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市井生活日常》天沐云绯

31、定价

　　万仲勇听万晓柳报了个保本的售价后，稍稍思忖了一下问道：“五丫，你这个价钱没有把你张伯伯做的唇膏管算进去吧？”

　　“啊，我忘记了！”万晓柳掩嘴惊呼，她真是笨啊，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在万晓柳和酸儿草死磕的日子里，张木匠几经改良，终于做出了万晓柳熟悉的那种五克装的唇膏管，虽然只是在盖子底部简单的镌刻了个一古体的春字，但是大安朝匠人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万晓柳对最后的成品唇膏管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敲定最后样式后，万晓柳大手笔的向张木匠订购了一百支唇膏管，让临近年关，生意冷清的张木匠喜不自胜，再三保证一定如期交货后才乐颠颠的离开了万家。

　　女儿懊恼的小模样，让万仲勇忍俊不禁，好在他还记得，刚刚才差点彻底惹恼小女儿，这事可一不可再，只得强忍住满腔笑意，帮着万晓柳算起帐来。“五丫，你看，这一支唇膏的本钱大约五文多六文不到的样子，酸儿草虽然不算本钱，但是你要把香味提出来也需要费不小的劲儿，因此，果香味唇膏的成本就更高了，所以，首先你所谓的保本价，会不会太低了点？再说唇膏管，张木匠因着和我们家相熟，给我们的价钱够实惠，但是咱们也不能老这样占人便宜，待以后唇膏生意赚了钱，怎么着，咱也不能让张木匠亏本不是？”

　　“那，阿爹你的意思是，我定的价还是太低了？”万晓柳迟疑的问道。

　　“这唇膏虽然你们三个孩子就能做起来，但是若要做长久生意，咱家投入的人力也是要算进成本中去的，所以，若是按照你的价钱卖的话，咱家可不得亏死！”万仲勇半认真半调侃的道。

　　这会，万晓柳终于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须知，她理论知识再丰富，可这大安朝毕竟不同于现代，物品的价值自然不能同日而喻。即使她拥有前身全部的记忆，但说到底，前身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娃罢了，她的价值观也是不能做准的。

　　“哎哟，阿爹，你说的这些我哪里懂啊，我只是想着，能让更多的人用上我们的唇膏，所以不敢把价钱定的太高嘛。再者说了，咱们的唇膏虽然可以归作胭脂水粉类用品，但它最重要的作用是用来滋润嘴唇的嘛，不像胭脂那样具有扮美的功用，若是价钱高了，寻常人家不就用不起了吗？”

　　万晓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现在做出来的唇膏，也走不了高档路线，着眼当前，薄利多销才是正途，所以在万仲勇询价的时候，她才会把价钱尽量往低处报的。

　　“呵……”这回，解答万晓柳问题的是轻笑出声的春樱，“傻孩子，你莫不是以为，平常人家的女眷就不用胭脂水粉了？哎，是阿娘的错，这些年尽忙着赚钱，都没工夫教五丫打扮，二丫从小就是个惫懒的，阿娘早该想到指望不上她的。”

　　正开开心心看戏的万晓榕冷不防遭了池鱼之殃，一脸委屈的望着春樱，万晓柳想，如果自家二姐生在现代的话，她此刻的心声大约是这样的：宝宝心里苦啊，可宝宝不说。

　　“看什么，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春樱没好气的瞪着满脸无辜的万晓榕道。

　　“阿娘！”万晓榕觉得，她有必要为自己分辩一二，可话刚开了个头，万晓榕就萎了，她显然想起来，春樱为什么会这么说道她了。

　　“怎么，想起来了？我说你啊你，你好歹也是我的女儿，长的本来就不差，怎么一让你学着打扮一二，你就混身不舒服起来？二丫，你是姑娘家，眼瞅着一天大过一天，这梳妆打扮的手艺究竟准备什么时候学起来，难不成真的打算让阿娘送你出门子的时候再教你？”

　　万晓榕今年十一岁，翻过年也才十二岁，这年纪的女娃搁现代还在上小学呢，但在大安朝，若是乡里人家的闺女，已经可以开始相看了，就是京城市井人家，也准备把女娃拘在家里，轻易不让出家门了。女娃不比男娃，若是留到十七八还没嫁人，就该惹人闲话了。像小河村那种地方，女孩十三、四岁出嫁的比比皆是，即使是那爱惜女儿的人家，最多留到十五岁，十六岁都嫌晚了。京城之中还好些，女子一般十六岁出嫁，那拖到十七八岁才出门子的也大多在十六岁头上就订了亲，所以，把十二岁的女娃拘在家里专心研习女红之类的女子出嫁必备技能，也不算早了。春樱是知道权贵人家的小姐是怎么将养的，未成亲之前，也曾想着，将来她若是有了女儿，必定要尽己所能养出一个不输大家小姐的闺女来。可惜，现实是残酷的，经历了糟心的分家大战后，家里的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巴的，以至于春樱谋划许久的大小姐养成计划不得不胎死腹中。而今，眼看着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春樱觉得，是时候好好养养万晓榕的性子了，刚好万晓柳又折腾出了唇膏，借机敲打敲打不爱打扮的万晓榕也好。

　　“阿娘，这说正事呢，你扯那些有的没有干什么啊？”万晓榕被春樱说的抬不起头来，眼角余光瞥见弟妹们一个个都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戏看的津津有味，顿时觉得身为长姐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不满的瞪了一眼三个看戏不嫌事大的小不点，一边努力想把话题导回正轨。

　　“什么叫正事，我说的也是正事！”在这件事情上，春樱表现出了非一般的执着。

　　“阿爹。”万晓榕无奈，只得小声朝万仲勇求救。

　　万仲勇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老实说，兴头上的春樱，他也不怎么敢惹，可是没办法，大女儿难得向他示一回弱，他若是不站出来，恐怕日后大女儿都不会理他了。

　　“咳，樱儿，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吃了饭还要去摆摊呢，你看我们是不是先把价钱给敲定了，回头可以带上几支唇膏上老周家问一问？”

　　万仲勇口中的老周家，指的是大中街上杂货铺中的战斗机，拥有二百多年历史的周记杂货铺。周记杂货铺以货物齐全、童叟无欺八字经营理念稳居梁京杂货铺第一把交椅。万仲勇是个会打交道的，在春信坊摆了一段时间汤圆摊后，连春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大中街上周记杂货铺老店的掌柜有了交情。这回万晓柳折腾出了唇膏，万仲勇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拿去周记杂货铺代售的主意，并且，他之前已经拿着三个孩子做出来的第一支样品给周记的李掌柜看过了，李掌柜对唇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而万仲勇也和他说好了，今天要拿果香味的唇膏给李掌柜看去。

　　春樱耳朵灵的很，哪能没听到万晓榕的求助声啊，当下看向万仲勇的眼光也变的不善起来：“勇哥，二丫也是你女儿，你看看她这样子，往后我可怎么给她说亲事啊？”

　　“哈，那个，樱儿，你别急啊，这事急不来，你得空慢慢教，二丫很聪明的，总能学的会的不是？再说了，有你这么能干的阿娘在，等到我家二丫及笄，还怕媒人不上门不成？”万仲勇和春樱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哪能不清楚春樱的脾性啊，这种时候必须要顺毛摸，绝对不能和春樱对着干。

　　事实证明，万仲勇这招很管用，最终，春樱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戳了戳万晓榕的头：“你啊，你要给我争气点啊，二丫。”

　　万晓榕瘪着嘴揉了揉被春樱戳疼了的头皮，不过，好在春樱总算放过了她，开始认真的和万仲勇讨论唇膏的定价。不管怎么说，春樱是女子，更了解女子的心态，而且唇膏的效果是她亲身体会过的，春樱想，即使是普通人家，看到滋润效果如此好的唇膏应该也会狠狠心买一支回去，一家人都能用不是？是的，大安人可没有什么交叉感染的观念，万家准备售卖的五克装唇膏就是一家人一起用，也能用上个把月，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能够直观的让客人看到唇膏的好处。

　　关于这个问题，万晓柳觉得根本不是问题，然后，万晓柳便向大安土著们安利了一回免费试用的概念，直说的万仲勇夫妇连声呼妙。最终，加上唇膏管的成本，万家的基础款唇膏定价十二文，果香味十五文，当然这是万家提供给销售商的批发价，至于销售商卖多少钱，就看他们的本事了，总之他们的批发价就是这个数了。

　　吃罢午饭，万仲勇就带着万晓柳姐妹赶制出来的十支果香味唇膏、二十支基础款唇膏并二盒试用唇膏赶去了春信坊。在杂货铺有准信传来之前，万晓柳暂时不打算做唇膏了，忙活了四天，万晓柳的小身板也有些吃不住了，送走了万仲勇夫妇之后，万晓柳就乖乖的和万书棋一道午憩去了，但是，闭上眼睛没多久，万晓柳就被隔壁撕心裂肺般的哭声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