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光环》集千蓝

24、（二十四）

　　张瑞英跟丈夫、儿子商量一番后，认为既然尘埃落定无论怎样都于事无补，不如看在高旻的面子上忍气吞声，不去跟王新华争扯。和王新华继续合作已经不可能，另起炉灶也不现实，张瑞英已没了当年的干劲儿，李光劭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无暇顾及。最后，张瑞英决定明年春天把资金全部抽出来，全力支持李光劭开连锁超市。
　　王新华背信弃义之事从他妻子口中传到他女儿王星莹耳里，翌日晚上王星莹让高旻陪着来给张瑞英道歉。
　　当着李家三口的面，羞愧交加的王星莹不由涕泪滂沱，张瑞英费了好些口舌才将她安抚好。他们走后，张瑞英说道：“幸亏星莹这闺女不随王家人随她妈妈，要不然以后咱们连高旻也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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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劭想带程老头来城里的澡堂洗澡，正在路边等出租车，一辆面包车在一旁停下。
　　认出是徐鲲的车，李光劭走上前。
　　“在这里干吗？”徐鲲摇下车窗玻璃问。
　　“打车。”
　　“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你忙去吧。”
　　“那就不客气了。——哎，对了，光劭，给我预备十几斤花糖，明天我过来拿，花样要多一点儿。”
　　“干啥用？”
　　“结婚，我表哥陈敏大后天……”徐鲲正说着，注意到李光劭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忙问，“怎么了？！”
　　“呃……膝盖突然疼起来……结的这么突然……”
　　“双方都是二婚……”
　　“二婚？！”
　　“啊，女方有一个女儿，和陈曦一般大。”见李光劭由痛苦万分瞬间变成神采奕奕，徐鲲又问道，“——不疼了？”
　　“嗯。”
　　“成天骑摩托车可能受凉了。别仗着年轻就不管不顾，去买副护膝戴上。”
　　“嗯，抽空就去买。”
　　徐鲲离开后，李光劭立即拨打朱碧所在单位的电话。
　　“你站稳了，和你说一个不幸的消息！”听出是朱碧接的电话，李光劭直接说道，“——我无意中得到一条确凿消息，你那幸福的港湾准备接受别的船只停泊！你赶紧去抢占，要不然可来不及了！”
　　“谢谢你的好意，陈敏已经告诉我了。”朱碧淡淡地回答，“他那儿确实是一个幸福的港湾，可惜两个多月前我拒绝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三天前你不只说出了你自己的心声，也说出了我的。”
　　朱碧说罢就挂了电话。
　　李光劭对着手机气急败坏地还了一句：“算你狠！”
　　……
　　翌日中午，张瑞英打电话让朱碧到家里吃饭，朱碧不想去找了个借口推辞，没想到临近下班时张瑞英亲自来家具城叫她。张瑞英事先给李光劭打了电话，说朱碧要来家吃饭让他也回家，结果被李光劭用一句“没工夫”拒绝。
　　张瑞英年轻时喜欢画花鸟，尤其喜欢月季和牡丹，早年家里的枕头、鞋垫等物件都是她亲手所画所绣。那天去朱碧家，见她家桌子上满是笔墨纸砚及颜料，就生出让朱碧每天来教她画画的念头。这样一来，既能给李光劭和朱碧制造见面的机会也能给自己解闷，一举两得。吃完饭，张瑞英就把学画画的想法说给朱碧，朱碧不好推辞答应下来。张瑞英的一贯风格是想到就做，于是立即让朱碧陪她去购买绘画材料。
　　张瑞英每次叫李光劭回家吃饭，李光劭都说“没工夫”，张瑞英连着三天没有打电话叫他，李光劭反过来主动问有没有做好吃的。回到家里，李光劭对朱碧不理不睬，朱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漠然无视他的存在。
　　这种状况持续了半月，张瑞英就沉不住气了。
　　“俩人还较上劲了！不行，这样得拖到哪年哪月！我得想个法子激他们一下子。”
　　“你可别弄巧成拙！”李承武提醒。
　　“没事，我有数。”
　　这天上午九点多钟，张瑞英先给李光劭打电话。
　　“你不是梗着脖子不理人家小朱吗，这回好了！直接把她梗到人家去了！”
　　“啥意思？！”
　　“她不声不响的找对象了又！而且非常合意！今上午人家就去领结婚证！”
　　“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才知道！不跟我说一声，她觉着不得劲儿，就打电话……”
　　“她几点给你打的电话？！”
　　“刚刚，她挂了电话，我这不就打给你了！——你问这个干啥？！熊孩子你可别去胡闹！听见了没有？！喂、喂……”
　　激将成功，张瑞英立即又给朱碧打电话。
　　“小朱哎，怎么办？！那个熊孩子为了和咱们治气，前天人家给他介绍了个对象，这不今上午他就要去和人家拉结婚证！那位姑娘也是！就算再怎么相得中他，也不能这么快就答应啊！我和你叔又不好出面，你帮我们一把，赶紧去劝劝他！别让他拿婚姻当儿戏！到时候后悔就晚了！他刚走，你快点去还来得及！”
　　“他、他去哪里领结婚证？！”
　　张瑞英连忙报上地址。
　　放下电话，张瑞英瘫坐到仿古龙椅上，在旁听着的李承武向她竖了竖大拇指，然后上前给她捏肩。
　　……
　　李光劭赶到婚姻登记处，见朱碧不在屋内，便返回大门口堵她。
　　不多时，朱碧坐着出租车来到。
　　出租车离开，李光劭刚要开口质问，就被朱碧扇了一耳光。
　　“你、你为啥打我？”李光劭本能的问一句。
　　“你玩世不恭、自暴自弃也就罢了，竟然拿人家的终身大事当儿戏！人家招你惹你了，你这样对待人家？！伤害你的人是我，有本事你冲我来！”
　　李光劭被奚落了个愣怔，接着便意识到这是他妈妈的“阴谋鬼计”。
　　“不愧是母子，连想的招数都一样！”李光劭联想起当初他激将王星莹一事；他想戏弄一下朱碧，便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这事轮不到你操心吧？！”
　　“你这种伤害无辜的行为！人人得而……管之！”
　　“哎？我就不明白了！我和我心爱的姑娘一见钟情，就像当初你迫不及待的扑向你的港湾，为了能合法的双宿双飞，我们来领个结婚证不行吗？！碍着谁了？！”
　　朱碧的满腔怒火顷刻被浇灭。“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她转身要走，被李光劭一把拽住。
　　“你还想怎样？”
　　“就这么走了，像话吗？老相识了，怎么着也得随份礼吧。”
　　“我……我只带了很少一点儿……”
　　“多少都可以，表表心意就行。”李光劭说着伸手等着接钱。
　　朱碧手打着颤取出钱包，连毛票子一并倒给他。
　　“嗬，挺实在的。那我就阎王不嫌鬼瘦，笑纳了。”李光劭说着把钱塞进衣兜。
　　这时，一位工作人员在办公室门口招呼道：“哎！你们是不是来领证的？是就赶紧的！”
　　“啊……明天日子更好，我们明天来领！”李光劭一边回答那位工作人员一边拽住又要逃走的朱碧。
　　“那一耳光还没清算呢，你往哪里走！”
　　朱碧不再挣扎，“那你还回来吧。”
　　“被里面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去那边。”李光劭指了指旁边的小公园。
　　走到一株塔松前，李光劭止步。“我还回那一巴掌来，以前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
　　朱碧如同刑场就义前的烈士，淡然说了声“好吧”闭起眼睛。
　　当意料之中的火辣辣的一巴掌，被突如其来的热吻代替，朱碧不禁又惊又恼，狠狠地拧着李光劭的胳膊逼他松开。
　　“我非把你这臭流氓行为告诉那位姑娘不可！”
　　“姑娘？哪位姑娘？”李光劭呲牙咧嘴地抚摸着胳膊说，“你还没悟过来吗？咱俩都被我妈忽悠了！”
　　朱碧先是一愣，既而扬手作势要打他。
　　“刚才那一掌力度太小了，不过瘾，来，我帮你。”李光劭握住她的手腕道。
　　“讨厌！”朱碧忍着笑挣脱开他的手。
　　“我妈这是又犯急脾气了，想用激将法让咱俩一下子和好。”
　　“这么说，那一巴掌不能怪我。”
　　“只要能和好如初，再挨几巴掌也甘之如饴！”
　　“和好如初，可能吗？破镜能重圆，裂痕却无法修复。我知道，我和陈敏的事就是咱俩之间无法修复的裂痕，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也不可能消除心底的怀疑。我觉得咱们应该理智些，别去拼凑已经打破的镜子为好。”
　　“你和陈敏多说一句话，我心里都不舒服，何况你和他在一个屋里待了一宿，我吃吃醋不行吗？说几句堵气的话过分吗？！我知道你不会理解，因为你很大度，根本就不在乎我跟别的女人怎样。可我不行，我这人自私、善嫉……”
　　“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跟别的女人怎样？我有这么大度吗？我怎不知道？——你去跟别的女人怎样一下试试看！你别以为你是情场老手就能瞒天过海，李光劭，以后你要是敢跟我玩花样，我会让你老鼠钻进米袋里——美的找不到北！”
　　“美的找不到北？好啊，求之不得！”李光劭说着伸手刮一下朱碧的鼻子，“还情场老手？！真是冤枉死我了！”
　　“这可是你自己封的！”
　　“我那是说气话！”
　　“甭这么谦虚，你的辉煌过往，高旻都告诉我了！”
　　“她们就喜欢围着我转，我有什么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来者不拒，逐一笑纳。”
　　“我没那么大胃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说得比唱的好听！”
　　“不信，走着瞧就是了！”
　　“好吧，那就走着瞧。等到实在瞧不下去的时候，再挥一挥衣袖……不，是绝尘而去。”
　　“我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发生！”
　　“但愿如此。——哎，你妈怎么跟你说的？”
　　“咱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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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李光劭和朱碧双双又出现在婚姻登记处。
　　晚上一家人吃团圆饭时，张瑞英又犯了急脾气。“我现在有的是闲工夫了，你俩赶紧办婚事！赶紧生个孩子！最好是一胎二宝！那样你爸爸也不用出去干了，我俩……”
　　张瑞英正说着，电话响了。
　　李承武拿起话筒，听那边说道：“大爷，我是星莹，张姨在家吗？我有话要跟她说。”
　　“在、在。”李承武连忙把电话递给张瑞英，“是星莹。”
　　一听到张瑞英的声音，王星莹在那头儿哭了。
　　“怎么了，星莹？！”
　　“我爸……昨天住院了，是脑中风……”
　　“啊？！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现在怎样了？！”
　　“总算是稳定住了。张姨，看样子我爸爸就算是恢复过来也不能再管理‘光星’家电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去吧，那里非常需要你！……”
　　王星莹真诚急切的央求让张瑞英软下心来。“好吧，你安心在医院照顾你爸爸，明天我就回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