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新传》女夫子

24、宫斗高手在青楼

　　我对那盘长了虫的大白菜彻底的失去了兴趣，不再掀帘研究他了。
　　轿子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外面有人招呼我们下轿。掀了帘，才知道到了一个码头处，码头旁立了一匾，上面写着“桃花坞”，看看周围，果然是开了不少的桃花，处处花红柳绿，分外热闹，湖边停着大大小小不少的船，大的竟不亚于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小的静静的停在碧绿的湖面上像极了一抹初开羞涩的花儿。无论大船小船，那船身都画着漂亮的画儿，在夕阳西下里，像极了一幅古香古色的画。
　　“好美！”我忍不住叫道。
　　“下来看更美！”有人低声在耳边说。
　　是冒避疆，他正在轿子旁，伸了手等着扶我下轿。
　　看看周围，那些美人们都已经下去了，小水等人带着行李正在路边巴巴的看着我，稍一迟疑，我还是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手立刻被一袭温湿包裹住。
　　“小心！”他说。
　　我正思量着，到底是含羞淑女一些下轿，还是大方得体的下轿比较惹人怜爱，突然听到啪的一声，随后小水发出了一声尖叫，抬头看去，一青衣奴才正指着小水的鼻子在骂她：“死奴才，没有长眼睛？竟敢撞翻了我们家小姐的鱼缸！”而地下，水汪汪的，一条红白相间的小鱼乱跳着。
　　小水捂着脸，低着头，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摔了冒避疆的手，一手提着裙摆便跳了下去，拉开小水的手，她白嫩的小脸上多了几个青紫的手掌印。我看看那青衣奴才，她正无所谓的翻着白眼，我举手便给她一巴掌。
　　——敢打我的人，找死吧你！
　　我的巴掌自然是不会比她温柔，她痛苦的尖叫一声，整张脸都青了。尖叫声引来一堆人的关注，我看见美人陈圆圆瞟向我的眼神闪过一阵阴郁，但只是瞬间，很快那张脸又一如既往的甜美温柔了。
　　她问话了：“怎么了？”态度谦和又温柔，声音小小怯怯的。好一副体恤下人的百媚佳人。
　　那奴才指着我，控诉道：“小姐，董——小姐她——”
　　我一急，眼泪便盈满了眶，带着哭腔说：“圆圆姐姐，对不起，我看见小水打翻你的鱼缸，一着急，便冲了过来，不小心手碰到这位姐姐的脸了——，我不是有意的——”
　　那青衣奴才呆愣在当场，盯了我好一会，指着我，愤怒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十分抱歉的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痛？都怪我，走路这么不小心，竟打到你了。”
　　“小宛——”有人已经另外拿容器装起地上的小鱼，两眼深深的看着我，“不要紧，你又不是有意的，圆圆和小青会谅解的。”
　　我泪眼朦胧，感激万分的看着他：“谢谢你，董公子——”
　　陈圆圆一愣，也温柔的笑了，说：“一点小事而已，你怎么急成了这样？到底是年纪小，眼泪都出来了！”温和的牵了我手，翘着唇角真的像姐姐心疼妹妹一样深深的看着我。可那握着我的手里却冰冷一片。她随后又看向那青衣奴才，责怪说：“小青，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一条小鱼而已，摔了便摔了，值得小题大做吗？你居然还伸手打人，平日里我真是白教你了！”
　　“不是的！小姐，我——”那青衣奴才想要分辨。
　　“住嘴！还不向董小姐和这位姑娘道歉！”陈圆圆严声道。
　　那小青真的含着眼泪冲我和小水道歉了，小水是诚惶诚恐的接受的，而我是含笑的接受的，末了，给了她一计冰冷的眼神作为警告。
　　——想要玩心机？擦亮你那两招子看清楚，姑娘我可是高手！
　　我们上了大船，换了衣服出来吃饭。既然都是些青楼女子，无论原本是怎样不凡的人，在别人的眼里，都只是一道颜色鲜艳的下酒菜。这在酒桌上得到充分的验证。装痴卖俏中，冷眼看那些传说中的美人，还不是一个个举着酒杯百媚的劝解着身边那些面目可憎的男子，只一会儿，我就觉得没劲了，又不能贸然走开，就在那里一边傻笑，一边海吃。还好，这里的食物比较可爱。
　　有吃有喝的，哪里能没有乐的？不知是谁提了议，寇小姐命人抱来一古筝，潇洒的弹唱起来。一曲完，大伙掌声四起，尤其是其中一个姓朱的老头，嘴里含着菜，还边使劲拍掌，边大声叫好。
　　估计那就是她相好的了。不过我很是奇怪，这寇白门长得娟秀静美，出尘如仙，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蠢物？再看看那柳如是和钱谦益，还不是一样不般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还不是照样的眉来眼去？比较起来，就数冒避疆还有那么几分看头，也难怪圆圆美人会看他这么紧的。只是，我想起历史，即便是这样的一盆烂白菜似的人物，她陈圆圆竟也没有吃上，最终还落了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
　　我有些凄凉的看向陈圆圆，她觉察到了，也回头看我，那眼里的寒意竟冰冷如三九的天。
　　她笑着说话了，“听闻，小宛妹妹不仅琴棋书画皆通，还跳的一身可以惊动天上神仙的舞，不如我们请小宛妹妹给我们跳一曲吧？”笑虽笑了，那眼眸里还是半点温暖都没有。
　　我喝一口茶，笑着站了起来，让小水拿了琴，走到场子中间，看见小水一脸的紧张，对她笑了笑，让她弹起来。把手高举过头，做孔雀状，媚笑如花，音乐起，手快速的落下，脚下作势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那些看热闹的男人女人纷纷围了过来，还是以冒避疆为先，他几乎是抱住了我。
　　额头上汗如水出，脸色痛苦无比，呻吟娇娇怯怯。
　　“哎呀，摔的可真是不轻的！”有人叫道。
　　是啊，没有看见我痛苦的汗如雨下。
　　——那是我往脸上抹的茶水，能不汗如雨下吗？
　　“啊哟！痛——”我轻轻的叫，轻轻的说，“喝了一点酒，有些发昏了，不想才起步就跌倒了，扫了大家的雅兴，真是——”
　　“果然是喝了些酒，脸都红了。既然都发昏了，还跳些什么！”钱谦益大人体贴的说，“抱歉的话就别说，赶紧使人抬回去看看，有没有伤到胫骨？”
　　我喝酒了是假，脸红了倒是真的，因为那是本姑娘自虐造成的。
　　——把手放下来的时候，我顺势狠狠掐了自己的脸颊一下，能不红吗？不红才怪。
　　“好！我抱她回房！”冒避疆十分殷勤的说。
　　“不用了！”我立马拒绝，脸更红了，声音越发的低小，“有小水扶我就可以了，因为我伤的地方——，公子，实在不方便——”
　　瞧我那含羞带怯的模样，众人立刻明白，那伤的地方——，是指哪些地方了，使小水赶紧抬我回房去。
　　然后，我就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笑着回到我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