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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   张瑞英虽然对李承武恨得牙痒痒,回家后还是用忍气吞声来维护他的面子。她对李承武倒是比较有把握,知道他纵然还有贼心也没了贼胆,但她不放心那个叫王春花的女人,总觉得那女人还会想方设法勾引李承武。当张瑞英效法王云,暗地里打探到王春花的丈夫长期在外地干工程、独生子在学校寄宿后,更加担心,真是恨不得将李承武囚禁起来或者系在裤腰带上让他不离自己半步。
      李承武独自待在家里,张瑞英一百个不放心,既怕那女人找上门来,也怕李承武耐不住寂寞跑出去跟那女人幽会。如果让李承武进“光星”家电相对要安全些,但那里没有适合他干的工作,无奈之下,张瑞英便请了个长病假在家守着,打算等李承武定下心来或者找到合适的工作后再去上班。
      李光劭不知情,次日就要带张瑞英去省城的医院作检查,她自然不肯,李光劭于是叫朱碧来劝她。
      “不过是更年期综合症,可用不着兴师动众的去省城。抽空我去找个中医看看。”
      “我记得我表姑家有治疗这种病的祖传药方,我去问问她吧?”
      “你表姑?算了,大老远的别去问了。”
      “不远,我表姑的婆家就是朱家巷。”
      “哦,是你奶奶家这边的表姑还是你姥姥家那边的?”
      “是这边,我姑奶奶家的二表姑。她跟您一样能干,一个人在朱家巷东边的菜市场开了个小吃部……”
      朱碧话还没说完,正喝着水的张瑞英突然呛的连声咳嗽起来。
      “你别去问了,偏方什么的我信不过。”
      “偏方治大病,说不定……”
      “甭劝了,我就是信不过,我只相信正儿八经的医生开的药方。”
      “好吧,那我就不去问了。”
      ……
      张瑞英打听到王春花即是朱碧的表姑而且两人的关系相当好后,不由对朱碧也憎恶起来。在这之前,她视吕瑞英、王云所说的朱碧命硬克死前男友和父母的话为不经之谈,现在却越琢磨越觉得有些道理。张瑞英思前想后考虑了好几天,认为就算“命硬之说”是谣言,让朱碧进家门也是有害无利,那样就永摆脱不掉王春花了,她的下半辈子会生活在阴影中连累全家都不得安宁。
      张瑞英想以“命硬之说”作为棒打鸳鸯的理由,她深知李光劭这个顽强的堡垒难以攻克,便提拔被她打入冷宫的李承武做同盟军。若突然提起朱碧命硬之说,势必会引起李承武的怀疑,为了不让他识破自己的用心,张瑞英先编了个前奏,说她打算给两位年轻人定亲,就去找算命先生查黄道吉日,结果算出毛病来了,朱碧不是一般地命硬,既克夫又克父母。
      李承武听张瑞英提过“命硬之说”,之前他也视这种说法为鬼话,现在听到算命先生证实确有其事,不由动摇了,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决不能拿儿子的性命作赌注。
      张瑞英趁热打铁,打电话将李光劭召回。待她和李承武一唱一和的说出事情的原委及决定,李光劭甩给他们硬邦邦的一句:“我宁愿被她克死,也不会跟她分手!”
      “熊孩子,你一个人说了不算!你的命是父母给的,也有父母一份!”
      “说啥都没用!我不会和她分手!不许你们在朱碧面前提这件事,半个字都不许提!”李光劭说罢冲出家门。
      “怎么办?看样子挡不下。”
      “我去找朱碧!”
      “那你可要说的婉转一些。唉,闺女是好闺女,就是命不好。”
      张瑞英在心里骂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这老混蛋!”
      ……
      朱碧看到李光劭急匆匆的来到家具城,忙迎上去问他有什么事。
      “想你了!”
      “讨厌,正经点儿。”
      “明天咱们去领结婚证!”
      “啊?为啥这么急啊?”
      “明天是好日子!”
      “好日子有的是……”
      “明天格外好!你也知道咱妈那迷信劲儿,她让咱们明天去领。——定亲之事随后进行。”
      “哪有倒着办的,定亲的事就算了吧。”
      “先领出结婚证再说。下午请个假,咱们去照相。”
      ……
      李光劭离开家具城不多时,张瑞英又来到。朱碧以为他们为同一件事而来,心里笑道:“娘俩真是一样的急脾气。”
      朱碧笑盈盈地迎上前,见张瑞英一脸严肃,心里不由一紧。
      “出去我跟你说点事。”
      张瑞英的语气也颇为沉重,让朱碧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朱碧知会同事一声,跟张瑞英出了家具城。
      “你和光劭就到此为止吧。” 走到一个偏僻角落,张瑞英停下来说道。
      朱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李光劭还说他母亲让他们明天去领结婚证,怎么转眼变成让他们分手。
      “为什么?!”朱碧缓过神来问道。
      张瑞英叹口气,“我实在不忍心说,不说出来又无法让你明白我这是迫不得已。我听别人说……说你命硬克亲人,你父母和程家的儿子程信都是……”
      朱碧好大一会儿才喘上一口气,“那……那纯粹是胡说八道!”
      “开始我也不信,昨天找人算了算卦,你和光劭确实不合适,不是一般地不合适!当父母的怎能眼看着孩子往悬崖上走不去拉一把,希望你能理解。我看得出来你这闺女心地善良,也看得出来你对光劭很有感情,这种情况,你是不会不为光劭着想的。”
      朱碧捂起脸无声的哭了。
      “光劭知道了,说宁愿被克死,也不跟你分手。他的命不只他一个人的,真有什么不测,我和你叔怎么办?你程大爷家的情形……”
      朱碧彻底崩溃,蹲到地上低声呜咽。
      望着朱碧因压抑而抽搐的身子,张瑞英于心不忍了,蹲下去抚摸着她的肩膀说道:“别难受了……要不就不让你们分手了。”
      朱碧哭着摇头,“我没事……我只要他好好的……”
      张瑞英感动的掉下眼泪,有一瞬间想把实情告诉朱碧,但最后还是克制住。
      ……
      中午下班后李光劭再次去家具城找朱碧,却没见着人。朱碧的同事告诉李光劭,上午他刚走没一会儿,朱碧的家人就来把她叫走了。李光劭警觉地想到他的妈妈张瑞英,忙问朱碧的那位家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那位同事说是一位精瘦干练的中年妇女。
      ……
      以前张瑞英是家里店里两头忙,现在店里的事务甩给了王新华和李光劭,家里的活儿则全推给了李承武。张瑞英的身子闲下来了,脑子却怎么也闲不下来。那位公鸭嗓子的一番话及李承武在小饭馆择菜的画面,时不时的在她的耳畔、脑海响起或涌现。除了以上这些她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的,她还老是控制不住的动用想象来演绎李承武和小吃部老板娘王春花的暧昧关系,每当想象力发作,她就恨不得扑上去将李承武狠狠挠上两把。
      李光劭从家具城奔回家时,张瑞英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你把那些鬼话跟朱碧说了?!”
      在厨房炒菜的李承武听见儿子的质问声,手持锅铲跑出来。
      张瑞英从李光劭的话里判断出朱碧没有反悔,便不动声色地回答:“嗯,说了,连你那句‘宁愿被她克死,也不跟她分手’也说了。”
      李光劭扭头就走,张瑞英忙搬出她和朱碧说好的应对策略:“我一说,她就很痛快的答应跟你分手了!”
      “怎么可能?!”李光劭陡然转身。
      “我也没想到她这么痛快。我问她原因,她说她本来对你也不是那种——就是你们年轻人经常挂在嘴上的爱情,是因为你对她太好了,她非常受感动才跟你好的;现在听到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说她心里沉重的要命,觉得承担不起,所以干脆就……”
      “我不信!她这是被你逼的,迫不得已才这样说!”
      “不信,你去问她就是了!——李承武!菜糊了!”
      “哦、哦。”
      “愣子!”
      ……
      李光劭从家里出来直奔朱家巷。朱碧家锁着大门,他便去程家打听朱碧是否回来过。
      “回来过,接着就走了。”程老头的老伴说,“她留了个电话号码,让我有事就打那个电话。”
      李光劭记下那个电话号码离开程家,行到背静处,他停下摩托车开始拔打那个电话号码。
      铃声只响了几下,朱碧的声音就传过来。
      “你在哪里呢?!”
      “有事吗?”
      “你说呢?!——你竟然说对我没有爱情,只有感动!”
      “事实就是这样!是你感动了我,与爱情无关。”
      “胡说!你对我有感情,我感觉得出来!”
      “你非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其实不光你这样认为,在今上午之前我也是。——我把实情都告诉你妈妈了,你去问她吧。”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迫不得已才这样说。你的脑子进水了?!竟然相信那种鬼话!”
      “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些是真话还是鬼话。你知道吗,当时听了你妈妈那番话,我竟然不是怕失去你,而是怕担责任,想逃跑。这样的反应也把我自己吓了一跳,都和你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却连这么一点考验都没有通过。由这件事我想明白了,我并没有真正爱上你,所以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分手是最明智的选择。请你放过我吧,如果你真的爱过我,就放理智点儿,别给我添麻烦了。”
      朱碧一气说完挂断了电话。
      李光劭立即又打过去。
      听到接电话的人是陈敏,李光劭不由火冒三丈,“让朱碧接电话!”
      “你和谁在一块儿?!”听到朱碧接过电话,李光劭咆哮道。
      “你听不出来吗?是陈敏。”
      “为什么和他在一块儿?!”
      “因为他是我的避风港湾。跟你妈妈把咱们分手的事说明白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他,跟游子想回家一样,迫不及待的要去他那里。”
      李光劭哀叫一声“朱碧”就再也说不出话来。那边朱碧又挂断电话。
      过了几分钟,李光劭又打去电话。
      “自始至终,你喜欢的人是他?”
      “是。”朱碧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因为他一直不向我表白,我才赌气跟你好上了。——说得够清楚了吧,别再打扰我们了。从现在开始,你打电话来我也不会接了。”
      “你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咱们已经结束了,请你理智点面对现实。”
      “娜娜,求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在哪里?!”李光劭带着哭腔乞求。
      “我们正在路上,他要带我外出散心,顺便写写生。”朱碧说罢又挂断电话。
      ……
      朱家巷南面有一条水流平缓的大河,两岸斜堤上时常出现垂钓爱好者的身影。午后,当一位垂钓者来到经常让他大有收获的“宝地”时,却发现已被一位年轻人捷足先登。
      见这位年轻人空着两手只是坐在那里望着河水发呆,垂钓者断定他待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在其近旁安营扎寨,等他离去后再占据“宝地”。
      让这位垂钓者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年轻人如同打坐参禅的禅师入了定,一动不动的望着河水坐了一下午。这期间,垂钓者曾多次萌生换地处的念头,但都被“这位年轻人下一秒便会离开”的侥幸心理打消,就这样心神不定的与“鸠占鹊巢”者耗了半天工夫,连一条让他看不上眼的小小鱼也没钓到。天上黑影了,沮丧的垂钓者只好收起鱼竿,而那位年轻人仍然无离去之意。垂钓者偷偷观察到,这位年轻人虽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不至于要轻生,因其造成自己一无所获,遂赌着气不理不睬的走了。
      天完全黑下来后,这位年轻人离开水边。不用说,这位年轻人就是李光劭。上来岸,李光劭弃候在路旁的摩托车不顾,径直朝朱碧家住的胡同走去。
      朱碧家依然大门紧锁。在朱碧家大门口待到半夜,李光劭返回他的摩托车旁。
      黎明时分,与摩托车相依为命的坐了半宿的李光劭又去朱碧家大门口查看了一下。当他骑上车准备离去时,陈敏用摩托车驮着朱碧出现。
      看到李光劭,朱碧立即搂住陈敏的腰并且把脸贴到他的背上。
      ……
      李光劭不只昨天下午旷工,而且一夜未归,这让他的妈妈张瑞英认定自己枉为恶人了,不觉对朱碧从歉疚和怜悯变成憎恶。听到儿子回来,张瑞英和李承武连忙起床,还没出卧室门,从李光劭屋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二人跑过去时,地上只剩下镜框和碎玻璃,由朱碧书写的那幅“碧光”已被李光劭揉作一团。
      “这下你们满意了吧?!”李光劭将手中的纸团摔在地上,“从今日开始,我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你们过问,你们休想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干涉我的事!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就从“光星”家电辞职!搬出去住!”
      “我和你妈都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干涉你的婚事了!但是搬出去住可不行!从“光星”家电辞职更不行!……”
      张瑞英知道阻拦不下,一声不吭地旁观李承武白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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