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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车厢 ...

  •    都说上楼容易下楼难,简因平常不锻炼身体,去了趟滕王阁就开始气喘吁吁了。
      容钺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多一点,还剩一个小时的时间。

      掏出水递给简因,看着她慢吞吞的喝下去。
      “看来以后我要抓紧你的体能训练。”
        简因哼了一声:“我体育垫底,老师都拿我没办法。”

      容钺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说:“我不是你们老师。”

      “什么意思?”

      “我不会手下留情。”
      简因定定的看着容钺,然后淡淡的笑着说:“那你是我的谁?”

      容钺没说话,只是用他心情好时才会出现的眼神看着简因,那是一种有点得意的,愉悦的,甚至还有轻浮的眼神,出现在这样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

      简因被这眼睛看得无所遁形,好像一根狗尾巴草扫在耳后。
      她喜欢这样的容钺,但是又有些说不清的羞怯,或者,是因为她了解到容钺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产生的兴奋。

      “好了!我们走吧!”
      简因止不住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就走。
      容钺感觉到自己的喉头有些话梗着,他向来不善于表达,面对着简因,他能做的也只有肢体语言。

      叹了口气,他跟着简因走到站台。

      到火车站的时候,容钺用两个人的身份证取出了车票。
      简因嫌他浪费时间,不让他取,容钺只静静地看了一眼简因,她就妥协了。

      取出行李,这次火车上人比较少,很轻易就上了车。

      进去时里面没有人,容钺放好行李,拿出刚买的苹果。
      两个人都没有睡意,于是简因靠着容钺咔嚓咔嚓的啃苹果,汁水饱满,一口下去满口都是水,很解渴。
      “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苹果。”
      简因转头看他:“你喜欢什么水果。”
      容钺想了想,说:“葡萄吧。”
      简因说:“我吃这个容易坏肚子。”
      容钺点头:“葡萄是可以促进肠道活动。”

      简因又转过头,继续啃她的苹果。
      容钺斜靠着车厢,轻轻的抚摸着简因的头发,上面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就是一枝花,容钺想,一枝茶花,有些淡淡的香气,不张扬,又想让人好好的保护。

      等到车快开了,这个车厢才上来一个老爷爷,看起来已经七十几岁,白色的胡须翘得老高,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蛇皮袋。
      看到简因他们,憨憨的笑着。
              两个人也微笑着打了招呼。

      简因看到老年人总是很有好感,这些的老人总能让她想起自己的祖父,勤劳,质朴,甘于平淡的生活,身上背负着中国大多数农民的缩影。

      老人坐下后开始同他们说话,他一开口,简因就傻了眼,老人的口音很重,闽南地区的方言她一句也听不懂。

      看着简因懵懵的表情,容钺低声笑了一声,说:“老人问我们去哪?”
      “哦。”简因点头:“那你跟他说啊。”
      容钺有些诧异的看着简因,他知道简因是不喜欢跟别人交流的,更别说是陌生人了。

      简因推了推他,说:“你怎么了?”
      容钺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过身和老人交谈。

      之后他们说的什么,简因一句都没听懂,完全是云里雾里,两个人还相谈甚欢。
       
      简因只好看过来看过去,后来,老人说了一句话,简因没听懂,但是她看到容钺脸上一瞬间出现了一种很轻松高兴的神情,还轻松的点了头。
      老人脸上于是露出一种了然的笑。
      让她惊异的同时又有些很好奇。

      她掐了一下容钺腰间的软肉,容钺不解的转头看她。
      老头看到他的动作,笑呵呵的去抽烟裹了。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就是最后一句。”
      容钺淡淡的笑着,说:“你真要听?”
      “………?”
      “他问我你是不是我老婆。”
      这下简因有些脸红了。

      她瞄了一眼老人,不自然的嗤了一声,说:“你怎么说的。”

      容钺摸摸她的脑袋,沉声说:“你忘了?我没说过。”
      简因这才想起来他的回答是点了头。

      简因脸上的温度持续升高,撇过头,她抬手扇了扇,说:“天气真热。”
      容钺笑着点头:“嗯,很热。”
           
      “………”
        
      老婆。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给人这么称呼。
      这是一个承载了太多意义的词语,分量重的她有些承担不起。

      “怎么了?你生气了?”

      简因摇头,淡淡的说:“没有。”

      她只是有点不安。
      但简因不想去探究这不安的源头。

      老人抽的旱烟,这个味道很烈,也很醇厚,勾的两个人都有些犯烟瘾。
      容钺掏出烟,在简因面前晃了一下,问:“介意吗?”
      简因虽然没见过他抽烟,但是能闻到一个人身上日积月累的烟味,容钺的身上也有,她摇头,说:“不介意。”

      忍了一路,在一个叫鹰潭的地方,老人下了车。

      过了两个小时,福州到了。
      天也黑了,已经晚上八点。

      简因明显的感觉到容钺有些坐立难安,偏头看着容钺,他嘴唇抿的紧紧的,眼睛看着窗外,手握成拳放在大腿上。
      简因转过头,她理解为近乡情怯。

      原来也有他紧张的事情。
      人的身上处处都是软肋。

      容钺一手扯着行李,一手拉着简因走出火车站。

      容钺有些恍惚的看着四周,夜幕降临,灯光延绵。
      这个地方,变了很多。
      起了许多高楼,多了几条马路,消失了一片树林。
      他只能隐隐的猜测到大致方向。
      “你多久没回来了?”
      简因和他一起站在马路边上,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容钺低头,小声说:“有四年了。”
      四年,大学毕业之后他回来过一次,呆了不过三天就去了分配的岗位,来去匆匆。
      关于那三天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

      简因沉思着点头。

      “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么?”

      “…………”

      容钺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她的手,笑着说:“我又不是从小被拐卖出去的。”

      简因挑眉,说:“我说着玩的。”

        “………”

      “怎么才能到你家?”
      简因及时端正态度,问。

      容钺被她这一插科打诨,阴郁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他说:“离我家其实还远,我高中在这里念书,三个月回一次家,来回六个小时。”

      简因知道他家挺偏远的,但是她的注意力被另一句话吸引了。
      “你在这里上高中?”

      容钺点头:“嗯。”

       简因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是忽略很多过程,就好像容钺。
      她忽略了容钺的过去,总以为他天生就是这样,没有历经任何人情世故就站在她的眼前。
      只为了和她相遇。

      但是她忘了,任何人都有成长的过程,她有,容钺也有。
      他可能以前很开朗,打篮球,和宋让一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对啊,像他这样的男人,总是站在最前面的。
      他也可能喜欢过一个娇柔的姑娘,满心欢喜。
      他不是自己的附属品。

      这是她自私的表现么?
      简因被这个实质的问题绕的有点头晕,还有点难过。

      这点难过只是压在舌根出,隐晦的几乎看不到,但是又不能忽视。

      “今晚我们找个旅馆住下,明天回。”
      容钺看到简因脸色有些难看,低声说。

      简因看向容钺,他的面部轮廓在橘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温柔,带着些许暖意。
      有微风从中飘过,湿润,温和。
      容钺的眼睛里映着简因,黑漆漆的看着她。
      她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潮水覆盖,浸润她的一厘一毫。

      她平静下来,心落在原处,刹那间所有的躁动都沉寂了。

      有什么关系么?
      不是已经相遇了么。

      “好。”简因淡淡的笑着“我们去你的学校看看行么?”

      容钺没有反对,反正也不远。他们就近找了个旅馆,开了双人间,东西放好后,搭了出租车去十五中。

      虽然是寒假,但是门卫还是管的很严,他们没能进去。
      简因有些气馁。
      容钺很淡定,他一言不发的拉起简因绕着墙走,到了一处黑压压的地方。

      吧拉开那里的一丛灌木,铁栅栏露出一个洞,刚好够一个人进出。
      容钺笑了笑说:“没想到还在。”
      简因诧异的看着容钺,说:“你怎么知道?”
      容钺说:“我和朋友一起锯的。”

      这下简因不说话了,她望洋兴叹,果然这个男人有一段不羁的过去。

      “你先进去。”

      简因依言照做。
      她有点兴奋,过去她的生活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她虽然人很清冷,看起来桀骜不驯,但是从来没有逃过课,更别说翻墙。

      第一次总是充满惊险刺激的,简因以一个不怎么雅观的姿势钻了进去,站在里面花坛的软土上打量四周。
      前面依稀可以看出一排排白色的楼房,掩映在树冠里。

      容钺也钻了进来,从黑糊糊的四周判断着往日的景象。

      容钺说:“没变。”

      “这是哪?”简因说:“看起来像宿舍楼。”

      容钺点头:“嗯。前面第三栋就是我住过的。”

      简因出了口气,默默地向前走,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地方抓住过容钺年轻的过往。

      学校一向在空荡荡的时候就显得很阴森,这里也不例外,树影憧憧,楼层之间黑洞洞的,映衬着两个人空泛的脚步声,很有几分恐怖片的感觉。

      “怕吗?”容钺看着她背手走在千年,问。

      简因闻言停下脚步,看着他弯起嘴角,说:“怕啊,怕的要死。”
      “……………”

      简因往回走了几步,轻飘飘的说:“容先生,帮帮我啊。我  ~~ 好 ~~ 怕~~~”

      他们站在一条长满香樟树的路上,容钺能够嗅到空气里淡淡的树干的气息,还有简因身上几乎不可闻的柠檬味。
      这些味道,在这样朦胧静谧的夜晚凸显出来,夹杂着简因微微上扬的语调,都一点一点,侵袭着他的神经。
      慢慢融入,一点点扩散。
      这是曾是他年少的时光。
      这个姑娘站在这里。

      他长臂一勾,揽住简因的腰,把她拉进怀里。
      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含进了今夜的月光,熠熠生辉。

      容钺轻轻掐住她的下巴,缓缓的吻下。这个吻,轻柔的几乎融入了空气,潮湿,冰凉,然后变得浓郁,热烈。

      像平地起狂风,霎时飞沙走石,谁也阻止不了,只能静静观看。

      简因嗅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在身后轻抚的手掌,纠缠的唇舌。
      她所有的一切都被容钺掌控,味觉,嗅觉,触觉,每一个感觉都是妙不可言,不愿意放弃,不想停止。

      容钺停下来,嗓子低沉的说:“简小姐,怎么样?”

      简因此刻有些呼吸不上来,她顿了顿,说:“吻技不错。”

      容钺沉沉笑着看她,拉起她的手,说:“走吧。”

      其实也没逛多久,所有的楼房都落了锁,想进去也不能,容钺牵着简因的手绕了几圈,就又从那个洞出去了。

      容钺很自觉点把那个洞掩埋的好好的,笑着说:“这个洞的作用挺大的。”

      “列举几个。”

      “打电竞,约会,唱歌。想到什么做什么。”

      简因看着他有些追忆的神情,挠了挠他的手掌心,有些俏皮的说:“你都做过?”

      “什么?”

      “约会,唱歌。”

      容钺停下步子,眯起眼睛盯着简因看。
      简因脸不红心不跳的任他打量。
      “干过。”容钺说:“年轻气盛的时候,所有事情都干过。”

      “嗯。真幸运。”简因继续往前走,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马路显得十分空旷,铺设的只有灯光和他们,
      “我挺听话的,一直都是。现在想起来,放纵一点也没有坏处,起码还有回忆的价值。”

      容钺却没有听见遗憾的感觉,或许只是一种感叹,还有艳羡。

      假若重来一次,谁能活的截然不同呢。

      “容钺?”

      “嗯。”

      “你是汉族吗?”

      容钺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来,看着烟雾变淡,说:“我们村都是汉族。”

      “什么名字?”
      “武夷山城村。”

      简因看着天上的弯月,心想这名字还挺好听。

      晃悠了许久,简因终于感觉有些累了,搭了出租车回到了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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