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当年明月 ...
-
凌川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高了。
第一杯喝下去的时候，他很生气，最后一杯灌下去的时候，他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也就顾不上生气了。倒在城东酒寮的桌上，凌川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里，等他东倒西歪的走回驿站的时候，发现沈夏茉并没有回来。
既然已经知道，回去会面临狂风暴雨的洗礼，我们冰雪聪明的沈夏茉同学又怎么会傻到自投罗网呢？所以她决定彻夜不归，让凌川急个半死，然后再作千难万险才逃出生天状奔回驿站，以骗取他的同情心并让他吃下这哑巴亏。想到这里，沈夏茉在心里得意的叨叨，好阴险啊好阴险，我真不愧是一代混世女魔头啊。所以她故意当着亲兵甲乙的面朝城东走去，做出一副焦急的寻找凌川忏悔的模样，消失在亲兵甲乙视线之后，又马上绕路往城西走去，走走停停，边逃难边逛街，这一瞎晃悠，就晃到了入夜。不过今夜时间还长，上哪打发去呢？她皱起了眉头。整完人之后精神总是特别的好，去客栈睡觉太浪费生命了，于是她决定学古代侠客，去酒寮附庸风雅一把。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沈夏茉举着酒杯，故作深情的吟道，心想我我真是一才华横溢的文学小青年啊。酒寮的人见她一脸陶醉的神神叨叨，都放下杯子看着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一个清朗温润的男声接上，沈夏茉斜眼看去，只见一位白衣公子施施然坐定在她身旁。
“今夜无眠，不知兄台可愿与我共饮几杯？”白衣男一个清浅的暖笑送上，沈夏茉被电得心里直冒烟，心里暗叫美男啊美男。
不过表面上的镇定还是要保持滴，虽然沈夏茉是不折不扣的花痴女一枚，但依然装得很平静。“既然公子有此雅兴，那小可也就却之不恭了。”她学着古装戏里的那一套，十分潇洒的拱手施礼。
白衣美男淡淡莞尔，举起酒杯道：“在下先干为敬。”言毕及其优雅的仰头喝了下去。
沈夏茉心中暗赞，美男就是美男啊，连喝酒的样子都这么帅，我当然不能失礼于人前，于是也故作豪爽的举起酒杯喝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酒刚入喉，她就被辣得差点把肺咳出来，一张粉脸涨得通红。
白衣美男笑的十分镇定，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沈夏茉囧得跟什么似的，连忙摆手说：“喝得太急，喝得太急，让公子见笑了。”刚刚她只顾着吟诗去了，酒可是一口没喝，所以滴酒不沾的沈夏茉同学这口酒灌下去可是大伤元气。
好不容易不咳了，沈夏茉急忙辩解：“刚刚只是意外，只是意外，我们再喝。”
白衣美男理解的颔首，对店小二说：“店家，麻烦拿点上好的青梅酒来。”看她狼狈的样子，他已经知道她不好杯中之物了。
所谓青梅酒，就是用将熟未熟的青梅酿制的酒，酸酸甜甜，和现在的甜酒差不多，既不呛人，更不会喝醉，沈夏茉喝得很是陶醉，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酒力被鄙视了，心里一阵狂汗。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喝边聊，沈夏茉虽然未醉，也已喝得两颊酡红，往好了说是像苹果，往俗了说就是某动物的屁股。白衣男依然十分淡定，琥珀色的眸子里像盛满了葡萄美酒，水光潋滟，只要看上一眼，都能让万千少女醉了好几天。沈夏茉看着他一脸的笑意，心里浮现出凌川那张扭曲愤怒的大黑脸，忽然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微笑，凌大头现在在干什么呢？她醺醺然的想着，表情十分诡异。
白衣美男看着一脸狡黠的她，觉得这笑容怎么如此熟悉。
二人一直喝道酒寮打烊方才离开，沈夏茉原本想找客栈投宿，不过见白衣美男没有要和自己分别的意思，便邀他一起上街夜游，还不忘满腹狐疑的打量着他，莫非这男人居然是个GAY？要不然怎么会对我这么感兴趣?沈夏茉心里如此推断着，不过是GAY也不错，她长这么大还没近距离见过活着的GAY呢，更不用说一同夜游了。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开始好奇心和同情心一起泛滥，身边的这个是攻还是受呢？她猜测着，嗯，我看像受，好吧，那就是受。
白衣美男和她一起在冷清清的大街上走着，不时忍受着她那X光似的眼神的荼毒。
“今晚月色真好，星星也很漂亮呢！”沈夏茉仰着头走着，看着天上的月色星光，心情明朗。
白衣美男抬头望月，悠然道：“月色是好，可惜是残月，总觉有些遗憾。”
沈夏茉微笑着摇头，曼声吟道：“人圆月不圆，月圆人独缺。若能人月双圆，自是美事，否则单有月圆，也不过是清冷冰凉的死物，又何须满月残月的无端慨叹？这世间，有人才美满，无人，一切都是空谈。公子有心情为这万里之外的月光感慨，倒不如环顾周围，有无他人需要你的眷顾。”
白衣男不语，只静静的看着醉眼微醺的她，明亮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流光。
不待他再看，沈夏茉已经自顾自的朝前走去，一边自在的唱着歌。
漫漫长路远，
冷冷幽梦清，
雪里一片清静。
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
有我美梦作伴，
不怕伶仃，
冷眼看世间情。
万水千山独行找我登天路径。
让我实现一生的抱负，
摘下梦中满天星。
崎岖里的少年抬头来
向青天深处笑一声。
我要发誓把美丽拥抱，
摘下闪闪满天星。
俗世翩翩少年歌一曲，
把心声写给青山听
漫漫长路远，
冷冷幽梦清，
雪里一片清静。
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
有我美梦作伴
不怕伶仃，
冷眼看世间情。
她极爱这首郑少秋多年前的老歌，干净，率性，仿佛看见了神色飞扬的少年，渐行渐远。
幸而她声音不错，加上初中时在合唱队呆过三年，因此一曲唱来，情融于中，竟颇有些韵味。沈夏茉醉了，醉在无边的月色里，醉在脑海中勾勒出的畅快意境里，她觉得自己快活得要飞了起来。
这清越的歌声在阳城的夜色里朗朗响起，灿如星斗。
白衣男子的波澜早息的心里，也被这铅华洗尽而又有些清冷的声音撩拨起一串涟漪。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再去欣赏，就发现已经被人盯了梢。
沈夏茉正在自我陶醉，忽然被白衣美男大力拽了回来，护在身后。“跟紧我，别乱跑。”他叮嘱她，袖中抖出两柄碧玉小剑，递了一柄短的给沈夏茉，然后死死的盯着暗沉沉的街角。
他们的尾巴没有再隐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阴影里。人不多，十八人，但均匀的内息，轻捷的脚步已经表明，这绝不是一帮乌合之众。否则他也不会被盯梢了这么久才发现被人跟踪。
“我劝你们不要与皇上作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白衣男子的声音变得很冷，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暖意。
伏击的人没有反应，只是缩小了包围圈，缓缓的拔出了明晃晃的兵器，月光下闪着泠泠的冷光。
白衣男子心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索性先发制人，左手抓紧沈夏茉，右手持剑，迅速的朝敌人冲了过去。
通常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沈夏茉同学都是很镇静的，一方面是因为吓的，一方面是她深知真正的生死关头是不能够再不知死活的。白衣男同学一边连连出剑，一边拉着她朝前猛跑，于是她也很配合的拿着那柄小剑自卫，同时使出吃奶的力气跟着跑。虽然目前依然敌我不分，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的考虑，她还是顶讨厌以多欺少的人。所以她一面装得楚楚可怜人畜无害，一面对着近了她身的敌人时不时偷袭几剑，不过敌人好像并不敢对她怎样，有几个不小心被她划伤了，也并没有反击，反而还很怕伤到她似的，有好几剑差点刺到她，都被他们竭力的扭转过去，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沈夏茉心念电转。这又是哪一路的妖魔鬼怪？
白衣美男的剑术是很好的，但他同时也不够心狠，几个被他刺中的敌人虽然受了伤，但都不依不饶的又围了上来。沈夏茉看出来了，他并不想大开杀戒。不过敌人对他却没有留情的意思，所以不一会他已经挂了几道彩。幸好伤的不重，不然这世上估计要有一大堆女子为之心碎了。
“点子扎手，快点把他解决了，不要误事！”一个黑衣人吩咐了一句，其他的人再次围了上来。白衣男子握紧了手里的剑，抓着沈夏茉的那只手手心里都是冷汗。沈夏茉心知再拖下去他必然在此送命，咬了咬牙，大声道：“住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当年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