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情深》齊雙

7、我記得妳

　　回家的路上，雙雙坐在捷運上靠窗的位置，一臉失神地看著窗外。她手裡緊緊握著手機，季然卻再也沒有打電話來了。想必是生氣了吧……雙雙眉頭深鎖，腦海裡思緒紛雜。
　　雙雙住在市區的邊緣，雖然地址隸屬於台北市，環境卻是十分清幽的住宅區。出了捷運站之後，再步行七、八分鐘左右就會到達雙雙住的公寓。為了工作方便，她向親戚承租這間小公寓，坪數不大，可是房租便宜，加上住戶單純、周遭安靜，很適合她埋首寫作劇本。許多徹夜趕稿的日子，雙雙都一個人待在這間小公寓裡琢磨她的劇本世界。
　　前面再彎過一條巷子就會抵達她的住所了。不知為何，雙雙心裡突然感到一絲不安，腳步也不由得慢了下來。她張大眼睛往前方望去，幽暗的視線中，她彷彿看見轉角處站著一名男子。她有些忐忑，但是這條路是她回家唯一的路線，而且這種寧靜的住宅區應該不會出現壞人吧！雙雙大著膽子，仍然邁開步伐往前方走去，一步一步，卻在終於看清男子的面容時，愕然停下腳步。
　　「……季然？」雙雙瞪大眼睛注視眼前的人，不敢相信。
　　季然凝視著一步步走近自己的雙雙，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對他來說，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他看著終於站定在他面前的雙雙，沒有開口，也沒有移開視線，眼裡放進了太多複雜的情感，像是任何話語都不足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七年了，她竟然讓他等了七年……
　　「你……」雙雙看著他，一時之間也是語塞，連一句問候的話都說不出口。
　　這麼多年過去，季然還是長得這麼好看。他的眉毛濃密霸氣，他的眼睛充滿靈氣，還有他堅毅有型的臉龐，歲月彷彿不曾改變過他分毫。他的身型高大挺拔，從前只要走在季然身邊，往往就能帶給雙雙很大的安全感，但也因為如此，她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對待他……
　　最後還是季然先開口說話。
　　「是不是我不來找妳，妳永遠都不會見我。」季然注視著雙雙，語氣盡量維持平和，即使他的心裡已經怒氣翻騰。
　　「你找我做什麼？」雙雙低下頭，像是感到心虛似地不敢注視季然。
　　「妳不是說過，如果中大百年校慶那天我還記得妳，妳就願意再見到我。」季然不疾不徐地說著。
　　「我是這麼說過。」雙雙無法否認，這確實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我們重新在一起吧！」季然看著雙雙，一字一字清楚地說。
　　雙雙猛然抬起頭，她簡直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了。七年不見，他們之間才沒交談幾句話，季然就要求他們重新在一起。為什麼？他的心裡真的還有她嗎？
　　他已經是全國知名的人物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大男孩。現在有多少人仰慕他，有多少女讀者追著他跑，還是……他是為了那則新聞？跟她在一起只是為了破除那些負面報導？
　　「這是妳欠我的承諾。」見雙雙沒有反應，季然往前移動了幾步，兩個人之間只隔著十幾公分的距離，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見。
　　「我……我……」雙雙害怕地退後一大步，適時隔出她與季然的距離。雙雙定一定神，這才繼續把話說下去。
　　「我跟你，已經不可能了。」雙雙低著頭，不敢看季然的眼睛。「以前的事我全忘了，現在……我們只是不同世界的人。」雙雙把話說完後，轉身就想逃開。但是她才一轉身，就感到自己的手臂被對方緊緊地抓住。
　　「妳全忘了？」季然的聲音隱含著怒氣，像是已經忍耐了很久。
　　「對，我全忘了。你說的承諾再也沒有任何意義。」雙雙語氣堅定地說。
　　「如果妳真的忘了，那我可以幫妳想起來。」季然一說完話，便把雙雙拉往自己的懷裡。雙雙還不解他話裡的意思時，就感到季然的唇突然吻上自己的唇。他的唇很溫熱，那一瞬間，雙雙彷彿失去了理智，只想回應季然的吻。他的吻很熟悉，是她想忘也忘不了的。
　　「你做什麼？」片刻之後，雙雙終於找回自己的理智，一把推開季然。
　　「幫妳喚回記憶而已。」季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淺淺一笑。幽暗的夜色下，看不出他究竟是真心想吻雙雙還是只為了戲弄她而已。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雙雙感到氣惱，但是她又對季然無計可施。季然這點和從前一模一樣，老是有辦法惹怒雙雙，卻又讓她無可奈何。
　　「妳放心，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見面，見面的次數足以讓妳慢慢恢復記憶。」季然的嘴角含笑，聲音裡透露著一股得意。
　　「什麼意思？」雙雙一陣愕然，瞪大眼睛看著季然。
　　季然微笑著說：「沒什麼，也許明天妳就知道了。」他頓了一下，再度開口：「雙雙……」
　　季然突然收起笑容，認真注視雙雙。雙雙不知道他想說什麼，臉上帶著一點懷疑與防備。
　　「七年了，妳也有些變了，我知道要妳重新接受我不容易。但我想讓妳明白，妳永遠是我心裡的那個人，不會改變。」季然的語氣和緩卻非常堅定，他說出來的話就像他長久的信念一般，沒有一絲懷疑或猶豫。
　　雙雙愣愣地聽著，心裡有一股久未出現的激動，慢慢地化開。面對這樣的情緒，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努力維持表面上的鎮定。
　　「很晚了，妳早點休息。」季然溫柔地說，那是雙雙最熟悉不過的語氣。
　　季然說完話，慢慢地轉身離開了。雙雙凝視他離去的背影，心裡突然湧現一股想擁抱他的衝動，但她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季然，我怎麼可能忘記你，你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