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懿安传》楚云九歌

76、翻云

　　天启四年十二月，御史梁梦环弹劾汪文言，开启了东林党和阉党的两党之争。

　　魏忠贤为了打击东林党，必须要有个由头，那就是东林党与太监王安勾结，只要得到相关罪证，便可以让其分崩离析。

　　汪文言下镇抚司诏狱，审理此案是镇抚司刘侨，御史黄尊素是东林党人，他嘱咐刘侨说汪文言不过就是和小人物，不要因为他引起迫害东林人士的“衣冠之祸”。

　　当时任内阁首辅的叶向高也是这个意思，通过人表达自己的观点。

　　作为无足轻重的汪文言，东林党人既想弃卒保帅，同时又想保全汪文言。

　　在镇抚司诏狱中，汪文言只是受了梃杖，只是不痛不痒的发落了，把他削官为民，并未深究，为没有牵连出任何人来。

　　这种结果魏忠贤是非常不满的，他不甘心就如此草草了结，东林党的一点把柄都没有找到。

　　他任意找了个理由将镇抚司换成自己人许显纯，再次将汪文言下了诏狱。

　　这一次，汪文言难逃酷刑，并伪造口供让他污蔑东林党杨涟等人勾结之罪。至死也没有答应。

　　杨涟等人不满魏忠贤的作为，上疏言魏忠贤的二十四宗罪，更加激怒了阉党，两党之争进入白热化。

　　他们万万没想到朱由校听信魏忠贤谗言，只躲在宫中做木匠。

　　“万岁，杨涟等东林党人把持朝政，对皇上不敬，污蔑老奴蒙蔽皇上，实在是可恨。”魏忠贤咬牙切齿的数落东林党人的所作所为，朱由校在朝堂上见识过东林党人的争论，越发头疼，所以对魏忠贤的话也没有什么疑惑。

　　客氏端着朱由校最喜欢吃的东西来哄着他开心：“魏公公拿这些事情来烦皇上，也不怕惹皇上不高兴，这是奴婢叫人做的东西，皇上吃了肯定会心情大好。”

　　“杨涟等人也算是忠臣，打发他回去便是，汪文言案便由忠贤做主。”朱由校看着桌案上的东西，瞬间也不想理会那些个糟心的事情，端着碗吃的很是开心。

　　春末初夏时节，阳光灿烂，朱由校没来由得好心情一路逛过去。

　　回龙观的六角亭，周围开满海棠，绿丛中胭脂红色的海棠相互辉映，一派生机勃勃。

　　环绕六角亭的湖水清澈透明的像镜子，微风拂过，荡漾起涟漪，细碎的光点随着水波纹荡漾，如被揉碎的金子飘浮在水面上。

　　朱由校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景致心情颇好，手指在石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高永寿好蹴鞠，善曲艺编演，长相姣好，很得人喜爱。

　　“皇上，这里风景秀美，气候适宜，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奴才献上一曲，博此一乐。”高永寿拈起兰花指，神态气韵就是《牡丹亭》里的杜丽娘。

　　“那生素昧平生，因何到此！”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高永寿的音色优美宛转，人物穿插自然。

　　“杨涟想上疏定杂家的罪，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机会？”魏忠贤回到住处，脸上怒气未消，冷如寒霜。

　　“忠贤，不必为这些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客氏轻笑着端上来一杯水，亲自喂到他嘴里。

　　“怕他们做什么？杂家不是有一百零八将么？皇上对你我又百般信任，有王体乾在，皇上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能很快就知道。”魏忠贤分析着，顿时心里的那股闷气便消散开来。

　　客氏拿着帕子一挥：“你知道还气什么？”

　　“我这不是气过头了，还好有你陪着。”魏忠贤拉过客氏，将她抱在怀里。

　　“有我呢！”客氏拍拍胸口。

　　魏忠贤一笑：“不过还要防着他们找到机会，出其不意的对付我们，杂家这段时间陪你的时间可能会不太多。”

　　客氏娇嗔：“死鬼！”

　　“许显纯那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呢？”魏忠贤脑子一闪，心里刚消散的心结，又爬上心头。

　　客氏不满：“整天操心好些个事情，今天好不容易陪着我，什么也不许想。”

　　“不想！不想！”魏忠贤虽然顺从她，可是心里还是真的放不下。

　　“算了，算了，”客氏蛮不高兴的摆摆手，脸色一沉，扭着身体往外走。

　　魏忠贤忙上前去安慰她：“如今东林党那帮杂碎整天没事跟杂家作对，杂家这心里却是烦得狠，怠慢了夫人，该打！该打！”

　　六角亭。

　　高永寿唱得是宛转，朱由校兴致颇好的听着曲，看着春光无限。

　　“除了这首曲子，你可会其他的？”朱由校眯着眼问。

　　高永寿一听皇上问他，心里高兴，忙上前回道：“不知道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那首《际会风云》唱一段来听听！”朱由校敲着石桌，看着远处。

　　高永寿一凝，想了想，开口唱道：“卿家所奏，甚是有理。但有良策，应命何人所往？……”

　　朱由校突然起身，解开披风一扔：“你们先退下！”

　　王体乾一愣，不知道朱由校这是哪一出？

　　“朕来扮演赵匡胤，高永寿来扮赵普。”朱由校挥挥手。

　　王体乾让其他人都回避。

　　高永寿起的范味十足，朱由校眼里不自觉闪过一丝欣赏。

　　春意正浓，景色优美，两个人搭起了一个台子唱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死鬼！”魏忠贤趴在床上，客氏正起劲的给他揉着后背，“凭我们现在的势力，还怕了谁呢？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呢？”

　　“手下那帮小子，杂家也不放心。”魏忠贤叹了一口气。

　　客氏拧着眉，狠狠的捶了一下，魏忠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夫人也下手太狠了些！杂家这把骨头都快被你捶散架了。”

　　客氏轻笑着顺着后背到肩部揉捏，啐了一口:“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我倒是想呀！”魏忠贤小心喃喃。

　　客氏又用力的一拍：“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左边，唉，就这儿，舒坦，真舒坦。”魏忠贤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