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案志》时岁邪

8、07

　　城北脂粉铺的老板万高岑谋害拜把兄弟嫁祸给酒居老板娘的事，一经传开就在整个酆都县炸开了锅，所有同万高岑相熟的人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平日素来胆小怕事的男人居然敢对自己的兄弟下如此毒手。
　　当然还有一部分姑娘喜滋滋地逢人就夸：“我们家段捕头就是厉害！”巡街的宋小钗每每听见就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谁说段捕头是你家的啦！”
　　“但是万高岑究竟是怎么杀死的那三个人？”宋小钗问难得肯屈尊降纡陪自己巡街的段天纵，“他也喝了宴春酒的呀。”
　　段天纵看了一眼宋小钗，穿着一身官服的小姑娘似乎从来没有过打扮自己的心思。
　　“是胭脂粉。”段天纵开口道。
　　“嗯？什么东西？”宋小钗迷茫地问道。
　　“宴春酒本身没毒，但万高岑在脂粉里混了点会同宴春起反应的牡丹花粉，那三人出汗拿帕子揩的时候就偷偷把粉撒到帕子上。不消几个时辰，因这物性相克便能教吸了花粉的人中毒而死。”段天纵解释道。
　　宋小钗恍然：“难怪我说这帕子上脂粉味道浓了些。”
　　“可为什么他要每隔七日杀一个呢？”宋小钗继续发问道。
　　“他们拜把子那日，曹兴三人将那帕子拿出来炫耀，万高岑没得，嫉妒万分，当下已是动了杀意。但那日他带的牡丹花粉数量不多，只够洒在坐自己邻座的钱昊的帕子上。后直到钱昊头七那日，他们三个才重聚，若是独他一人活下来，无疑是在告诉旁人凶手是他自己，他便想到七日杀一人的法子。随后他找人散播消息说是孟三娘的酒毒杀了人，最后再假意不慎打翻烛台烧死‘自己’，而守在他卧房附近的我们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验证这七日死一人的说法不假。那时我们再折返去找孟三娘，他怕是已经带着孟三娘离开酆都了。”
　　一时间接受了那么多信息，宋小钗有点反应不过来，似有埋怨地对段天纵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些，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段天纵抬手把宋小钗的官帽扶正：“那日我第一次去见万高岑的时候，他脂粉铺子里的味道就在提醒我，事情并不同我们之前判断的那般，后来我再去找孟三娘，晓得她赠你的帕子上其实也沾了些胭脂，同样拿的是孟三娘的帕子，你拿她亲自送到衙门上的那条却是无事的，这让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在没有亲眼看到万高岑去劫孟三娘之前，那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怎么好随意告诉你。”
　　都晓得凶手是谁了，你做什么还有事没事往孟三娘那处跑啊。宋小钗不敢问出口，只敢在心里吐槽。
　　身旁三个打扮俏丽的姑娘已经第六次从段天纵身旁经过了，脸上还挂着羞涩的红晕。宋小钗见状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暮春的风裹挟着一丝甜酒的味道，宋小钗深吸两口觉得有些心醉。
　　她扭头去看不知何时手上被塞满了各色吃食的段天纵，伸手拣了包炒栗子来吃：“走呀段天纵，咱们去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