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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


  •   小念问鸟皇:“看过折子了?”
      鸟皇跪下:“臣妾罪该万死!”
      小念苦笑:“鸟皇,跟你没有关系。”
      鸟皇道:“小姚是我兄弟,他做错,就是我做错。”
      小念道:“我知道你念兄弟之情,所以才让你劝劝他,别走得太远,你知道我能容忍的范围。”
      鸟皇答:“臣妾明白。”
      是小姚多心了,是不是?小念一再表明他的善意。
      在他怀疑鸟皇谋杀他的爱妃之后,一再表达善意。
      鸟皇微微觉得有一点不安,可是这点不安在小念温和的微笑中渐浅渐淡。
      不会的,小念与她多年夫妻,断不会有那样狠毒的念头。

      阿丑依旧笑盈盈地办案,同贵妃聊天,相晤甚欢。
      鸟皇觉得阿丑态度不对。
      阿丑是宫中旧人,一向好强,人又美艳,在任何时代都会成为后宫之主的有力竞争者,可惜阿丑生错时间,她最美的年华,是小念的母亲芙瑶女王陛下当政的时代,深爱芙瑶的王夫韦帅望韦掌门,即无心也不敢有心于其他女子。阿丑实在出色,芙瑶收她为义女,这位长公主,美艳动人,又权倾一时,竟致无人敢问津,就这样反而蹉跎下来,一直未嫁。
      这样一个聪慧强势的女子,决不会做和事佬,和稀泥的。她这样不紧不慢的办案,是为什么?

      姚一鸣问:“皇后的态度怎么样?”
      清脆的声音象一串玉片被风吹响:“看不出改变。”
      姚一鸣道:“皇上的意思是……”
      玉的声音道:“皇上说慢慢审。”
      姚一鸣困惑:“慢慢审,为什么?”
      :“拖时间。”
      :“为什么要拖时间?他准备做什么?他要慢慢布置,把我们斩尽杀绝!”
      玉的声音沉默了,她熟知小念的性情,那个皇帝陛下,能做出这种事来!

      鸟皇教玉玺读书,怕别人教不好,亲自教儿子读书。鸟皇确实教得好,可是并不等于玉玺就肯学,玉玺不过把学习过程,当成哄妈妈高兴的一种方式,何曾认真想学过东西。
      奇圭也跟着听鸟皇讲课,鸟皇当然不是教八股,她不过每天半个时辰讲讲孙子兵法,韩非子之类的。
      奇圭听课倒是认真,不过因为鸟皇从未出过考试题目,也显不出奇圭学得有多好,倒是玉玺插科打诨的常让鸟皇笑道:“说得有理,也可这样解释。”每到这时,奇圭会有一点失神,鸟皇似对玉玺毫无要求,一点不介意玉玺变成一个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行的花花公子。奇圭不是十分看得起玉玺那样的人,但是常常想,要是有一个鸟皇这样的母亲多好啊。
      那个沉默的懂事的奇圭也常常让鸟皇觉得,这个可怜的孩子,被他的母亲寄于太大的希望,身上背着那样沉重的包袱,几乎是被鞭子赶着前进,不是不悲哀的。
      奇圭听完课站在一边等母后先行,玉玺跑到一边同宫女们调笑,奇圭便跟上鸟皇,请教:“母后,若个人利益同国家利益相抵触,该当如何?”
      鸟皇听他说话奇怪,便停下来,回答:“以国家利益为重。”
      奇圭道:“生在皇家,若这样做,会失去皇位。”
      鸟皇深思一会儿:“如果国家亡了,也一样要会失去皇位。”
      奇圭道:“然则,这样就把皇位拱手让给了一个不肯以国家利益为重的人,最后赢的总是自私短见的政客,于国于民又有何益呢?”
      鸟皇差些被问住,想了一想,终于笑道:“那就要权衡利弊,掌握分寸了。”
      奇圭问:“母后会做何取舍?”
      鸟皇沉思良久,终于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鸟皇想:“我退一步,把一切让给依依与奇圭,是不是正确的?”
      当然不是。
      可是,如果争斗者,本人厌倦,那又如何?

      鸟皇凝注那个孩子的背影,一般这么大的孩子,应该象玉玺一样有三分天真才对,可是这个孩子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当的智慧,那么,他说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呢?
      奇圭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出他想说的话,可是鸟皇知道,他向她与玉玺表达了他的善意,只不过,他生而为依依的孩子,没法做得更多。
      鸟皇轻轻叹息,若让位给这个孩子,也不能算是误国误民吧?
      鸟皇回头看玉玺,玉玺正缠住婀婷,要她腰上带的新式样的荷包。鸟皇想:“其实没必要让玉玺知道生存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让他就这样混过一辈子,不好吗?有多少世家子,就那么混了一辈子,何必让玉玺经历我曾经历过的丑恶?”

      姚一鸣求见,鸟皇支开玉玺,让他出去玩。
      小姚见太子出门去,微笑着:“其实可以让玉玺慢慢接触一点国事。”
      鸟皇道:“他每日也陪他父亲看看奏章。”
      小姚道:“真正的国事,看看奏章是学不会的。”
      鸟皇沉默。
      小姚问:“在其位不谋其事,是非常危险的。”
      鸟皇微笑:“这些事,一直不知该怎么向玉玺说起。”
      小姚沉默一会儿:“我接到消息,皇上密令安志回京。”
      鸟皇的脸色,在那个淡淡的微笑中僵住,然后慢慢变成灰色,象燃尽了的烟灰一般,慢慢熄灭了光和热。
      许久,鸟皇问:“什么时候的事?”
      小姚回答:“三天前。”
      鸟皇黯然:“三天了!”
      小念那些温和的劝慰与诚挚的目光,都是在这样狠毒的阴谋下成就的。小念这个时候调安志回京,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他说即使鸟皇毒杀他的爱妃,他也不会伤害鸟皇,他说他不会把鸟皇的兄弟按律查办,然后,他暗自调安志回京。
      象冬天饮冰水,滴滴在心头。
      小姚道:“我的消息一向灵通,也过了三天才知道。可见皇上做事多么严密。”
      鸟皇一个苦笑:“小姚,我才知道自己还是有一点天真。”
      小姚沉默一会儿:“你一向重感情,这也是我们这几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追随你的原因。”
      鸟皇听到自己灵魂深处“叮叮咚咚”的声音,那可能是她的心碎成一片片的声音。忠臣最伤心的是被自己的主子出卖,比如岳飞,贤妻最怕的是被自己的丈夫背叛,比如谁谁谁谁,太多了,列举不过来。可怜的鸟皇,有铁打的神经,也不过是比别人痛得更清醒更清楚罢了,终究免不了眼看着自己的灵魂裂成一片片落花流水的命运。
      鸟皇微笑:“下场赌,只能怪自己功夫不到,不可怪人家出牌无理。安志做何反应?”
      小姚说:“不知道。依他的智慧应该猜到回京凶多吉少,可是安志有他的弱点。你是知道的。”
      鸟皇当然知道安志的弱点是什么。
      小姚道:“我全部的希望都在尹军身上,希望他能明白事泰的严重性,他虽然劝不住安志,可至少能控制局面,让我们有个开价的本钱。”
      鸟皇问:“你能接受什么样的价码?告诉我你的底线。”
      小姚用手拍拍自己的脑袋:“保住它,不止是我自己的,我们所有兄弟的,就是我的底线。”
      鸟皇点点头,这也是她的底线。

      另一边,安志同尹军正在校场上聊天:“皇上密令我进京。”
      尹军回答:“听小姚的。”
      安志道:“可是小姚的意思并不一定代表鸟皇的意思。”
      尹军道:“你要相信自己兄弟。”
      安志看尹军一眼:“我不是不信小姚,只不过,鸟皇对小念的情谊,你我是一向深知的,鸟皇太懂得知恩图报了。”
      尹军道:“在这件事上,我们不妨假设鸟皇没说不的,就是是。”
      安志道:“抗旨,就是反叛,事关重大,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再给鸟皇添麻烦。”
      尹军道:“以此时你我的力量,只要我们一心扶保鸟皇,鸟皇就没有任何麻烦。”
      安志摇头:“我还是希望听到鸟皇的意见,我已经派人进京。”
      尹军冷笑:“此时别说鸟皇没话,就是有什么话,你也不该自投罗网。”
      安志道:“我们认为好的,鸟皇未必认为好。”
      尹军冷笑:“鸟皇或许认为只要她的丈夫儿子过得好,她自己死了也不要紧。”
      安志道:“不少女子确实如此。”
      尹军道:“可是对我们来说,鸟皇是绝不能死的!”
      安志看了尹军一会儿,转过头去,尹军那句“对我们来说”,不如改成“对我来说”,更能表明尹军的心迹。
      不过安志也并没什么可反驳的,对他来说,鸟皇也很重要,比自己的生命重要,比自己的良心都重要。

      驿站里总是备有马匹的,小丁在驿站里换马,看见院子里热气腾腾地煮着一锅汤:“什么东西?好香!”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士兵笑道:“这东西你不容易吃到,上好的狗肉,即然碰上了,就过来吃一碗!”
      小丁迟疑一下,一路奔波,许久没有好好吃一顿热饭了。
      那兵士道:“哎,怕什么?皇帝不差饿兵,有什么急事,也要吃饭啊!”
      小丁不由得过去,伸手接过汤碗:“好,吃一碗!”
      那人笑问:“赶得这么急,是上京吧?”
      小丁道:“不过是些书信,大哥是哪里人?”
      那人道:“本地人。”
      小丁微笑:“本地人怎么京城口音?”
      小丁的一只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大哥是想背后给我一刀?”
      赫然翻出一只匕首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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