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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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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儿,你怎么来了?”
夏靖海毫无责怪之意,一如既往的和善。他为人没什么脾气,只是原则性很强,不过正因如此,就更不应该破祖宗先例要收徒才对。
夏蓝依虽心有疑惑,但对收不收徒的本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还轮不到她来管家族的事儿,尤其是父亲的事儿。
就是父亲破了例,她也不觉得能怎样,毕竟规矩是人定的,父亲又是夏家当家的,做什么决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她心血来潮,做出来此偷看的疯狂之举,一是出于好奇,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入了父亲的眼而已,更是因为此事是前世不曾发生过的!
可她没想到,对方竟是,竟是姬陌初!
姬陌初是什么神圣,是个恶魔还差不多!
前世,为了救他,照顾他,夏蓝依一连几天早出晚归,终是被徐氏看出了异常。
徐氏派人跟踪发现了这一切。
夏靖海得知后极其不高兴,女儿年芳十四,却一连几天照顾一名男子,换药、包伤,都避免不了要肌肤相触,让他怎能高兴!
可他终究是个大夫,对方年纪轻轻,伤势严重,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自己自然也不能见死不救,便把他接到了居中照顾。
姬陌初在千卉居一呆便是两个月,然后就是夏家莫名地遭到屠杀。
夏蓝依心中一寒,父亲要是收了他,他就得留在居中,那和前世有什么差别?
难道前世今生的过程不一样,结果却还是一样的么?!
夏蓝依快步来到夏靖海身边,又重复一遍,“爹不能收他为徒!”
夏靖海笑了,“胡闹。”
女儿这情绪闹的在他看来莫名其妙。
夏蓝依见父亲不在意,着急了,“夏家医术传内不传外,爹爹收个外人算是怎么回事儿?!”
夏靖海笑道:“你听谁说爹要收他做徒弟了?”
夏蓝依一愣,玉儿和小秋口传信息一致,难道根本没有收徒一事?
她不自禁地看了看门口传信儿的两人。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夏蓝依不管,收不收徒不要紧,关键是不能让姬陌初留在居里!
“不是……不是收徒也不行,反正,反正他不能留在这儿。”
夏蓝依立刻觉得自己有些占不住理了,说话底气也减弱了几分。
“不知小人做错了什么,惹的小姐如此不悦。”
姬陌初久久无言,终于开口了。
他声音谦和,满眼疑惑和委屈,看样子可怜巴巴的。
夏蓝依心道:“你挺能装啊!”一时间心中的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脸一冷,不客气道:“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是,小人知错了。”
他依然如故,低下了头,谦和的不得了。
夏蓝依心中更是窝火,怎么倒好像她是一个大恶人般!大恶人就大恶人,就是不能让他留下。
“总之,这里不欢迎你,你要是有自知之明,最好自己走,免得被人赶走,有失颜面!”
姬陌初叹了口气,一脸失望,抬头看她一眼后又可怜兮兮地垂下了。
夏蓝依看他装的像模像样,心中只怄火,前世,何曾看过他如此样子。
夏靖海道:“蓝儿,你胡闹什么,一个刚来的伙计,混口饭吃,只想先学些简单的医术而已,你为难他做什么?”
“伙计?”
夏蓝依在心中差点笑喷,当今太子来我家当伙计?!笑掉大牙了好不好!
姬陌初叹息一声,满目悲伤,缓缓说道:“家父去年离世,得的本不过是寻常小病,却因没钱医治,拖得越来越重,要是我略懂些医术,或许就……或许就能救他老人家一命……哎!”
他停顿一下,又继续,“这一年东奔西走,看到很多贫困百姓,他们……他们中因得病无钱医治而早早的离世得比比皆是。我就想,要是自己能帮帮他们该多好,要是这世间再多几个像夏神医一样的人该多好……”
夏蓝依见他越说越入情,再等会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心中暗道:“姬陌初啊,姬陌初我真是低估你了,你不仅权谋玩得好,心狠手辣和坏到了家,编故事也是一流的啊,把你父皇都编死了,那你直接当皇上不就得了,还用得着来这儿低三下气的为混饭吃?你心疼百姓,少发动几场战争什么都有了,用得着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么?!”
夏靖海叹息一声,“有这份心的人不多了,你能这样想已经很难得了。先去药房熟悉熟悉,剩下的事儿以后再说。”
“是。” 他情绪依旧低落,好似仍沉浸在哀痛之中,向夏靖海微一躬身,跟着仆人安盛出去了。
夏蓝依急了,“爹!他……!你怎么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
“他不过就是想找个营生,有什么真假。”
“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太轻信人了!”
夏靖海道:“真假又能怎样?就算他就是想骗着学点医术,世上多一个大夫又有什么不好?”
夏蓝依急的够呛,却无言以对,“总之不行,爹就是不能留他再居里!他会害了我们夏家的!”
她说着却是已嚎啕大哭起来。
夏敬海一愣,“蓝儿,这是怎么了?”
夏蓝依一下子跪在父亲面前,“爹,您向来排斥外人进谷的,平时新招一个伙计,您都要调查一番他的身世和背景,怎么他,怎么爹就如此信他,爹就不怕他是坏人么!他会害了我们家,爹相信我!他他……他是……”
她真想把前世的种种和姬陌初的身份都说出来。可父亲怎么会相信她是重生的这种匪夷所思的话,只会认为她脑子坏掉了,非但赶不走姬陌初,还适得其反!
夏靖海见女儿越哭越厉害,又叹息一声,“爹明白蓝儿的苦心,可是蓝儿真的多虑了,爹心中有分寸。”
他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安抚道:“爹向你保证他不是坏人,也不会害了咱们,你回去休息吧,爹也累了。”
夏敬海又叹息一声。
夏蓝依见父亲面露疲惫,知他日夜为居里操劳,心疼的很,可是……
可是……!
可是父亲为什么就如此信他?
他究竟和父亲说了什么?
夏蓝依心中翻腾不已,怨恨,惊惧,担忧,种种情绪纷至沓来。
姬陌初真的不能留在夏家!况且他的行为太诡异了,先是装做受伤,又来当伙计。他是不是有病!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来寄人篱下!干苦活!还要学医?!
他一定是有目的的!
既然不能说服父亲立刻赶他走,就必须让他原形毕露,让父亲看到他本来的面目,总之,必须得把他弄走!
想到这儿夏蓝依离开了迎客堂,直奔姬陌初追去!
玉儿一听不是收徒,早就中途溜跑。
夏蓝依一路朝着药房而去,脚下好像生风了般,把两名丫鬟甩出好远。
没用到药房,刚过拱桥,她便追上了姬陌初。只见他背手立在一片芙蓉花前,似是在观赏。
夏蓝依心中愤愤地道:“挺有闲情雅致啊!”迎面走过去,恨不得把他推进旁边的湖里。姬陌初也看见了她,视线从花上移至她的身上,竟笑了。
笑的得意,笑的嚣张。
夏蓝依见他和刚才在迎客堂时判若两人,更觉得他虚伪,讨厌,气汹汹地过去,可还没等开口,却见他微一皱眉,一副哀怨的语气,“好狠心呐。”
夏蓝依一咬下唇,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早晨在山洞里的事儿。难道他真是来报复的?!
“比不上你!”
嘴上绝不示弱,夏蓝依恨恨地瞪他。
姬陌初笑的更灿烂了,好像对方在夸赞他一般。
“你是不是怕我把早上的事儿说出去才一个劲儿赶我走的?”
他靠近她,低头,轻声哄道:“别担心,我不告诉别人。”
这是在威胁她呀!
夏蓝依昂头,瞪他,“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你爱告诉谁告诉谁?!本小姐不怕你了?!还有,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给我滚蛋!”
姬陌初收回了笑,一本正经,“不行,不行,那可不行,我还得学医术呢,怎么能走呢,要不一时不慎受伤了,让人乘人之危给杀了可怎么办。”
夏蓝依当然知道他还在拿早上的事儿说话,是他,这就是他,一个睚眦必报,阴沉阴暗的讨厌的坏家伙。
夏蓝依巴不得用目光把他千刀万剐,恨恨地瞪他,可对方毫不在意,实在令夏蓝依佩服他的脸皮之厚。
“好,既然如此,你给我等着!”憋了一肚子的火和怨气,夏蓝依伸手指了指他,甩下一句报复意味十足的话,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