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门的租客》虚从

7、第七章

　　“……”俞真真一边想对看着相当不靠谱的预知梦表示一下强烈的质疑，一边又真心希望它真是个预知梦……在这种矛盾的心理活动中，她略带惊喜地小声问了句：“真的……？”
　　“……”电话那头的张吉沉默片刻，“是我错觉么？怎么觉着你挺高兴的。”
　　“哪有。”俞真真扭捏道。
　　“……我擦你还真高兴上了！”张吉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我就说上次看你们两个人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怪不得上次方耀拜托我男人让我来问你具体所在地！原来那个时候你们就勾搭上了？！”
　　“……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上次你和别人在琼楼吃早茶那次，我不是中途打了个电话给你么，其实是方耀拜托的哦，怎么样怎么样，之后他去找你了？跟你摊牌了？哎哟你倒是快说啊啊，急死人家了。”
　　“……来倒是来了，什么都没说。”
　　“怎么可能？！那他来干什么呀？”
　　“一起看了个电影吃了个饭，顺便一起回家。”
　　“……啧，宅男和剩女的约会真是太令人心痛了。”
　　“……”
　　“不行换你主动，没事儿方耀他哥还有你嫂子都会全程支持的。”张吉一本正经道，“现在快来叫一声大嫂让人家爽两把。”
　　“呵，我要上班，先挂了，拜拜。”

　　听说方耀也对自己有意思后，这几天俞真真整个人都是冒花儿的，心情好得就连老板也觉着顺眼了许多，并积极做完手上的工作，争取掐着点回家。

　　方耀最近的约稿越来越多，除了几个感兴趣的，其他的他都给推了。
　　只是这种不断压缩睡眠时间的举动令俞真真很是郁结，明明练习和追番时间还一分不少地坚守着。
　　俞真真虽然无奈，但每次一对上对方画画时那股认真到倔强的劲儿，她什么郁结就没有了。

　　又道了一个月的收租日，一大早张吉火急火燎地拿备用钥匙开了俞真真的门，将其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抵在枕头上，眯着眼严肃道：“什么进展？你们俩。”
　　“……”本身有点懵的俞真真更懵了。
　　“我问你和方耀啊，哎哟喂急死个人了。”
　　“哦哦。”俞真真点点头表示明了，“什么进展都没有。”
　　“……不是吧？都这么久了？你们这个行动力也……太感人了吧！”
　　俞真真掀开张吉，打着哈欠走下床。
　　对于没有进展这回事，最忧伤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她吗？先前还满怀期待地以为方耀也对自己有意思，后来想想，兴许那天人家真的是拿到稿费想要积极请客呢……
　　越想越忧伤，俞真真轻叹一声，张吉见她这样，也不忍继续折腾，索性催促她快些换衣服，包租婆也偶尔大方一次请她吃个早茶。

　　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温也日渐寒冷，张吉却在这个节骨眼儿把俞真真房间的空调给卸了。
　　“反正你每天晚上要去人家房间蹭网，顺便加蹭个空调也一样。”包租婆如是说。
　　“不一样！”俞真真真想拿着拖鞋砸她那带着狡黠笑容的脸，“我回来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在那儿睡啊，顺便把也方耀睡了吧。”张吉含笑道地说着不得了的话。
　　“……你走。”

　　见张吉真的要走，俞真真连忙山前阻拦，“把空调给我留下！！”
　　后者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带着空调消失在零下九度的寒冷夜色中。

　　当晚，俞真真盖着仅有的两床薄被，在深夜里瑟瑟发抖，她抱成一团，一边缅怀着空调，一边骂着张吉。
　　……看来离开空调之后，她需要一个电热毯。

　　一直自然抖到天边泛白，俞真真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想，只是这个寒冷的梦未能持续太久，就被一阵敲门声给进行。
　　敲门声很轻，频率却很高。
　　她裹着被子走上前开门，是方耀。
　　这人最近一直在赶稿子，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左右，眼袋很深，但是精神却意外的不错。
　　他看到俞真真时微微一愣，接着四下看看，“你空调坏了？”
　　“……不是坏了，是没了。”
　　“为什么？”
　　俞真真默默瞥了方耀一眼，继续说道：“说来话长……你今天起的好早……不对，你该不会是没有睡吧？”
　　方耀点点头，他将手里的一叠稿纸递到俞真真面前，“有个地方想请你帮个忙。”
　　“我？”
　　“嗯，漫画的最后一页，有个地方需要填台词，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写。”
　　“哦哦，这个没问题，好歹也是写过公司尾牙串词的人。”俞真真盲目自信地应道，她接过来正准备打开，方耀连忙阻拦，“等我回去你再看。”
　　“好，你赶紧去睡吧。”
　　“嗯。”

　　今天休假，俞真真不用上班，她裹着两床被子缩在床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方耀的画稿。
　　这是一篇少女彩色漫画，目测只有三四十张，内容偏奇幻。她只知道方耀画得好，没想到编故事的水准也不赖嘛。
　　俞真真一页页地翻着，最后一页，女主娇羞着小脸，眼含桃花儿地仰头看着男主，毫不意外地在告白。
　　紧接着两个人紧紧拥在了一起。
　　可问题的关键是男主的对话框是空着的……
　　特么填台词也不用填得这么带感吧？
　　男主除了答应还能怎么说？他要是不答应下面这拥抱也显得太不合情合理了吧，总不能女主说我喜欢你，男主说乖我只当你是妹妹，然后两个人作为亲人深情相拥……？
　　呵呵。

　　俞真真在房间里翻了半天，才从一个不怎么用的抽屉里翻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用过的半截铅笔，她趴在画稿上刚准备把男主的台词填上去，脑袋里冷不丁闪现出一种可能性。
　　……这特么该不会是方耀在借机告白吧。
　　……不，应该不是，毕竟告白的是女主嘛……
　　……但是男主这么显而易见的回答，是个人都应该知道怎么写吧，更何况这个漫画的整个脉络都是方耀自己去设计的，没道理会被男主的回答给难住才对……吧？
　　……宅男的脑回路真是崎岖啊。

　　俞真真感叹了一阵后，用铅笔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写了“其实我也早就喜欢你了”。
　　啧啧，真羡慕啊，告白什么的……
　　以及羡慕漫画角色的自己真悲哀啊……

　　俞真真收起铅笔，看看时间，估摸着方耀还没睡醒，索性换上衣服出门买电热毯，回来的时候突然很想吃火锅，又绕道去买了做火锅用的食材。
　　等到她大包小包将东西拎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方耀在敲她家门。

　　俞真真连忙放下东西，掏钥匙开门，“醒这么早？还以为你能睡到傍晚呢。”
　　“没睡着。”方耀轻飘飘地回复道，“我来拿画稿，编辑那边催了。”
　　俞真真又连忙把画稿从抽屉里取出来，递到方耀面前，对方接过后当着她面直接将其翻到最后一页，当视线落到她写的那一排铅笔字时，突然笑了，透着类似猫咪饱餐后心满意足的味道。

　　交出画稿后，俞真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要寄纸质的稿子去吗？”
　　“不寄，发电子稿。”
　　“那这……”
　　方耀比她高一个头，此时正低头看她，原本困倦的脸莫名地神采奕奕，带着温温润润的笑意，“我来看你的回复。”
　　“……”
　　俞真真懵了。
　　话说道这份儿上再听不懂她就是傻子。
　　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脑门儿，欣喜、羞愤交织在一起，她不由得老脸一红，不忍心扯乱画稿，于是四下找寻了一圈，最后拎起一棵生菜往方耀身上扔，“有你这么随便的告白么！”
　　方耀接过生菜，依旧眯着眼笑着，“我喜欢你，你呢？”
　　俞真真红着脸看他。
　　方耀见他不答，便打开漫画至最后一页，指着她写的那句台词说道：“不知道怎么回复的话，可以照着念。”
　　俞真真夺过漫画，接着盯着方耀，提醒道：“我可是比你大三岁呢。”
　　“我比你小三岁，你介意吗？”
　　“当然不！”俞真真连忙表态。
　　方耀抿嘴轻笑，将俞真真拥入怀中。
　　特么明明是个宅，行动力竟然这么强……俞真真在方耀怀里挪了挪，有些羞涩，她感受着这个人的体温，嗅着淡淡的清香，以及强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漫画没过多久便被刊登在杂志上，俞真真偷偷查到了刊号，直接买了十本，想表示一下作为女朋友的强烈支持，但是某次意外翻阅下，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方耀所绘制的漫画上，作者名没错，但是后面却多出了一个助手的名字，正是俞真真。
　　“……”她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当俞真真跳到最后一页时，看到她曾经用铅笔写的那句“其实我也早就喜欢你了”赫然在目。
　　……特么。
　　她要再去买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