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II》迷乎

34、昏婚盲忙急机寥（下）

　　一
　　二
　　三
　　……
　　恭九珍在案前，手中的毛笔还在滴着墨水。
　　颤抖！
　　绿萼愣愣地看着九公主在纸上画着数字，然后嘴里不断的嘀咕着数字。
　　对于九公主的婚事，蓝荷虽然只是一名婢女，可是毕竟跟随九公主这么长时间了，心中颇有感触。除了舍不得九公主之外，更多的是惊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惊叹！
　　想不到一次东海之战居然把九公主给搭上了，而且九公主居然还答应了。蓝荷心中惴惴不安，这根本不像九公主的性格。
　　“九公主？”
　　蓝荷的一声问候将恭九珍从近似于梦呓的状态中叫醒。
　　“蓝荷——”
　　恭九珍顺手将毛笔甩掉，用着无比委屈的眼神看着蓝荷。
　　蓝荷为之一震！心中万分的不是滋味。九公主从小就倍受宠爱，还有二十几天就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了，心里一定有些害怕吧。“九公主——”
　　“我饿了，弄些吃的来吧。”恭九珍继续一副委屈的样子。
　　蓝荷激动的心情又一次遭遇滑铁卢。“是——”
　　虽然对于大婚之事，恭九珍心里一直是反对、反叛，可是对于不能改变的事情恭九珍选择了乐观的接受，虽然困难点儿，但是想一想做个皇后似乎也不错啊。只要那只板凳不在我眼前晃，何乐而不为呢？就当是另一种体验旅行好啦。实在受不了了本公主再来个脚底抹油也不迟嘛。嗯——没错，那个傲龙国的皇宫还是见识过的，围墙没有大音皇宫的高，守卫没有大音的守卫多，相对而言，更容易翻的。
　　恭九珍只要一闲下来就拿这样的理由来一遍一遍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然她也保不齐自己在大婚当日就脚底抹油。
　　作为大音公主，大婚这件事情的影响那可相当的不一般。先不说大家为了她一个人忙得团团转，现大婚之日渐渐临近，可说是近在眼前。公主需要做的礼仪上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难得啊难得，母后居然主动宣我？恭九珍一边往坤阳宫遛达一边想皇后宣自己是为何事。
　　“小九——”皇后刚看到恭九珍便热情似火、母爱泛滥地拉住恭九珍的手。“让母后好好看看，”慈爱的眼神中虽有些疲惫，但是眼中有了女儿便多了几分光芒。“母后的小九真是漂亮，小九一定是最漂亮、最美丽的新娘——想当年你刚出生——”
　　呀！恭九珍本以为母后会来一个长篇的“想当年”，意外的、却是情理之中的——皇后哽咽了，将恭九珍轻轻的揽在怀中，说不出话来。
　　什么也不必说，恭九珍完全感受到母后的不舍。轻轻的回抱着母后，恭九珍幸福的感受着母女之情。
　　“好啦——”皇后将恭九珍松开
　　幸福太短！
　　皇后拉着恭九珍坐下，抹了几下眼泪。“小九出嫁是好事，说明小九已经长大了，母后应该高兴的，母后高兴。”
　　“母后！”
　　“好——”皇后努力的稳住心神，“小九过几天要去大音寺上香，准备一下吧。”
　　果真是有事吧。可是？大音寺？那不是一些善男信女去求姻缘的寺庙吗？我是公主哎，至少应该是去拜个什么祖坟王陵什么的吧。
　　“这是规矩。民间女子要出嫁之前也要去拜，以求婚姻幸福美满。小九是公主嘛，当然也要去，只是有一些过程和民女们的不一样。”
　　“噢，好。”不错啊。至少是个出去透透气的机会。恭九珍心中窃喜。
　　看来和母后的对话马上就要结束了，恭九珍还真有点舍不得。从东海回来之后与父母兄弟们的交流真的好少，明明是我结婚却把大家忙得没时间见面。当事人最闲，这事儿——
　　“小九。”
　　“啊？母后请说。”
　　“接下来还有一些仪式，小九怕是闲不下了。”
　　“噢？什么？”恭九珍正愁闷得慌呢。
　　皇后转身。
　　恭九珍扭头观望，一打厚厚的纸呈现在眼前。
　　“这是母后写的，小九拿回去看看。”
　　恭九珍无语。用得着这么厚吗？
　　“小九，记得看仔细了，到时准备好了。母后会叮嘱蓝荷，她也会提醒你的。”
　　“噢——”恭九珍觉得自己有一种上套的感觉。又被束上了？！
　　整整一下午，蓝荷都是在皇后那里度过。恭九珍根本就没兴趣去看那一堆堆的小字儿，等着蓝荷回来跟我汇报好啦。谁能想到会等这么久呢？恭九珍的心里越来越感觉不妙，到底有多少件礼仪要走呢？
　　“九公主，”蓝荷一本正经地安排恭九珍大婚前的日程。
　　试穿礼服，一天。
　　试戴首饰，一天。
　　大音寺上香，三天。
　　斋戒，七天。
　　祭祖，五天。
　　祭天，一天。
　　……
　　“停停停——”恭九珍听不下去了，掐起手指头，“1，1，3，7，5，1，这已经十八天了？我是要出嫁的啊，不是要出征噢，用不着安排得这么紧吧？”
　　“回九公主，这是公主出嫁的规矩。”
　　“麻烦——”恭九珍想起了原来御厨房的主厨——胖厨的口头禅。
　　虽然事情很麻烦，可是还是要去做。谁让你是公主呢！
　　恭九珍当完衣服架子，又当试首饰的模特。女孩子嘛，本以为穿穿漂亮衣服、戴戴闪闪发光的首饰，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啊。可是想像一下，让你一天下来不断的穿上、脱下的，不断的在我的脖子上套来套去、耳朵里穿来穿去、头发上插来插去、手指上、手腕上……无一幸免。是何感想。
　　恭九珍很期盼明日的大音寺上香。至少不用被人摆布得如此——
　　疲惫。
　　任何事情在没有经历之前，最好不要去想像。如果要去想像，千万不要想得那么美好。这是恭九珍大音寺之行的感慨。

　　如此高调的公主上香，百姓们自然是要观注的，恭九珍可不想明日没有精神，所以早早的就睡下。居然一夜无梦？早晨醒来，恭九珍感觉精神很好。哇！这就是心理暗示吧，知道小鸟要出飞了，心情不自由的就愉悦起来。
　　睡眠质量好、早晚要吃饱，这生活真是好极了。恭九珍兴高采烈的出门。
　　九公主和皇后出行啊，这阵仗可不能一般喽。
　　明黄的双人大轿子足显主人身份尊贵，轿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护卫得有百人，以六皇子和七皇子为首。
　　恭九珍一直张望着外面，本想让眼睛先过上一把平民生活的瘾，好好看看百姓人生，可是——道两边除了房顶上全是人。皇后和九公主啊，难得出一次门，谁不挤上来看看啊。
　　“看着新鲜？”皇后拉过恭九珍的手
　　“全是人。”根本看不到嘛。
　　皇后轻轻地笑着，“小九最近憋闷坏了吧。”，手轻轻的将恭九珍额头的一捋秀发拨到耳后，顺便在女儿的脸上轻轻的揉了一下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终于有吐口水的机会了。“是啊，最近小九觉得自己像是没家的孩子，皇兄和皇弟们都忙得很……”埋怨的话匣子打开，恭九珍双手一边经划一边说。话里话外是埋怨之意，可是越说越眉飞色舞起来。好久没跟人说过这么多心里话了。
　　皇后无奈地听着，时不时的要将恭九珍飞舞的双手拉下来。一个公主说话的时候怎么可以这么张扬，可是自己看到心里却很开心。小九太活泼了。
　　母女二人闲话着，轿子已经到了大音寺。
　　方丈率寺中僧众出门迎接，自然今日大音寺是不会对外开放了。
　　皇后将恭九珍的手拉下，握到手中，收起满脸笑意，“小九，大姑娘了，记得稳重。”
　　多说话果然是开心的妙法。恭九珍感觉自己的心情越发的愉快。“是，母亲大人。”
　　甜甜的声音又让皇后笑了。不过转而又收起笑容，拉着恭九珍的手下了轿子。
　　方丈急行两步上前，双掌合实，口念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参见皇后、九公主。”头微微的低了一下算是施上一礼。
　　皇后轻轻一笑，“阿弥陀佛，方丈有礼了。”
　　恭九珍把手从皇后手中抽了出来，学着方丈的样子，一脸的沉重，“阿弥陀佛，方丈大师。”礼是好礼，话是好话，可是恭九珍心情实在是太好了，说这佛话的时候声音也是甜得要命。方丈轻轻的迟疑了一下，转而轻笑，“阿弥陀佛，多日不见九公主了。”
　　哇噢。恭九珍很佩服方丈的记忆力。看样子也有七八十岁了，居然还记得两年前我和赤烈来过。好像我们还每人抽了一支签呢。不知道他是否记得。
　　“阿弥陀佛，大师记性可真好，不知道还记得什么？”那两支签是方丈收起来了，说是有缘之时再解。当时恭九珍和赤烈根本没有在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暗藏玄机呢。
　　皇后自然不知她的小九居然早和方丈大师认识了，是在小九遛出宫的时候？！“原来小九和大师早有渊源。”
　　“阿弥陀佛，九公主天生聪慧、深具慧根。”
　　这说词恭九珍很熟悉，记得当初刚见这位大师的时候，三句话没说完，居然要和我谈论佛法、劝我出家？噢噢——难道当着母后的面他也要这样说？有意思噢。
　　“阿弥陀佛，大师过奖了。”
　　“九公主天生与佛法有缘，老衲感叹不已。”
　　说得还算含蓄。恭九珍具体想不起当初自己说过什么话让这位大师如此看重自己。
　　对于方丈这样说话的目的，皇后颇为惊讶，可是更让她惊讶的是方丈说的内容，小九天生与佛法有缘？皇后不禁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自己的女儿。
　　恭九珍睁着扑朔扑朔的大眼睛满脸甜笑地看着皇后。
　　这哪里像是与佛法有缘的人？
　　皇后虽然惊讶，不过表现出来也只是稍稍迟疑。“阿弥陀佛，大师太过奖了。”
　　恭九珍的甜笑中已经有些坏笑的味道。母后啊母后，你要怎么回答呢？人家可是在劝你的女儿出家哟。
　　皇后严肃的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了，误了上香的时辰就不好了，大师！”
　　鄙视——转移话题，这招太没创意了。
　　聪明人的对话无须多言。方丈及僧众们将皇后和九公主迎入寺中。香案早已准备就绪。插满檀香的香炉飘着浓浓的燃香之味。
　　一个小和尚将三柱香递到恭九珍面前。
　　咦？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上香吗？恭九珍诧异地看着旁边的母后。
　　皇后轻轻点头。
　　怪了。既然来了多少上上香嘛。
　　恭九珍伸出如玉的双手接过香来。上完了香是不是就是自由时间了呢？需要在大音寺两天呐，哈哈，真的这么便宜我吗？一边想着一边将香插入香炉。
　　佛法无边啊。恭九珍的上香程序出错，至少要拜一下嘛，可是她还不自知，完全沉浸在对接下来时间安排的想象中。
　　不止是方丈，所有的和尚都在为九公主捏汗。皇后更不用说了，可是又不能开口，最多轻轻的咳了一下，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知道，插完香再补上三拜，也过得去。
　　听到皇后轻咳，恭九珍还回头看了一下。“母后？这里是不是太呛了？”恭九珍是无心之话啊。
　　咳咳——皇后没料到啊，聪明的小九今天是怎么了？意外刺激能引发人居然的咳嗽。
　　恭九珍还没来得及将手上香沫抖掉，急忙去扶皇后。“母后？母后？”
　　一离开香案，就算是上香完毕。当然是属于恭九珍的。可是也说明她的确触犯了正规的上香程序。
　　皇后大惊，可是无奈，事实已经如此。这个小九真是——
　　“没事，母后没事。”再补过吧，只好拿出皇后的权利了。“方丈大师，再让小九上一次吧。”香多佛不怪。
　　恭九珍困惑。还有遍数限制？
　　方丈一脸的严肃，轻轻的摇头，重重的念着佛号，“阿弥陀佛”，走近了两步，“佛不可欺。看来是上天的安排，九公主果真与佛法有缘。”
　　恭九珍完全不明白。
　　罢了。皇后也是佛教的信徒，“有劳方丈了。”
　　“母后？”恭九珍只得询问。简单的上香嘛，怎么还这么高深？
　　方丈又是双掌合实，“阿弥陀佛。的确。上香本是简单，却又不简单。心中有佛才来上香，而上香出错，便是心有杂念对佛不敬。”
　　佛法与哲学？差不多，都是充满矛盾。
　　原来是我上香时出错了？恭九珍努力的想自己刚才是怎么做的。哎哟，忘了施礼了。恭九珍忍不住回头看刚刚上香的佛尊。慈眉善目，普渡众生，明亮的阳光下似乎闪闪泛着光晕一般。
　　“阿弥陀佛，”恭九珍微笑着看着方丈，她当然不知自己理佛出错是要受罚的，也并不是为自己的出错辩解，只是这位大师既然指责自己，出于习惯她要扳回。“佛法无边，普渡众生，人心区区掌拳大小，如饭碗一般怎么能容得下佛法？大师的佛法是装在‘饭碗’里？”。恭九珍一边说一边将手比划成一个饭碗大小的圈。
　　方丈稍稍迟疑，心中了然。眼前的公主本就不是甘于被人指责之人，想来是要扳回，看她接下来会怎么说。“阿弥陀佛，不知九公主将佛法放在哪里？”
　　恭九珍习惯的挑了一下眉头，双手摊开于身前，看着方丈，又看了看皇后，又轻轻的握上，然后又轻轻的将右手抚到自己的左胸，“这里！”
　　看着疑惑的皇后和方丈，恭九珍心里乐开了花儿。
　　“这是何解？刚刚九公主还说‘人心区区饭碗大小’？”
　　“所谓佛法无边，那就是说佛法无处不在，只要你摊开手掌，轻轻的一握，那么手中自然就会握到喽。我刚刚上香之时，感受到全身都很轻松，想来大音寺内佛法最多了，所以便将心中的点点佛法放开，让她与贵寺的佛法相融得到升华，我刚刚又把她握了回来，重新放入心中了，哇——”恭九珍卖力伸了一下四脚，“现在感觉更是舒展了，阿弥陀佛，感谢佛祖。我还要多上几柱香，不知方丈是否应允。”
　　“嗯——自然，请！”
　　方丈开口了，几个小和尚又拿了几柱香过来，恭九珍接过。手持檀香，庄重的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然后双掌合实、轻闭双眼，又虔诚拜了三拜。心中却完全不是如此，哈哈，礼多佛不怪，看你方丈还有什么话说。
　　“可好？”恭九珍示威似的笑着，看着方丈。
　　“阿弥陀佛，多谢九公主。”
　　意外，谢我？“何谢之有，贵寺为我们提供参佛的机会，应该是本公主谢方丈才是。”
　　“常人都是一次上香、三次礼拜，九公主多倍来做，佛祖感受到。老衲决定与九公主参佛。”
　　参佛？什么意思？恭九珍不大明白。
　　皇后本以为又上了一次香，算是对上次的弥补，没想到方丈还是如此。“方丈言重了，小九知之甚浅，怎能与大师一起参佛。”
　　“阿弥陀佛，老衲明白皇后的意思。九公主大婚在即，事务繁多，参佛本是要用月余，那就七日便可。”
　　别的东西恭九珍还是稀里糊涂，可是这七日她是明白了。这意思是要她接下来宝贵的七天？干什么？在大音寺？不会是念经吧？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接下来的事情很多。不过佛法最大。既然非要如此，那只有将小九的七日斋戒放在大音寺来做了。
　　看着母后没说话。恭九珍明白这是默许了。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