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孤单》紫珞瑛飞

14、水蓝色眼泪

　　在游乐园玩了一整天，熙辰终于心满意足地在家待了一天。有一个玩心未泯的舅舅陪着，他可一点都不寂寞。小家伙停不住的笑声也让家里添了好些温馨，直到吃完晚饭，仍没完没了地拉着舅舅和姥爷陪他拼拼图。程阳看着玩得乐不思蜀的儿子，心下想想，算了，让他在这边住一星期吧，正好程枫休息，爸爸妈妈也舍不得这窝心的孙儿。
　　思及此，程阳告诉父母让熙辰留在这边陪他们，而自己则回家过一周单身贵族的生活喽。告别了父母家人还有玩得正开心不已的儿子，程阳独自一人开车回到自己和儿子住的公寓。
　　初春的晚风吹在脸上还是有点冷。程阳将车停进停车场，将外套紧了紧，朝家走去。十点虽不算晚，但小区的人们也都已早早回家，于是，高楼上万家灯火，而楼下就冷清许多了。
　　“程阳。”随着一声呼唤，程阳转身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进路灯的光晕下面。
　　“你？”程阳皱皱眉头，颇诧异地看着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楚寒。
　　“今天没去你男朋友那儿过夜？”楚寒知道这样问话有些无礼，可是他压根没法控制自己的舌头，不及后悔话已出了口。
　　“什么？”程阳被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愣了半晌，但随即回过神来，为他语气中浓浓的指责意味挑高了眉毛。
　　“不是吗？你昨夜似乎也过得很愉快啊，甚至带着儿子夜不归宿。”楚寒看着面前小女人不以为然的表情，火气立刻又飙升了几分。
　　“你昨天晚上在这儿？”无疑，程阳又被他吓了一跳，而问出的问题也让楚寒小小的狼狈了一下。
　　“那不是重点，”他很恶劣地将自己的行为视为虚构，“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程阳有点想笑。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莫名其妙，还带着重重的孩子气，像是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去，口气中充斥着不满和指控。
　　“这么健忘？你们昨天不是还共进晚餐，相谈甚欢，想必也共度了一个浪漫的夜晚吧？只是不知道你怎样安排你儿子的。”楚寒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脑海里立刻闪出程阳与那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拳头不由握得死紧。
　　“哦，你说的是枫。”程阳强忍着笑声不逸出喉咙，天知道这个男人为何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就为了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枫？！你们已经要好到如此称呼彼此了？”楚寒实在后悔今晚干嘛又跑来这儿自己给自己找气生。
　　“你到底怎么回事？”程阳终于开始正视他不寻常的火气。他在生气吗？为什么？
　　“他不是你丈夫吧？”楚寒笃定地问道。
　　“不是。怎么？你是在替我丈夫告诉我不要和别的男人来往吗？”程阳似乎明白他生气的原因了。“这跟你没关系吧，即使是我丈夫也没权力干涉我的交友自由啊。”程阳用双手环住自己，天似乎又有点冷了。
　　“哼，等你那个所谓的丈夫干涉，怕是已经绿云罩顶了。”楚寒被心底那股无名的火烧得有点口不择言，却又立即后悔，愧疚地看着程阳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对不起，如果你今天是来找我吵架的，我想我不能奉陪了。”程阳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对楚寒说完，转头便朝楼梯疾步走去。
　　“程阳！”楚寒急了，慌忙追着她的脚步，看着她气得有些发抖的手几次都没能把钥匙插入锁孔中，无视她的拒绝，拿过钥匙将门打开，并且成功地在程阳用尽力气摔上大门之前闪进屋里。把客厅灯打开，他才发现程阳眼中竟然闪着泪光。“该死，我在胡说些什么啊？！”楚寒狠狠地暗骂自己一通。
　　“对不起。”他试图靠近擦去程阳眼眶中滑落的泪水，她却迅速向后退了一大步。
　　“出去。”程阳的语调像浸在冰块中一样，手指着大门。
　　“出去！不然我马上报警！”
　　“程阳，对不起，别这样。”楚寒被他的样子弄得真有些手足无措了，但他并不打算听话地在她们面前消失。
　　程阳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突然好想狠狠甩他一耳光。他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她？！再次深吸口气，她将包扔在沙发上，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刚刚拨出一个号码，却见身边那个男人竟然粗鲁地将电话线拔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啊？！”楚寒气急败坏地抓住程阳正在拨号的手，这个女人，她竟然真的报警？！
　　看着程阳瞪向他的那双含着震惊的眼，楚寒霸道地取消了她开口的资格，将这两天下来他肚里积攒的郁闷一口气吐出来。
　　“对不起，我为刚才的话跟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相信我！”楚寒恳求地望着这个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女人。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看见你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让我抓狂，我只知道让我每天去猜测你到底有没有结婚让我乱得无法做任何事。还有，这只该死的戒指。”他夺过电话重重扣上，举起程阳左手迅速地脱下无名指上那只闪着冷光的指环。“它该死的刺眼，让我想不承认你属于别人都不可以。”
　　程阳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楚寒眼里的痛苦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她逃避地低下头，不愿看向那双会让她产生希望的眼睛。
　　“看着我！”楚寒握住程阳的双肩，根本不给她逃的机会。“为什么你要消失？为什么不给我机会留住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楚寒声音中的脆弱让程阳有一刹那的恍惚，但很快的，她便清醒过来。
　　“你不需要我给的机会。”程阳淡淡地陈述着事实。“你不需要太压抑的爱情，更不需要一个妻子或家庭。我的存在只会让你感到被束缚而已，何必还要去追究我的生活，我的选择？”熟悉的心痛又袭上程阳胸口。这么多年了，如果她能像他所指控的那样，也许她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是我太傻，太蠢！”楚寒难以自抑地将程阳拥入怀里，“我伤你太深了，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可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你投入别人的怀抱。以前也许是我不懂，但现在我知道我爱你，真的！回来，好不好？”楚寒轻吻着她的发丝，心情为说出了这三个字而轻松许多，也为怀中人儿身体明显的一僵心疼地皱眉。
　　程阳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他爱她？！不！猛地推开他，愣愣地看着他那张仍旧棱角分明的脸庞，她不相信地猛摇着头，似乎要将他刚刚灌进她耳中的每一句都摇出来一样。
　　“不可能，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程阳语无伦次地喃喃着，想要说服面前的男人，也让自己心中有些蠢蠢欲动的希望再次湮灭。“你也许只是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些面子上挂不住，或是，或是——”她费劲地想找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却来不及说完，唇便被另两片柔软的唇堵住了。挣不脱他的铁臂，她徒劳地与他汹涌的攻势对抗，慢慢被拉入昏昏沉沉的旋涡中。
　　半晌，楚寒终于放开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双臂却还环着她有些虚软的身子，看着她迷蒙的星眸，他无法克制地将她抱起走进卧室，轻放在散发着淡香的水蓝色大床上，心痛地吻着她的脸庞，“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竟然这么混蛋，伤你这么深。”他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程阳只能无力地依在这个梦中熟悉的胸膛里，听着他内疚地低语，无法控制眼泪从眼眶中滑出，滴在床单上，留下一个伤心的印迹。
　　楚寒小心翼翼地吻掉她脸上的泪痕，唇沿着她的脸庞慢慢往下，来回怜惜地逡巡着。伸手闭掉床头灯，将久违的两人埋入黑暗之中，用满腔爱恋和愧疚融化这个自始至终牵扯着他的女子，唉，他欠她的，何止一个“多”字足以形容啊。
　　而这个春夜，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