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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19了却

      最悲哀的并不是死,而是不能有尊严地死。
      如果你发现自身竟开始腐败发出臭味,想必也会觉得生无可恋,但是阳光,花草,雨后的空气依旧那样美好,让人不舍离去。
      小念坐在窗旁,微风送进来花香,鸟皇不让他吹风,小念笑问:“不被风吹到,可以多活二十年吗?”
      鸟皇无言。
      她也闻到□□腐烂的气味,听到浊重的呼吸,明了那一日快到了。
      小念道:“我已下令赐奇圭自尽。”
      鸟皇“霍”地起身:“陛下?!”
      小念回过头,问鸟皇:“你不恨他吗?”
      鸟皇站立良久:“我刚派人召他回京。”
      小念道:“何必回来,就地处决就是。”
      鸟皇道:“我以为,你愿意见他。”
      小念问:“你呢?你愿意见他吗?”
      鸟皇道:“他总是你儿子。”
      小念沉默良久:“他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鸟皇道:“人生漫长,总有麻烦要解决。”
      小念再一次沉默,然后道:“一时心软可能带来更大的流血事件。”
      鸟皇沉默地望着他。
      那双病人的昏黄眼睛,空洞悲哀,鸟皇终于过去,蹲在床头,仰望小念:“小念,你倒底在想什么?”
      小念微笑,轻声:“好吧,鸟皇,我已下令杀他,要杀要饶,都由你。”
      小念道:“身后的事,我管不了了。”
      鸟皇回答:“小念,你不必担心。”
      小念那双渐渐混浊的眼睛盯住鸟皇良久,好似要看到鸟皇的灵魂中去,而鸟皇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死亡的影子与深切的悲哀,小念说:“人生,是一件奇怪的事,你说,它有意义吗?”
      鸟皇回答:“我们不过尽力。”
      小念笑,忽然间释然:“鸟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我的就要结束了,我不能控制别人的故事了,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别为我,我不值你。”
      鸟皇仰望小念,半晌:“小念,我只有你。”生命里只这一个男人,说值不值又有什么意义?你要一块,我还八角,价钱谈不拢,一拍两散?感情之所以叫感情因其有不合逻辑成份。
      这么些年,两个人相对,即使只是讨论国事,难道那些时光就白过了?小念轻轻拍鸟皇的手,这么多年,他享受惯了背后有人护卫的感觉,习惯到已经感受不到那种保护,要到失去时,小念才觉得,从前事事顺利,只因无后顾之忧,而一旦与鸟皇站在对立面,光是失去站在他身后不动却坚定的身影,就让他不安,背后少了一个人,总好似会有冷箭射来一般。
      要到现在,鸟皇重又来到他面前,告诉他,我生命中只有你,那安全感才又重回来,小念悲哀地发现,这个沉默得让他以为是背景的女人,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不管他爱的是谁,鸟皇是无人可以替代的,鸟皇在他心中是有份量的女人,而其他女人,再爱,没有份量,算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小念拍拍她手:“鸟皇,你是有能力自己做决定的人。”
      鸟皇微微有点震动,可以自己做决定的人,一个王,一个皇帝,再没有人左右她的生活,由她自己来掌控一切,权力,对鸟皇来说并非一点诱惑没有,只不过鸟皇也很清楚,通过权力得到的,不是快乐。
      只是权力能给人的还是很多,而人生的最终目地也并不是快乐。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

      姚一鸣举杯:“奇圭,我敬你一杯。”
      奇圭一饮而尽。
      姚一鸣笑了:“你如今倒不疑我,我却是在今日的酒中下了毒。”
      奇圭慢慢放下酒杯:“我不是不疑,姚将军即是多日未轻举妄动,今日若真的要毒死我,想必是有我父皇母后的旨意,将军,圣命不可违,我能如何?”
      姚一鸣问:“那么,你是否每日提心吊胆?”
      奇圭笑:“是。”
      姚一鸣叹息:“真不知这样的日子,你是如何过的,奇圭,你也算个顽强的人了,怕成这样,即不轻生也不失态,真令人敬重。”
      奇圭淡淡地:“也有失态的时候。”
      姚一鸣笑:“奇圭,我的心情很复杂,我与你,也不能算一点交情没有吧?记得那次你受伤,鸟皇为你重责安志,我搬你去求情,那时我就想,这个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奇圭悲哀地:“你终不肯说,我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将军,我们不过各为其主。”
      姚一鸣仰头想了一会儿:“不,你不算,我也不算,或者我比你还强一点,我至少对兄弟们是有情有义的,你,圭亲王,对任何人,道义或许,情义,怕是没有。”
      奇圭沉默一会和,情义?与道义有分别吗?奇圭笑了,是,这些年来,孤单一人解决问题惯了,别人花一分力气,他花十分,因为太过努力,渐渐不肯感激别人。
      冷血,或者是一种生存需要吧?他的生存空间里没有地方容纳诸如爱情、嗜好、性格之类的东西。天涯逆旅,行囊里不能带太重的东西,除了生存必须品,其他的一概要舍弃。
      即使对依依,他的母亲,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也并无感激,他厌恶她,他舍弃生命救她,因为他有义务,尽义务,是一种道义吧?
      奇圭笑道:“姚将军,说得好。”
      姚一鸣叹息:“奇圭,同父不同母,你兄弟的境遇竟有这样大的差别。做你,也不是不悲哀的。”
      奇圭淡淡地笑,一只手却捏紧了酒杯,不,他不要怜悯,他已尽了全力,应该得到尊重而不是怜悯。
      姚一鸣把一卷黄绫子包好的宣纸放在奇圭面前。
      奇圭面无表情,可是他也动弹不得,要对自己说无数次:“别怕,是死是活都是一种解脱。”他才有勇气拿起那卷纸,打开来,是他父亲的亲笔字,前面的一段话,他没看清,最后四个字是:“就地处决。”
      奇圭慢慢合上纸卷,良久,笑一声:“他给予,他剥夺,我岂敢有怨。”
      初春的天气还是那样的凉。
      奇圭的身体里,连血液都在渐渐地凉下去,冰凉,可是他的肢体却连颤抖的力气都失去。奇圭觉得自己正在经历死亡,他现在还怕不怕死?奇圭不怕,他已经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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