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琪》陈洁静

5、5

　　我总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能够很熟练的记住一个个油头粉面的人姓啥名谁，所以我给他们取了一个共通的名字：亲爱的。虽然，太过煸情，但他们大多数人都觉得受用。
　　从其中一个“亲爱的”当中得知，当年做掉“雄哥”的人，叫李仁。
　　很仁慈的一个名字。很难与一个手段毒辣的□□头目联系在一起。
　　据说，还是不近女色的。
　　我不免倒吸冷气。否之，我要怎么样才能接近他？
　　□□的钱，通常都需要一个洗钱的地方，他们会在哪里把这些钱弄的看上去合理合法？
　　原来，正如我所料，李仁旗下还有公司。
　　一家不大不小，不轻易显露山水的建筑公司。
　　当然也脱离不了声色场所。一家颇具规模的□□也是他的旗下。
　　那么，我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让自己的声势变得更加响亮些。
　　我猜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李仁的人来找我。
　　事实上，我没猜错。
　　谁不爱会摇钱的树？
　　一次，又一次，李仁手下开的价越抬越高。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我说，容我考虑考虑。
　　如果太过轻易得到手，我的份量也不过如此了。
　　好多天之后，那个面有刀疤的人忍不住了。
　　他说，：“林小姐，抬举你才给你开价，你要是太过给脸不要脸，我可以让你在这一圈消失。”
　　沉不住气的，终究成不了大气候。我心想，之所以你成不了头目，也正是因为如此。
　　“先生，别说让我在这一圈消失，让我在这世上消失，也无所谓。”我递给他无比明艳的笑。有什么要紧？命而已，要，就拿去。
　　不怕死的人，往往都能镇住别人几分。
　　就算虚张声势，也可以。
　　一个耳掴随之过来。
　　“一个婊子而已，我倒想看看，你经不经得起。”
　　随之，他令人把房间的门锁上，自己动手来撕我的衣服。
　　我说：“开着门不是更好么？我都不难为情，你怕什么？”手则去解他的腰带。
　　我盯着他的双眼，连眨都不眨。
　　因为我深知，他没有可以整死我的权利，只不过，给我下马威，让我识相些而已。
　　这盘棋，是我跟李仁下的，除去他，还有我自己，其他人动不了我。
　　大概他从未见识过如此的场面，面带灰色领着众人离去。
　　阿莉轻扣门板进来，手里有两杯红酒，她说“我开始就知道你不会久留在这里。那么好吧，祝你财源广进。”
　　我接过，一饮而尽。
　　“你为何从不问我的过去，及我接下来的目的？”
　　阿莉笑笑，说：“你不会告诉我真话，而且，我问来之后对我有何益处呢？你要走的路与我有何关系？我能给予你的，就是力所能及铺的路，哪怕是堕落。”
　　她接着说：“你的过去，及你的将来，都与我无关。我能记住你的，就是初见你的表情，像极了当年的我。”
　　我与阿莉爬到顶楼。
　　今天的天气不好，微微下着雨。淡淡的雨雾中，看什么都觉得不够真切。
　　做这一行，基本上看不到太阳，我们像极了昼伏夜出的野兽。罪恶总是见不得光明的。
　　雨丝飘到裸露的肩上，微微的凉。现在正是五月，春尽的时候。
　　阿莉递给我烟，正如初见时的那样，青草的气息。
　　我们趴在沾满水雾的扶栏上往下俯瞰，下午6点，正是来来往往万家灯火的时候，一群群人涌动着奔向家的方向。
　　家，对的，他们有家。
　　我们吐出的烟雾很快融入雨雾当中，泛着青色。
　　我说，阿莉，你有多久没看到日出了？
　　她说，不记得了，似乎很久了。
　　我说，要不，我们等一个好天，去海边看下日出吧。
　　她说，好吧，如果我不会忘记就去吧。
　　下楼时，她看着我被掴的左脸说：“拿些冰块来敷吧。”
　　该来的总归会来。
　　夜色越过浓重，人心越过浮躁。
　　我被几个身形彪悍的人架进一辆车子里，驶向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多少，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引力。
　　一块纱布就往脸上贴来，我说：轻些吧，我还是要靠脸吃饭的。
　　伸过来的手停在半空转了转，还是执意被蒙上了眼。
　　估计过了40分钟左右，我听到自己高跟鞋扣击高级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四周似乎并没有装饰物品，因为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悠远而又空旷。
　　被挟着上了楼梯，转了三个弯，我估摸是三楼。
　　房子应该很大，因为我感觉不到有太多的气息。
　　终于，我被蒙着的双眼重见了光明。
　　许久不见日光的眼睛，被太阳一晒，猛烈的疼。
　　我站的位置临窗，外面无尽的绿，这样的天气，我似乎已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了。
　　挟持我来的人陆续出去，只留下我一个。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然不会有人告诉我。在他们眼里，需要对一个小姐交代么？
　　思及此，我不由的笑。
　　这样的好天，也许连魔鬼也会想从地狱上来晒晒太阳吧。
　　身后无息当中多了一道影子。
　　奇怪的是，我居然有了一丝害怕的感觉，这是我从未有过的。
　　“你的确是个另类的女子。”不见其人，先见其声。
　　“抬举了，幸好你说的是女子，而不是婊子。”
　　我转身，看到一个身穿通白运动衣的男子站在身后，他，就是李仁。
　　梁朝伟，这是我当时的反应。
　　对，他有如同梁朝伟般的气质，看似温文尔雅。
　　除去气质，这样的人放在街道上，应该是很难被辨认出来的。
　　我信服起古人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也有相同的感觉。”
　　这样的台词，我不用看剧本也能顺嘴说出。
　　他见过我么？也许。
　　当年他暗杀“雄哥”时，应该也顺便了解过他所有的情妇，而我是其中之一，估计不会是漏网之鱼。
　　但我怎能如此轻易揭了自己的底牌，游戏还未开始，我怎好告诉他，我想得到的是什么。
　　“你做小姐，是为什么？”
　　“钱，我要很多的钱。”
　　“大可以让人包养你。”
　　“零售比批发好呀，何况，零售总不至于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变相的增加人生阅历。”
　　“要真是这么想，我倒挺欣赏你。”
　　“谢谢夸奖了。”
　　他是个聪明人，跟他过招，是随时要掉脑袋的。
　　但脑袋对我来讲，可有可无，谁喜欢，谁拿去。
　　“在这样的地方谋生能用真名，你倒是开了个先例。”
　　“凡事总有人会开个头的么。”
　　“林小姐不肯屈就到旗下□□，是什么原因呢？”
　　“哎，正如你所说，我正想着找个好人包养我算了，一个女人的青春何其有限呢？这样零售下去，我也没个盼头呀。”
　　“意指，在我□□是找不到你心目中的好人？”
　　“那倒未必呀，只是，人总是有感情的么，虽说婊子无情，但婊子也是人呀。老板娘阿莉待我可是真的很好。”
　　“哦？我也可以待你很好。”
　　眼神与语气，是错开来的。我想，李仁你怎么可能会是心口一致的货色？
　　“当年大雄的情妇里头，你可是最受他喜欢的。不过林小姐的确过人，长的漂亮，胆子够大，可是真正符合完美情妇的要求。”
　　他眼神飘向远方，似在怀念故人，还是敌人？
　　“也许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