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只魇》茈澜

4、罪恶之始

　　第三节－－－－－－罪恶之始
　　当夜拉开帷幕时，另一种世态与黑暗掩映以另一种方式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上演，灯红酒绿下的纸醉金迷，无限膨胀的贪婪的欲望，以及没有休止符的罪恶。
　　沧济的车在夜幕里急驰，穿过金马大桥，开过喧嚣的十三大道，来到一片沉寂的钢筋水泥森林里------路易大厦。
　　走进电梯，按下‘19’的数字键，电梯门开，一群黑衣男人簇拥而上，从上至下从外向里仔细搜查沧济，防止他把任何具有杀伤性的武器带入‘潜间’组织总部。
　　搜查完毕，沧济穿过三个玄关，来到一扇电子门前，掏出会徽进行激光编码检测，最后把右手放在门左侧的液晶屏上，指纹核对完毕，电子门自动弹开。
　　“沧，果然是你，难怪今天一天，我这盘棋怎么走都是死局。来的正好，来，来，来，看看我这盘棋还有没有起死回生的余地？哈，哈，哈------。”
　　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低头研究着桌上的围棋，头也没抬的他，竟料定走进来的必定是沧济。
　　沧济走过去移走了棋盘上的一颗黑子。
　　“哈，哈，哈哈哈，Galaxy大学的高材生，果不其然，沧就是沧，直觉够敏判断够精行动够绝。怎么？还没从失妹之痛里走出来？”
　　光头的中年男人紧紧盯着沧济的眼睛，一如五年前第一次在夜城看沧济那样。
　　“下线和中线我都查过，答案只有一个，杀莫的‘肃煞907’指令是从总部这边发出去的！”
　　沧济与那个光头男人对视，眼中闪着令人心惧的光。
　　“你的意思是，交待下线去杀沧莫，是我的指示？”那个光头的男人立刻变了脸色。
　　“纣爷，我需要一个交待！”即使是潜间头椅，沧济也毫不示弱，眼神更凌厉。
　　“哗啦”一声，那个叫纣爷的男人掀翻了桌上的棋盘：“叫阿定进来！”
　　“纣爷好,沧哥好!‘肃刹907’指令,是高层宪哥下的.他,他说那晚在石广县的赤滩和沧哥会面时,沧莫就趴在附近的芦苇丛里,听到了看到了不该听不该看的东西.一定要阻止沧哥的身份曝光,即使是沧哥的妹妹也不行,所以,所以------.”
　　阿定站在沧济的跟前心惊胆颤地说.
　　沧济紧握的拳,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我是念在你和阿宪同是‘潜间’的同门师兄弟,所以才瞒到现在.”
　　纣爷站起来,示意阿定离开,走到沧济跟前.
　　“不管是谁,我都会还莫一个公道!”沧济一字一顿地说.
　　“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交换！和六年前的那次复仇交换一样，你也知道这两年阿宪不断地把势力迁往北洛市，他想独大，所以你就潜入他的台基生意------传销活动里，协助我搞垮他的传销总部，最后他的烂命就是你的了！”
　　纣爷意味深长地看着沧济微笑。
　　“说吧，我需要怎么去做？”沧济冷冷地问。
　　“<<嘹亚新刊>>报社最近收到北洛市传销的线报,他们马上就会派记者卧底北洛市最大的传销组织.”纣爷凑近沧济的脸慢条细理地说.
　　纣爷斜睨着眼,吃准沧济似的看着他: “你就以第七警局协助调查的名义,一起混进阿宪的传销总部,暗中协助我整跨他.放心吧,阿宪最近一直待在东悦市,你们俩不可能碰面,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不要忘记你最后的交换条件!我再次提醒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六年前的那次交换.还有,最后的结果要怎样?决定权,在我!”
　　沧济冷冷地丢下这些话,转身走出那间总部密室.
　　车加速至100码,沧济想在极速里,心得到片刻的安宁.
　　然而,六年前的往事,一幕接一幕逼迫到眼前,挤满他已疲惫不堪的脑子.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母亲撕心裂肺地哭喊------枪声------,淮叔的鲜血四溅------,母亲从顶楼一跃而下------.
　　14年前,一夜之间,他的家,他的人生,从天堂跌入地狱,父亲公司的股票全线崩盘,上亿的资产顷刻化为乌有.
　　清楚地记得,14年前的那个早晨,沧莫发高烧了,他一路跑去公司,找一夜未归的父亲.
　　在公司的楼下,他亲眼目睹了,父亲从19楼的窗户跳下,血溅当场.
　　四周的人纷纷围过去,尖叫呼喊,场面一片混乱,他却远远地站着,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眼泪,没有哭喊,只有深深的恐惧,和无尽的绝望.
　　他转身拔腿就往家里跑,因为家里还有正发着高烧的小妹妹.
　　当单薄的身体背着高烧的妹妹奔跑在去医院的路上时,至那一刻起,这个小男孩就明白了今后自己肩上的重负和责任.
　　当母亲掰开沧莫紧抱她双腿的手,哭喊着: “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莫莫和哥哥啊!我们以后会乖的,再不惹妈妈生气!”
　　沧济却蹲在墙角里,冷冷地看着母亲收拾行李,然后坐进淮叔叔的车里,绝尘而去,丢下摔倒在路边的沧莫.
　　至那一刻起,这个小男孩开始明白什么叫丢弃,至那一刻起,这个小男孩的眼里就有了深得看不见底的忧伤.
　　在被Galaxy大学录取,前往奥洲的前夕,沧济发现了父亲的临终遗笔,知道了一切事实的真相.
　　母亲盗取了父亲公司的商业机密文件,把这些商业机密交给了父亲生意上的伙伴,母亲的旧情人------淮叔叔.
　　是淮叔叔让父亲的公司破产,是母亲和淮叔叔逼得父亲跳了楼.
　　从此,这个不堪重负的男孩,心中又多了一样东西------仇恨.
　　他要报仇.他要让母亲,不,那个女人和姓淮的,为父亲的死付出代价.
　　在奥洲五年,他忍住对沧莫的思念,一直储备着复仇的力量.
　　一直到一次意外救了纣爷,他复仇的时机成熟了.
　　然而,他和纣爷的那次交换,他却成了彻底的输家.不仅输掉了自己的人生,还输掉了母亲的生命.
　　在一栋废弃大厦的顶楼,他手上的枪就抵在那个男人的头上,那个害死父亲的姓淮的男人,那个小时侯总是喜欢将他高高举过头顶逗他玩闹的亲密叔叔.
　　一旁的母亲,瑟瑟索索地匍在姓淮的身旁.
　　在扣动扳机的那刻,母亲一下扑到姓淮的身上,哭喊着:“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是你父亲,是你父亲罪有应得.我们三个本是最好的大学同学,而我和淮易都快结婚了,是你父亲不择手段得到了我.我根本就不爱他,我恨他!对你和沧莫,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去爱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刻,沧济的世界彻底崩溃了,支撑自己一路挺过来的复仇,竟是一个更残忍的真相.
　　自己所有的付出,就是为了今天这个毫无意义的复仇,和这个女人口中,迟来了12年的“对不起!”
　　沧济凄然地笑了,仍下枪,转身离开.
　　身后却响起一声枪响,姓淮的鲜血四溅.
　　纣爷高举着枪.
　　母亲发疯似的用粘满鲜血的手拍打已经死去的淮易,哭喊着从顶楼一跃而下,和十二年前那一幕一样.
　　再一次地,沧济亲眼目睹了母亲坠楼,血溅当场,和十二年前父亲坠楼时的情形一样.
　　残忍的宿命,再次重伤沧济.
　　伤痕累累的他选择回樱远,因为那里还有他唯一的亲人沧莫.
　　然而,他再也回不去自己原有的人生了.
　　作为复仇的交换条件,沧济加入了跨国黑手党------潜间组织.
　　承诺至死效命.
　　安插在警局,沧济成为一名刑警.为潜间收集各类密报,及时为组织要员做掩护.
　　就这样,沧济小心游走在黑白着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