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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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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钗是酆都县上唯二的捕快,另一个捕快兼捕头是宋小钗的爹宋大壮。自上个月百花节过后,花粉过敏的宋捕头就回家静养了,一下子变成“唯一一个”的宋小钗就天天盼着县太爷把新裁的捕头服送到自己手上。
结果等到第十天的时候,县太爷一脸喜色地对宋小钗说:“钗啊,上头这次派了个一等一的捕头来我们这儿。”听闻那人姓段名天纵,宋小钗原本欲甩脸色的心立马消停了。
段天纵何许人也?这个问题连酆都刚会说话的二蛋都能背给你听:“段天纵段捕头,英俊潇洒,武功盖世,破获奇案无数,捉拿归案的犯人围起来可绕长安城两圈。”
作为一个有理想的小捕快,宋小钗当然也做过自己单枪匹马连踹十八方地痞流氓的美梦,可梦醒了之后她还是那个武功三流打酱油一流的宋小钗,为养家糊口勤勤恳恳地按时巡逻,顺便在县太爷困的时候顶上他去接待京城来的贵客段天纵。
宋小钗抱着酒坛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段天纵已经站在仵作房门口,背着手似乎正准备推门而入。她连忙喊住段天纵,拉他在院子里坐下,给他满上酒说道:“现在仵作房里可只有在睡觉的白仵作,他这个人被吵醒了脾气特别大,您还是别去招惹他吧。”宋小钗把碗塞到段天纵手里:“您先喝口酒,这酒可是县上最好的。”
段天纵端着碗,看着宋小钗殷勤地把院子里的石桌石凳拿袖子揩得一干二净,抿了口酒,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是谁?”宋小钗一个微笑凝固在脸上。
还没等宋小钗掏出自己的腰牌,段天纵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宋小钗。”宋小钗瘪瘪嘴,伸手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
“说说。”段天纵道。
说……说什么啊?宋小钗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道:“这个月县上死者共三,分别是城东钱记烧品轩的掌柜钱昊,城西秦家绸缎庄的老板秦学义以及城南曹记书画斋的老板曹兴。”段天纵沉吟道:“三家啊……”
宋小钗喝了口酒,咂咂嘴说道:“说来也巧,三个人都是死在自家榻上,三家丫鬟去叫早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气了。”
“同一天死的?”段天纵皱眉问道。
“不是哦。”宋小钗摇摇头,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钱昊是四月初八那日死的,秦学义是四月十五死的,曹兴前天刚去的,曹家一大帮的人还在操持白事呢。”
段天纵在心里快速地算了算,前天是四月二十二,三人死的时间刚好各相隔七日。
一碗酒下肚,这酒的后劲上来了,宋小钗打了个酒嗝,话也不知不觉变得多了起来:“三家都来报了官,白仵作一家家去验过尸,说是三个人误食了毒药。三人死之前同样都吃过的只有酒,所以现在三家都觉得是孟三娘下的毒。”
“这孟三娘又是谁?”
“孟……嗝、孟三娘啊,”宋小钗已经有些醉了,“孟三娘可是咱们县上顶好看的姑娘。她前年才从外县来的酆都,一来就开了家酒居。她酿的酒就连县太爷都说好……”
听宋小钗讲得越发不着边际,段天纵打断了她:“为何说是她下的毒?”
宋小钗又打了个酒嗝:“三家人住得近,丧事接二连三的办,于是三家老太就凑在一块儿哭,哭着哭着都说到自家儿子尚未娶亲,不过同那孟三娘两情相悦,约定好下个月就去提亲迎她过门。这下倒好,哪有一个姑娘许给三家的道理,说她自然是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
段天纵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这酒里可有验出什么?”
宋小钗手一挥,眯着眼睛笑嘻嘻道:“能验出什么呀?就连三家老太的话也不能全听……都没几个人见那三人同孟三娘走得近的,八成是三个老太太生编出来的……哪有喝了酒还定时死人的道理……倒是便宜了我们……全县拢共四坛宴春酒,全县最富的四家给买走了。现在喝死了三家,吓得老万连夜把酒送到县衙来了……嗝……”
段天纵突然觉得喉头一哽:“你是说,你手里这坛就是剩下的那坛宴春?”
宋小钗诚实地点点头:“对呀!我够意气吧?好酒拿来招待英雄好汉!”
段天纵觉得仿佛有一万匹西域胡马从自己心头咆哮着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