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师弟》饮鹤觞

5、有时候也想想上辈子

　　君梓上辈子是个魔修。

　　任性随性，人憎狗嫌的那种，直到他被人坑死了，魂魄也被镇压在黄泉泉眼，也没打算改改……真要改了他也就不会落到被骗被坑被杀被镇压的下场了……

　　虽然他深知自己性格上有缺憾，但脾气一上来他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而且……被长辈宠坏了的孩子，都很熊……故而就算是到了这一辈子，他也不太会收敛自家的脾气，比起前世万事都随心所欲的君梓来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收敛了很多。

　　然而在很多人眼里，他仍然是一个非常非常熊的，熊孩子。

　　比如楼青和。

　　初初见到了这位小师弟的时候，楼青和只当君梓是个精力旺盛的小孩子，何况他家中也有一个和君梓差不多大小的妹妹，于是就对君梓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然而，不久之后君梓就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了他什么叫精力太过旺盛，什么叫熊孩子，以及为什么清虚宗门上下公认脾气最好的人是他家师侄方少辛。

　　尤其是他不知第几次揪着君梓后领，把趴在窗上的君梓提进房间里的时候，楼青和没有对着君梓生气，只感觉，自己对小师弟越来越无奈了:又不是自己孩子真的没法子直接下手揍啊……

　　自以为给前“宿敌”添堵很成功的君梓完全不知道楼青和已经盘算着怎么说服明石真君，在重霄真君出关之前把君梓交给他来教育了。

　　楼青和提着君梓，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把君梓放在膝上：“小师弟能告诉师兄，这几天你一直围着师兄转到底是想干什么吗？”将将六岁的君小九圆润可爱，他抓着楼青和的衣襟，努力直起身子，凑到楼青和面前：“师兄教我识字吧！”

　　识字？楼青和愣了一下，暂时忽略了身上原本整洁的道袍被君梓一双胖爪子扯得皱皱巴巴。

　　“重霄师叔闭关前没有安排人来给你开蒙吗？”

　　君梓皱皱鼻子：“没有啊。”

　　楼青和皱起眉问道：“怎么会……”

　　“哼！”君梓松开抓着衣服的双手，插在腰上，气鼓鼓地说道，“师傅闭关前说了，等我五岁的时候他就会回来教我认字修行……”说到一半，他整个人又瘪了下去：“可是我现在都六岁了……他也没回来……”

　　“所以就来找我了吗？”楼青和伸手揉了揉君梓的头，“怎么不去找小白呢？”方少辛世家子出身，学识甩了清虚宗半数人不知几条街。

　　“师侄说我辈分比他高了，万没有一个小辈去教导长辈的道理。”君梓很郁闷，前世他在黄泉魔宫略有了一点地位之后，因为不识字被关系不怎么好的同门多次嘲讽过，君梓这种半口气也不愿意受的家伙，撸撸袖子，把那些家伙挨个儿揍了一遍，就发奋读起书来。后来他修为渐深，读过的书也累积起来，再不曾忘记。君梓并不爱读书，只是他小肚鸡肠见不得人家比他懂得多罢了。

　　然而此世的君梓却是不曾读过书的，他就想着要找个人来“教导”自己，最好能得个神童的名头，反正他是不介意自己行事怎么张扬的。本以为方少辛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百依百顺，就想用他来给自己打个掩护，没想到才刚与他一提这事，就被驳了回去，整个计划随之扑街。

　　楼青和失笑，方少辛学识极好，就是修道前儒家的大道理读多了些，这人从表面上看着温和，内里却是个一根筋，古板的很。

　　“师兄？”虽然君梓心里恨不得把楼青和给生啃了，此时他也只装出一副孩子样，接近楼青和，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在楼青和成长起来之前坑他一把，最好把楼青和成长的苗头给埋了，这辈子也别想见着半点儿光亮。

　　他就是这么个性子恶劣的家伙。

　　于是他频频出入楼青和的丹房静室，只待觑见机会，像螃蟹一样，用双钳，夹住楼青和这只爬得最快的螃蟹，再把他扯下来。

　　此世的楼青和，此时也不过将将二十来岁，他虽修道天赋非常之高，阅历却非常之少，怎么能透过君梓的面皮去看那下面的险恶心思？

　　再有就是，楼青和一见着软萌可爱的小孩子就喜欢的不得了，在家中时，他就总是无法拒绝幼妹种种蛮横不讲理的要求。

　　他本以为君梓就是那种只知道到处乱跑，到处捣乱的熊孩子，这几天君梓的“骚扰”又异常频繁，心里就对君梓有了些厌烦。尤其是，楼青和自己既拉不下面子赶一个孩子走人，又没办法阻止这倒霉孩子犯熊．．．．．丹房出了好几次事故之后，他感觉自己一辈子的好修养都要被磨光了。

　　现在听君梓这么一说，心中有些释然，也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对小师弟的一点点怜惜，君梓每天扒在窗台门框上盯着楼青和的幽幽的目光也变成了羞羞怯怯，充满不安于好奇的可爱眼神。

　　于是楼青和抱起君梓，准备接下教小师弟识字的任务，他把不常用的笔墨拿出来之前，还不忘捏了捏君梓的脸蛋。

　　君梓乖巧地缩在楼青和怀里，突然想起来，前世他把那人捡回去养着的时候，那人也是一副可爱又乖巧的模样，因为修道，身形从此也不再长大，一直都是那么一副娇娇小小惹人怜爱的样子。

　　‘……你个死萝莉控！！！’君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拼命抹黑楼青和的自己似乎也有萝莉控的嫌疑．．．．．．

　　取来笔墨纸砚，楼青和特意找了张矮矮的小桌，矮矮的小凳，正好是君梓这个豆丁身高能用的。“本来是准备回家送给妹妹的，不过．．．．．．”他又下手揉了揉君梓的脑袋，“给师弟用也正合适呢。”

　　“谢谢师兄！”君梓猛地抬起头来对楼青和大声道谢，双颊上因为激动泛起的红晕十分可人，楼青和见状只觉得自家师弟真是单纯可爱，又疑惑是否是轮台峰上那些韩家的人苛待了小师弟。

　　．．．．．．堂堂清虚嫡传，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就露出一副激动的样子来？楼青
　　和又想到君梓是独身一人跑来自己这处，身边服侍的人影子也不见一个，再加上他那见了人都怯怯的样子．．．．．．楼青和越想越觉得，韩家人虽说不敢苛待小师弟，但慢待了他是一定的。

　　“以后有什么就来跟师兄说。”楼青和弯腰，帮君梓调整着手上握笔的姿势。君梓被吓了一跳，上辈子，他和楼青和一旦相遇，哪次不是唇枪射炮都懒得放就直接开打，他哪里见过楼青和那么温情满满的样子。

　　不对！见过的！

　　君梓乖乖任楼青和握着自己的小胖手，笑道：“嗯！”他皱着眉想了想，又道：“要跟师兄说什么？”

　　在楼青和看着那个人的时候。

　　在他濒死，最后一丝意识尚在那副千疮百孔的身躯里的时候。

　　楼青和用手带着君梓的手，捏着笔杆青翠的毛笔，在透白的纸上落下稳稳的一横，他的嗓音低沉温柔：“师弟什么都可以和师兄说的，只要师弟想和师兄说，师兄都会好好听着。”

　　“可是说什么呢？”君梓面上懵懂天真，“对了，这几天天来师兄这里的时候，叔薇一点儿都追不上我，伯薇姐姐说她还大我两岁呢，还没我跑得快真是没用。”“是吗？”楼青和微微笑着，却双眉平直，不见喜色，“女孩子总是娇气一些。”

　　“她有什么好娇气的，是她要顾着我，又不是我要顾着她，伯薇姐姐说了她好多次了，她就是不改，还一说就眼泪汪汪的，活像别人把她怎么了。”君梓突然露出蛮横的言语让楼青和一噎，他顺势把本来想告诉君梓主仆有别，叫他别纵着底下人的话咽了下去。

　　“咳。”楼青和清了清嗓，另一只手指着纸上墨黑的一横：“这是‘一’。”君梓努力维持着笑容不变：“‘一’．．．．．．”

　　这种智商受到了愚弄了感觉．．．．．

　　“师兄。”他不耐烦地指着宣纸上工整的一横，“从一到十我都知道怎么写了。”楼青和愣了一下，在他眼中，自家小师弟眼睛鼻子眉毛都在说着：快来夸我！

　　“君梓真棒。”他忍不住又用空着那只手摸了摸君梓的头，君梓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更大的愚弄。

　　楼青和不再看君梓的表情，了呵呵地捉起君梓右手：“那我们来写这个。”

　　一个同样极其工整的“梓”字，在笔下成形。

　　“这是什么字？”君梓故作不识。

　　“君梓的‘梓’。”说着又把君梓的头揉了一把，君梓的两个小角样的发髻都松了。

　　好想改名。君梓这样想着，说道：“我的名字。”

　　“恩，是个好名字。”

　　君梓嘟着嘴：“叔薇可不这么说，她一直在背后说我这名字好蠢，我都听到好几次了，她才蠢呢，不但没什么头脑，还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又娇滴滴的，若不是我嫌麻烦没告诉伯薇姐姐，她屁股都得被打肿了。”

　　总是有人看不清自己到底是依靠着谁而存活。

　　若是没有自己，那个人早已化作一捧黄土，又有什么机会来跟楼青和来上演一出生死虐恋的好戏？君梓想到此处，不由得带出了三分怨气：“上次我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包都没哭，她被别人碰了一下就要抹眼泪真是好讨厌。”

　　好讨厌。

　　“行了，嘴上都能挂油瓶了。”楼青和双眉展开，笑着刮了一下君梓的鼻头，君梓皱皱鼻子，“以后但凡有什么开心的难过的，都来告诉师兄，师兄虽没什么大本事，为小师弟略略排忧解难还是能的。”

　　君梓侧着头看见楼青和眼神温柔，已经不见了几天以来的无奈，和一点点厌烦，他笑着点头：“嗯嗯！”

　　啧，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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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楼·脑补帝·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