都不眨,双手摆了一个极其玄奥的手势缓缓地将那最为可怕的一招施展而出:“玉、石、俱、焚!”

      开始见纳里不闪不避,那老太监还心中暗喜,觉得这小子不知道自己的厉害,哪知道待他一指点出后,老太监登时觉得不对,发现自己原本流转自如的真气竟是受了一丝影响。

      直到对方一招玉石俱焚出来,老太监登时觉得心口一震,仿佛之前收到的内伤在此刻一起爆发了一般,震得他登时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惊异莫名的盯着纳里:“好厉害的功夫!”

      皇帝也站了起来:“怎么样?”

      那老太监擦去嘴角的一抹血迹,苦笑一声:“佐领公子好俊的功夫,若是放开手一搏,只怕与我不相上下!”

      他说着,看了眼纳里,然后道:“看你方才的动作,这功夫若是用上兵器,只怕威力会更高,只是不知道你所用的乃是什么兵器。”

      “笔,打穴笔。”

      老太监闻言,神色一松:“笔,这兵器……果然同你的功夫一样,听上去不像是武人,倒像是文人所用一般。”他说着,就退回了皇帝的身后。

      皇帝看看纳里,又看看纳里,不禁问:“你们父子两个的功夫都这般好,纳尔布你倒也罢了,武功出自少林一脉,那你儿子的功夫看着跟你明显不是一个路数,那又是跟谁学的呢?”

      纳尔布一听,登时苦笑起来,他硬着头皮回话了:“回皇上,奴才这不成器的儿子的师父,也正是先头教奴才的那位老者了。”

      “哦?这倒是奇了。朕也知道,一个人会两种功夫并不难,难得是这两种功夫都要精通,朕看你们父子两个的功夫如此之好,看来那老者当真是深不可测啊。”皇帝一扬眉道。

      “这样的高手,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儿,竟会濒临绝境,给你阿玛救了?”

      纳尔布一脸苦笑:“这,奴才也不清楚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纳尔布挠挠头说:“那老者并未收奴才做弟子,平日里除了传功之外,跟奴才也少有交流。奴才倒是问过奴才阿玛一两次。”

      “哦?那你阿玛怎么说?”

      “皇上……”纳尔布并未直接回答雍正的话:“先头奴才不是说了么,阿玛救下这位老者的时候,乃是康熙四十三年。”

      “正是。”雍正点点头。

      纳尔布点点头:“那一年的七月,泾阳那边地牛翻身,奴才阿玛当时奉旨往那边去公干,正好遇到这次地牛翻身,先帝当时尚在塞外巡幸,知道此事之后,当即就命奴才阿玛等人就地随同川陕甘总督傅霁大人一起赈灾,奴才阿玛就是在那一次,救下那位老者的。”

      雍正闻言,略一想,就记起来了:“四十三年七月,是有这么回事,朕还记得当时折子报上来,说是当时那边地动山摇,房子垮塌无数,压死了不知多少人畜。”

      说着说着,雍正忽然道:“朕还记得当时皇阿玛虽身在塞外,但却万分关注此事,还特旨入京,命朕好生协调照管此事呢。”雍正说到这儿,忽然就微微的拧了拧眉,他想起来了,泾阳地震那会儿,熹贵妃刚刚入府不足半月,出了这样大的事,总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他当时事情颇多,对此事也没怎么在意,不过到底是冷了熹贵妃几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乍然又听到这件旧事,雍正表面没事儿,但心底里头却到底是有些不舒服的。

      纳尔布却不知道在这一瞬间皇上转了这许多的心思。

      他说的都是实话,他阿玛确实在康熙四十三年时去了泾阳那头公干,也的确是遇到了地牛翻身。当时也确实是救了不少人。

      所以就算是皇上不信,命人去查,那也是查不出什么的。

      雍正心里不怎么舒服,随口就问:“那个老者功夫这般了得,怎么又会在这地牛翻身中濒死呢?这却是有些奇怪了。”

      纳尔布闻言,一脸叹服的说:“皇上,说到这个,奴才阿玛也是极佩服他的。那样大的动静,若是他想跑,那可真是轻轻松松毫发无伤。可恰好那时他住在客栈里头,那客栈上上下下得多少人啊,一下子全都埋在下头了。”

      纳尔布停了停,继续说道:“那老者当时也没顾着自己,立刻就去救人了。好家伙,那么大,那么粗的木头柱,他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抬起来了,他救了不少人出去之后,地牛又翻了一次身,他一着急,把两个小孩儿护在了身下,自己被那些东西给压在下头了。”

      “要不是这一次,他想全身而退,那可真是容易的很。”

      雍正听到此节,不觉赞了一句:“舍身救人,当真是位义士啊。”

      “谁说不是呢。”纳尔布叹口气说:“当时被他救出来的人眼瞅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给压在下头了,也是疯了。无论男女老少,拼了命的去挖那瓦砾堆,可他们才多少人……奴才阿玛后头领着人马打那儿过,一听说这事儿,立马就领着人费了一日的功夫,把人给挖了出来。”

      “奴才听阿玛说,要是他再晚去一会,只怕那老者还有被他护着的那两个娃娃,都没命了!”

      雍正听的入神,摸着手上的檀木佛珠,淡淡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的是义士,被救的也知道感恩,这倒是极不错的。你阿玛这次,倒是结了个不小的善缘。”

      纳尔布点点头:“皇上说的是,若不然奴才们怎能学到如此精妙的功夫呢?”

      雍正听了,眼睛微微眯了眯:“这就是善有善报了。”

      他说完,看了看纳尔布,不免说了一句:“功夫这样的好,且为人还这般的义气,这样的奇人,朕倒是忽然想见上一见了!”

      纳尔布一听,登时有些无奈地说:“回皇上,那位老者教会奴才并奴才儿子功夫之后,留了封信后就飘然而去,说是要周游天下去了。如今……连奴才都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

      皇帝一听,不免有些悻悻,不过好在他到底身为帝王,天下英才济济,便是漏了那么一两个,他也不过是叹息两声罢了。

      倒是问完了话,皇帝忽然想起来:“对了,朕看塞尔图的折子,里面还提到你儿子医术不错?”

      “回皇上,小儿不过是略懂些医术罢了,谈不上不错。”

      “你家是武将世家,懂些医术并不奇怪,只是朕看了那折子,塞尔图倒是对你儿子推崇的很,说积年的老仵作都没发现的问题竟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且先头还救了好几个候在那儿的老大人的性命?”

      “回皇上,这……”纳尔布不免有些为难地看了眼纳里:“奴才并不通医术,所以也不明白皇上所言刑部尚书大人指的到底是那个问题。”

      “这倒是朕的疏忽了,纳里。”皇帝瞧着纳尔布为难的样子一笑,招手让纳里上前来。

      “塞尔图说你医术极好,你阿玛却是不通医术,这么说来是另有其人教你医术的了?”

      “回皇上,奴才的师父,正是当日玛法救下来的那位老者。。”纳里不卑不亢的说。

      “哦?”皇帝看着他:“刑部的积年老仵作,便是等闲的大夫也及不上他们。可你却能一眼就发现他们发现不了的问题,可见你的师父倒是极为厉害,只是为什么你阿玛却不会医术呢?”

      纳尔布一听皇帝竟这么问,不免有些紧张,倒是纳里,他不慌不忙的说:“奴才师父当日仗着一身功夫周游天下,自然是免不了受伤的,日子久了,奴才师父本就会些医术,久而久之倒真是锻炼出了一手好医术。”他看了眼纳尔布道:“至于师父为何不把医术也传给阿玛,奴才就不知道了。”

      “哦?”

      雍正不免有些疑惑:“纳尔布,你说呢?”

      “这……”纳里摇摇头:“奴才也不知道,不过那老者常说奴才虽根骨极好,但却是个粗人,会点儿功夫就够了,细致的东西奴才怕是学不会。”

      “正是。”纳里点点头说:“后来师父偶然看见奴才对药材等物十分好奇,索性便将一身所学教给了奴才。等到奴才学会之后,师父才离开了。”

      “哦?”雍正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方才你阿玛一直称呼你师父为那位老者,这么说来,他并未收你阿玛为徒?”

      “是的。”纳里点点头:“奴才也不知道师父为何不收阿玛为徒,奴才只知道师父曾偶然提到过他的师门所在,乃是一处险之又险的绝谷之中,那谷中还有一个极其风雅之名。师父的师门中人,都是以悬壶济世为目标,师父也时常叹息,说自己学不了太精妙的医术,只能在武学上略有所得,这大概……也许是师父不收阿玛为徒的原因……吧?”

      “原来如此……”雍正点了点头:“奇人异士,大多性情古怪。”他说完,忽有想起纳里所言:“刚才你说你师父的师门的在一处风景绝佳的风雅之地?”

      “正是。”

      “叫什么名字?”

      “万花谷。”纳里缓缓地说。

      “万花谷……”皇帝细品了一番,点点头:“的确是有几分风雅,”他说道此处,话锋一转:“倒是你跟着你师父学了一场,那你师父姓甚名谁总该知道吧。”

      纳里摇摇头:“奴才也曾问过师父,师父只说若是日后有缘,我们师徒二人定能相见,若是无缘,便只用知道他的姓氏也罢了。”

      “哦?那你师父姓什么?”

      “姓孙。”

      他此言一出,皇帝尚未觉得如何,倒是在一旁伺候的苏培盛不禁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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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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