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市井生活日常》天沐云绯

51、年节杂事（六）

　　万书栩在家时，因为是长子的关系，平时表现的很成熟，往往让万晓柳忘记她这个三哥其实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罢了。现在，看着他坐在万大富腿上，熟练的卖萌撒娇，万晓柳终于有了原来三哥也是个孩子的感觉。但是，因为身高的关系，万晓柳错过了状似和万大富相处的其乐融融的万书栩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曾经的他，倒是期待过一阵子来自于万大富的关爱，很可惜，每次万大富都让他失望了，现在，万书栩早就过了需要关爱的年纪，万大富才突然爱心大发，想和他改善关系，套句五丫说的话，晚了。然而，自家现价段还没有底气和爷、奶正面对上，因此，聪明懂事的万书栩这才不得不和万大富虚与委蛇，本以为万大富不过是一时性起，很快就能解脱了，却不想，万大富当好爷爷当上了瘾，这一抱上就不肯撒手了。

　　万书栩再能干，表现的再成熟，毕竟年纪尚幼，和万大富玩了一会爷慈孙孝的游戏后，终于腻味了，但是难得现在气氛正好，他又不能生生破坏了好不容易刷起来的万大富的好感度，眼睛转了转，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毅然把万书棋出卖给万大富继续玩无聊的游戏。

　　说起来，万书棋还是老万家第三代最小的男孙呢，若是搁旁的人家家里，那绝对是老爷子老太太们心头的大宝贝啊，可惜到了老万家这里，万书棋却是个爷不疼奶不爱的小可怜儿。出生以来，第一次亲近万大富，万书棋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小羞涩，但是很快就被逗孙经验丰富的万大富逗的咯咯笑出声来。万书棋毕竟年纪小，不记事儿，春樱和万仲勇也不会特意在他面前说万大富和张氏的不好，所以，在万书棋心中，万大富之前只是一个眼熟的老头儿，而这会，因着万大富刻意的亲近，顿时摇身一变变成了感觉还不错的爷爷了。眼看幼子和亲爹玩的这么开心，万仲勇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但是，他自己也经历过孩童时期，万仲勇很能了解小孩子喜欢多一个人疼自己的心情，既然今天万大富起了兴致，万仲勇也无意打断，遂趁屋里气氛还算和谐，提出要上别家送年礼去。

　　先后有了六个孙子的万大富好像今天才第一次体会到含饴弄孙的乐趣，这会心情正好，对于万仲勇的要求自然没有不应的，至于张氏，仍然没有歇了从万仲勇处挖银子贴补万季义的心思，但这会也不好坏了万大富的兴致，只能眼睁睁看着万仲勇和春樱领着万书栩和万晓柳去村里送年礼去了。

　　虽然现下看来，万大富和万书棋相处的不错的样子，但万仲勇也不敢完全放心把万书棋交给万大富照顾，毕竟张氏还在一旁坐着呢，谁知道他们离开后，张氏会不会又弄什么幺蛾子出来呢？加上万晓榕年纪也大了，虽然村里人家没那么讲究，但春樱总想着是时候开始收收大女儿的性子了，于是，夫妇俩一商量，索性把万晓榕留下来看顾万书棋，他们才能安心的出门送年礼去。被双亲赋予了重任的万晓榕一口应承一定会好好看着万书棋的，而且她和初到大安朝对什么都感兴趣的万晓柳不一样，大冷天的，一点也不想往外跑，春樱的安排，正合她的心意。

　　至于万晓柳，她一开始倒真是高高兴兴和万仲勇夫妇出门的，因为前身是个内向的主儿，虽然年年和爹娘回小河村，可长到七岁，前身除了能认清老万家的人以外，对于小河村其他人完全是两眼一摸黑，这点，让万晓柳很是不满意。中国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像前身那样，问啥啥不知道，很不利于她以后开展斗争啊，所以，万晓柳早就打定主意，有机会一定要把小河村的情况摸个透了。然而，在梁京几乎被便宜爹娘当温室花朵养的万晓柳还是低估了人口密集程度远不如京城的小河村冬日寒冷的可怕程度，不过跟着走了二户人家，万晓柳就开始无限怀念家里温暖的火炕了。更要命的是，这次几乎可以算是万家五丫初次在相识人家露面，到了人家里，总免不了被便宜爹娘像展示货物一样一通显摆，以至于才走了两家人，万晓柳就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啧，某种程度而言，前身似乎还挺聪明的，至于她自己，就有点不作不会死的感觉了，嘤。

　　幸好，万仲勇一家因为长年住在京城的关系，小河村需要走礼的人家不多，除了几户能够在村里说上话的人家，万仲勇加了一支果香味唇膏做年礼外，其他一般亲近的人家，加送的都是基础款唇膏。即使如此，万仲勇今年这份年礼，在村人看来，也是大手笔了。毕竟，庄户人家不比京城小民，就是基础款唇膏卖到村里也要二十多个大钱了，村民靠土地吃饭，一年到头，手里也攒不下几文钱，那唇膏虽好，真正舍得花钱买来用的，毕竟是少数。在此之前，万雪雅的果香味唇膏在小河村绝对是独一份的存在，但是过了今天，就不一样了。当然，此刻，事事喜欢拔尖的万雪雅，正因为万大富把她独享的云片糕喂了万书栩又喂万书棋的事和万大富呕气呢，混然不知她的独一份明天就要不保了。想到万雪雅明天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后会有的反应，万晓柳就觉得吹在脸上刀子似的寒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送完年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冻的双脚都没知觉了的万晓柳最后是被万仲勇抱回老宅的，不巧被出门倒水的张氏看个正着，又是一顿嘀咕。不过，万仲勇一家人早就练就了不拿张氏的话当回事的本事，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张氏爱说就让她说去吧，下午打他家银钱没能如意，总要让她有个发泄途径不是，免得憋在肚子里一晚上，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变味啊？

　　万季义一家今天还是没有回来，多日不见最心爱小儿子的张氏显的精神不太好，吃罢晚饭，一家人还没唠上几句呢，张氏就嚷嚷着头疼，弄的一家人不得不早早散了场，各自回家安置去了。

　　土坯房自然没有落梅巷的小家睡的舒服了，虽然火炕是一样的暖和，但是第二天，万晓柳还是入冬以来第一次，不用人叫唤自动就醒了。万晓柳醒的时候，就连万仲勇夫妇还没动静呢，可见真的是很早。为了不打扰其他人的好梦，万晓柳醒了也没有动弹，只是侧着头研究墙上的窗户纸，但是，还没等万晓柳好好享受一番宁静的冬日清晨，张氏的破嗓门很快就打破了一室寂静。

　　“唉呀，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快，快进屋。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事，啥时候回来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的心肝儿啊！哪个丧了良心的把你打成这样啊！”

　　何氏曾不止一次和春樱说过，张氏是个爱早起的，可以说，在分家之前，老宅都不需要打鸣的公鸡，有张氏就够了。上次冬至那次，万仲勇一家因为起的早，万晓柳没有看到早起的张氏，今天，她可算见识到了张氏堪比公鸡打鸣的威力了，啧啧，难怪连一向胆小的大伯母都敢取笑张氏比公鸡都管用了。

　　冬日的早晨本来就很安静，张氏仿佛死了亲爹娘一般的呼喝，就是死人也该被吵醒了，更何况是本就习惯了早起的万仲勇一家人呢？最后，一家人是在张氏的大呼小叫中穿衣洗漱的，等六人收拾齐整走到前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鼻青脸肿的万季义。

　　呵，这倒是新鲜了，这万季义可是张氏的心头肉啊，打小就是骄养着长大的，活了二十六年，万大富和张氏就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这回倒是好了，大过年的陪老婆去丈人家伺疾，到了腊月二十九，却被人打了回来，难怪会把张氏心疼的直叫唤了。就是万大富，看到心爱的小儿子这副模样，一张老脸也拉的老长，万仲勇一家人到的时候，正在询问万季义被什么人打成这样呢。

　　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放到万季义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被江家二叔生生揍回家，老婆孩子还扣在江家人手里呢，打小没吃过苦头的万季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好不容易回到家，看到双亲熟悉的面容，万季义未语先流泪，居然没出息的抱着张氏大哭起来。如此娘气的作派，真真叫万晓柳大开眼界，她这小四叔也够可以的啊，都多大人了，还玩小孩子那套，都可以算是大安版的巨婴了吧？慈母多败儿什么的，果然不假呵。

　　万仲勇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他这个异母弟弟，一个大老爷们哭的跟个娘们似的，真是够可以的。“四弟，你别光顾着哭啊，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一起过大年啦，看在作者除夕夜都不忘更新的份上，真的不来一发收藏吗，顺便来朵花花就更好了。
最后，祝大家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