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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邪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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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的。”几个时辰前还在遥不可及的峭壁上摇曳的草,已到了依人手中。
再看来人,绯色长发凌乱粘着水珠,橘红的火光在绯色眸中呈现魅惑金色,天地都为之失色。雨水顺着凌厉的脸线滑下,一袭白衣尽湿,下摆还在滴水。
“你弄湿了我的地方。”依人不满的视线最终固定在他的衣服下摆。
来人转身欲走。
“雨停了再走吧。”湿都湿了,难不成走了,就能立马干了?
居然他很听话的停住了,甚至“躺”了下来,准确说是倒了下来,身体蜷缩成一团。
依人看了看刚拿到手的草,叹了口气,“是他自己采的,应该不违规吧?”,然后捣碎了草,接了雨水活着草汁,让他喝了下去。
“三年的命,就好好过吧,这样糟蹋,你过不了一年的。”看着他渐渐好转,然后挣扎着依坐在山洞里。
“三年和一年对我来说没区别。”喘着气,让冷冰冰地语调显得比平时有人气。
“一定要十年?”究竟这样的人背负着什么?
“是十年。”坚定的语气,让眼眸中跳跃的金色异常魅惑。
“可我帮不了你。”转开视线,与他并排坐着,再不去看他。
“隐家人能制一切毒,所以能解天下毒。”
“你该知道,隐家人可以杀天下人,却只能救一人。”
隐依人并不喜欢杀人,但也不喜欢救人。天下她只在乎草药和制药,还有濯云的命。
虽然久居深山,但屋子甚至于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濯云精心打造的,偶尔有濯岚、萧鸣湖和他貌若天仙的妻来探望,依人的日子过得很清闲,悠然而又知足。
“所以,我说过,愿用一切交换。”过了许久,他平复了呼吸,已与常人无异。
“我不需要。”
“真的么?”喃喃的低语都带了魅惑的意思,凑近了的嘴角微微勾起,瞬间放大的美丽让依人觉得窒息,眼眸里印染了一片绯色。心下一悸,赶忙伸手推开。
“可是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呢。”丝毫没有被推开的尴尬,依旧如魔般笑着,“自欺欺人可不是你隐依人的作风。”
“邪魔,你可真是邪魔。”依人微微地笑着,不着痕迹地掩饰一地惊慌。刚刚推开他的手掌中一个黑色的影子迅速蔓延变淡,然后消失不见。
隐约听说过,江湖被邪魔绞得天翻地覆,连濯云都曾派军干涉。
但是所有接触过邪魔的人,最后都会血尽而死。
血蛊,能解百毒的依人解不了蛊。
雨声渐渐消失了,一轮满月将洞外山谷照得透彻,有虫低鸣。
“冥汀。”隔了很久,在依人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在耳边说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像是要烙入自己心里一般,一遍又一遍。
“给我十年的命,解你身上的蛊。”密密竹林中泄漏的阳光在绯色发上流转,依然习惯性的双手交叉抱臂,银色的剑没有剑鞘的遮掩锋芒毕露,间或闪着耀眼的光。
“不需要。”咬着的唇,透出点点血丝,依人忍受着蚀心之痛。汗飞快地从额前滑下,青色的衣衫浸湿,在厚厚的竹叶上缩卷成一团,仿佛要与竹林融为一体。
一个月以来,从三日一次,渐变为一日三次,依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药已经克制不了蛊对血脉的侵蚀。
但是,给濯云的药,只制了三年的量。而自己已经没有时间。
痛得很漫长,消失的时候也将所有的意识抽离。绝望前,看见濯云发病时痛苦的表情,心痛的感觉比血蛊来得更强烈,泪划面而下,“濯云,我错了。”喃喃自语,不应该赌上濯云的命,来成全自己的尊严。
看着气息减弱的隐依人喃喃的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站着的人面容一怔,如血的眸子里带了隐隐的怒,随即被不易察觉的笑代替,俯身将隐依人抱起。
依人醒来时,微微侧首看到绯色的长发散落一枕,身旁人熟睡得如同孩童,面容精致带着致命的邪气。
“终于还是输了。”看着手臂上隐约闪现的血管,依人克制住割断的想法。
并不恨他,只因他们是同类,都不是能随意选择生死的人。
“我的名字,冥汀。”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早就习惯在睡梦中保持清醒,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在听她叫另一个名字时出现的疼再次一闪而过,原来她只当是场赌博。
即使如此,也要让自己的名字从此印入她的骨髓。
冥汀在西边的草药房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