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翼莲觞》媚喜

22、血色残月

　　匆匆向着红杏坊的方向赶着，我有些激动，不知道杏坊的各位都怎么样了。芙蓉婶婶还是那么小肚鸡肠？小优还是那么善良又话唠？梅音还是那么飞扬跋扈？虽然才几个月没见，但是实在是思念啊。

　　可惜是深夜，我也不能带些什么礼物给他们，我惊奇的是小优居然能打听到我的下落，不过想起红杏坊其实也是莲宫的分部，要知道我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困难，毕竟在我看来，无论是小优，梅音还是芙蓉，都是习武之人，搞不好也是莲宫的人吧。

　　夜晚的街道，冷冷清清，我又一次来到了红杏坊那典雅的木门外，可是却愣住了。

　　大门是开着的，门里，熟悉的浓厚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心中一紧，冲了进去。

　　没有一盏灯，但是那个昔日小桥流水，才子佳人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地方却变得我有些认不出来了，花木几乎全都毁了，似乎是受打斗所波及，地上全是死尸，乌黑的血遍地都是，似乎还没有冷却，看起来事情还没有发生太久。

　　我麻木地在院中走着，长年的杀手堂经历让我依旧清醒得可怕，但是已经悲伤和震惊得来不及反应了。

　　就在这时，我感到在假山后面有着微弱的气息，我连忙跑了过去，有个人靠着假山坐着，尚有一丝气息，而他的身上，还伏着一具死尸。我忙拨开尸体，扶起那人。借着月色，我看见了一张年轻俊俏的脸，可是已经被剑划得面目全非。

　　“小优！”我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小优努力偏过头看着我，嘴角颤抖了一下，吐出一口黑血，我只听到一个微弱的发音，小优就倒了过去。他的胸口，又一个很大的伤口，心跳，早已停止了。

　　我颤抖着把小优的眼睛合上，看了看伏在小优身上的那人，居然是梅音，整个前胸后背都被乱剑捣得稀烂，看起来似乎是为了替小优挡剑所致。我还看见了好多熟悉的人，都被折磨致死，包括芙蓉婶婶，而这些人，居然都身怀利刃，看来说杏坊是莲宫的分部果然不错，居然个个身怀武功。

　　可是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口，虽然每具都被划的稀烂，致命伤却都只有一处，伤口细而小，直指要害，从这样的伤口和深度看来，能做到这样功力的人世间只有几个。我的脑中浮现出一个个片段，却又被自己的推想吓住了。

　　大师父交我们师兄弟练剑，我爬在树上偷懒。大师父说，杀手没有第二次机会，每一招都必须是致命绝招。

　　二师兄千辛万苦找到了他昔日的仇家，并且将他们灭门，随后将尸体带回来向我们炫耀，我看到那些人脖颈上的细小伤口，几乎难以察觉。

　　小梳子初次执行任务，只带了几根细针，我哭着抱了一大堆兵器要他防身，他看也不看丢了回来。几天后，金镖门一家三口惨死家中，却找不到任何伤口。

　　到底是谁...

　　我正在发神之时，有许多人打着火把闯了进来，而为首的，就是莲袖。

　　他们看见杏坊的惨象，各个面露惊讶之色，而我，满身鲜血的站在院落中央，怔怔地望着他。

　　“小风，你怎么...”

　　“小袖子，都死了——”我突然感到安心，飞扑到他的怀里，呢喃道，“都死了，都死了——为什么！！！”巨大的悲痛席卷了我，我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小袖子的房间里了，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我只看见小袖子趴在我边上呼呼大睡，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压得我手臂发麻。

　　“小袖子——”我唤他，“醒醒。”

　　没有反应，我有点生气，居然比我睡得还沉：“莲袖！给我起来。”我大叫。

　　小袖子一下坐直，看见眼睛瞪得铜铃一样的我，赶紧扶我起来：“好点了吗，小风？”

　　我点点头：“谁干的？” 小袖子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他摇摇头：“还没有查到，没有线索，那封信，是谁给你的？”

　　看来他已经看过了那封信，我说道：“是一个莲宫的弟子送来的。”然后我便描述了一下那人的长相，可是小袖子摇摇头：“我们莲宫不记得有这样的人。或许是易容。”

　　“应该有很多人怀疑是我吧。”

　　小袖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不过有书信为证，而且茕也说你那晚都和他在一起，所以不可能是你。”小袖子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虽然很痛苦，不过小风，你可不可以回想一下，当你到那里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说那夜杏坊的邻近住户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而且杏坊的人个个都是功夫好手，不可能这样轻易被人杀害，所以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功夫极高的人，而且不止一个。

　　我摇头：“对不起，我到的时候，人全都死了，我到处找，拼命找，都没有一个人还活着。”说这话时，我不敢看莲袖的眼睛，生怕被他看出我的心虚。

　　而莲袖以为是我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他拍拍我的肩：“你再休息一下吧，什么都别想了，都交给我吧。来，再睡一会儿。”说着扶我躺下，为我拉下了床幔。

　　我看着小袖子离开，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小袖子。”我轻声说，耳边却还回荡着小优那最后的一个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