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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九十六章 琼华长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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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长公主燕皓雪，先帝的丽妃所生。原本在公主中排名第五，可惜前四个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撒手人寰，因此才被改封为长公主。算起来她今年也是双十之龄，与姬流觞刚好同岁。若不是燕明玉一直顺着她的性子，没有替她草率决定婚事，她今天也应该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燕皓雪和姬流觞曾有过数面之缘，那还得从十三年前姬流觞入宫小住的时候说起。燕明玉对这个表弟还是很疼宠的，其中的动机是否单纯不说，至少二人的感情看起来还算深厚。从那之后，姬流觞也陆续进宫过几次，都是小住数月便回国了，燕皓雪虽然也住在宫中，但鲜少与整天跟在燕明玉屁股后面的姬流觞遇上，所以随着时日久远，儿时的印象也愈发的淡薄起来。
姬流觞温和的笑着，举起了杯，等着燕皓雪的回应。
对面一身华美宫装、云髻高盘的丽人只是冷冰冰的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丝毫没有举杯的打算。
姬流觞看着她充满狐疑和戒备的眼睛，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将手中的醇酒一饮而尽。“流觞先干为敬。”他朗声说，将所有的怒气掩映在恰到好处的笑容之下。
“本公主可没心思跟你在这里虚与委蛇。”燕皓雪咬牙切齿的道，嫣红的双唇一开一合，锐利如刀锋。“识相的话，马上去和皇兄把婚退了。否则，我要你好看！”
姬流觞心底一声冷笑，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难道他真的会眼巴巴的求着娶她不成？愚蠢的女人，被人当成弃子还这般嚣张，真真不知死活。不过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于是他清咳一声，道：“公主无须动怒，以公主天人之姿，皇上将你指婚给流觞，的确是委屈了公主。无奈皇上舍不得公主远嫁到黑苗，孤身一人在蛮荒之地消耗大好芳华，所以只好委屈公主下嫁流觞，至少能常伴皇上身边，免去思念之苦。”
燕皓雪不语，大臣们想让她去黑苗和亲，嫁给皇太子她是知道的。之前她也仔细想过，与其在徽朝坐着冷板凳，倒不如去黑苗搏一搏，运气好的话，将来也是一国之后。而如果留在徽朝嫁给姬流觞，虽然不用去异乡受苦，但也注定这辈子碌碌无为、无权无势。所以她才会对燕明玉的赐婚如此不满。帝王家的儿女，婚姻原本就是政治斗争的筹码，而燕明玉偏偏要将她当一招废棋，剥夺她翻身的筹码，她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嫁给你哥哥总好过嫁给你，哼，都已经是质子了，就应该有废人的觉悟。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真以为你还有出头之日么？”燕皓雪尖声道，语气中尽是刻薄和恶毒。平日里她就是这么对待下人的，姬流觞在她眼里跟燕明玉的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
姬流觞握紧了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这个疯女人结果了，如果说沈夏茉的嚣张还有凭据的话，那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找死！姬流觞心中骂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但他深知现在还不能爆发，他和她一样，目前都只是一招废棋，怎样能把废棋变成好棋，才是反败为胜的关键。
“公主教训的是，流觞也和皇上说过这些，可皇上坚持要将你下嫁给我，流觞也不很懂得其中的深意。只是有一条，两国交兵之时，夹在中间最为难的还是我们这些寄人篱下的。如果公主真嫁给了我皇兄，将来徽朝和黑苗兵戎相见之时，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呢？徽朝一直对黑苗虎视眈眈，公主是知道的；黑苗是小国，势单力薄，一旦开战，胜算不大，这公主也是知道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既然一开始就能猜到结局，公主为何还坚持要以身犯险？流觞虽不才，但至少也能在徽朝当个富贵闲人，权势能多煊赫不敢说，但至少能保证公主这辈子的荣华富贵。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还请公主好生掂量。”他说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燕皓雪，审视着她的表情。
“你是说，皇兄要对黑苗开战？！”燕皓雪有些吃惊。这两年徽朝虽和西辽还有波色克发生过一些小规模的边境冲突，但和黑苗之间一直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想到对黑苗动手呢？燕皓雪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姬流觞不置可否的笑笑，道：“如果一切真的风平浪静，公主认为流觞为什么会入京为质呢？而且皇上突然给我指婚，我居然没有拒绝，公主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燕皓雪蹙眉思忖了片刻，问道：“那你希望本公主怎么做？”
“很简单，让这场婚礼顺利的进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在都已经陷入了僵局，如果你拒绝，我们两个人都无法翻身，倒不如同舟共济，共谋出路。公主如今也不年轻了，还有多少韶华可以蹉跎呢？”姬流觞眯起淡金色的眸子，笑着凝视着她。
燕皓雪心中五味杂陈，当婚姻被当成一场交易撕去华丽的外衣赤裸的呈现在她面前时，她虽然早有预感，心里却还是抑制不住的觉得难过。下辈子不要让她再投生在帝王家了，女子生命中本该最宝贵的记忆却成了权力的牺牲品，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然而她没有时间犹豫。
“好，本公主答应你。不过，若你将来敢负我，我保证，一定让你前功尽弃、永世不得翻身！”燕皓雪决然道。
“一言为定！”姬流觞举起杯，走到她面前，笑意盈然。燕皓雪只是疲倦且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留下姬流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鱼儿上钩了，也就逃脱不了成为盘中餐的厄运。这个蠢女人，当她钻进他的圈套里时，就注定要成为下一个牺牲品。他不会对失去利用价值的任何人心慈手软的，更何况，这个女人的骄横跋扈已经触犯了他的底限。好戏即将上演，他们都是看客，而他姬流觞才是主角。
却说燕明玉行到重华殿时，沈夏茉已经将寝殿大门从里面锁上，毫不客气的将他拒之门外。三天里面这种事情发生了很多次，解决的方法就是他命风如幻破门而入，然后再找工匠来修复门锁。
他每闯进去一次，就被沈夏茉凄惨的尖叫声给逼得退出来。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提前往耳朵里面塞了两个软木耳塞。风如幻等人见他又来了，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皇帝和莞妃之间的关系真是奇妙，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燕明玉再一次破门而入时，沈夏茉照例开始扯开喉咙尖叫，不过燕明玉基本没有反应，而是笑眯眯的坐在她床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不停地咆哮。
沈夏茉叫了一会，发现情形不对，一边象征性的“啊”着一边将他的脑袋拽过来检查是否有机关，果然在他的耳朵里发现了两个耳塞，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果断的将它们拔下来随手一扔，然后冲着燕明玉的耳朵再度开始尖声咆哮，震得燕明玉“噌”的一下向后弹开老远。
“茉莉，我会聋掉的。”燕明玉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抱怨道。
沈夏茉没好气的说：“聋掉最好，你最好变成一块大木头，让我劈了当柴烧。”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脸，燕明玉忍俊不禁，“都三天了，你还生我的气么？是不是太顽强了一点？”说完，他走上前去抱她，却被她用力推开。
“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你这个大变态！”沈夏茉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上，选择了当鸵鸟。
燕明玉也不勉强，在她床边坐下，笑道：“我变态你岂不是更加喜欢，要知道我的小茉莉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我这么配合你，你反倒不领情了么？”说完，伸手去拽她的被子，将她的脑袋露了出来。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谁喜欢变态了？！你走，你走！不要骚扰我，我不想看见你！”沈夏茉一边捶着他，一边把他往外推。这厮太厚颜无耻了，自己霸王硬上弓，还要把这说成是她的爱好，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燕明玉不怒反笑，一把抓过她的手腕紧紧钳制住，将脸凑近她，邪魅道：“你再反抗，我可不能保证下一秒我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你应该知道，你越挣扎，我就越想要你，莫非，你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对我进行邀约？”说完，他将头伸向沈夏茉的脖颈，贪婪的嗅着她的肌肤散出的女人香气。
沈夏茉哑然，这厮总是这般厚颜无耻，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她识相的不再动弹，屠夫对待案板上蹦跳的活鱼通常只有一种做法，那就是一刀背拍晕，为了革•命的胜利，她忍！
燕明玉见她消停了，也松开了她的手。沈夏茉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三分质疑，七分苦涩。那天夜里他粗暴的举动大约真的让她失望了吧？虽然他只是吃醋，但他的行径落在她眼里便成了蓄意的报复。
“他是来过，可那又怎样？”沈夏茉忽然咬唇涩声道。“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茉莉——”燕明玉柔声唤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野蛮的对待你，我不该怀疑你的清白。我知错了，你就饶了为夫吧。”说完，他扶住她的双肩，琥珀色的眼里盛满了柔软的光。
沈夏茉别过头去，唤了一声：“四姐，你进来。”
殿外假装在扫树叶的风如幻应声而入，毕恭毕敬的站在两人面前。“娘娘有什么吩咐？”
沈夏茉道：“把你前两次看到的情况都跟皇上说一遍，记住，要说实话。”
风如幻点头，缓缓道：“第一次七皇子殿下潜入重华殿时，与娘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娘娘打了七皇子殿下两耳光，七皇子殿下也弄伤了娘娘的手腕。娘娘说七皇子殿下有龙阳之好，把他惹恼了，所以才起的冲突。”
“第二次时，娘娘只是跟七皇子殿下密谈，婢子也没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七皇子殿下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就离开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其他的婢子就不知道了。”
风如幻有条不紊的说着，燕明玉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等她说完，燕明玉才冷笑道：“小七的胆子也真够大的，我的女人他也敢欺负。茉莉，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夏茉哂道：“告诉你干什么，难道你还怕我修理不了他么？”
燕明玉一怔，笑道：“那倒是，我相信你一定比我心狠手辣。”
“他是你表弟，又不是我表弟，我管他今晚喝稀饭还是吃馒头啊？”沈夏茉不屑道，“你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变态，以后让他少来招惹我，姑娘娘也不是吃素的，小心我迟早‘咔嚓’了他！”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装出来的凶神恶煞逗得燕明玉和风如幻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绝对让他退避三舍，他要是再敢惹你，我就任凭你处置，如何？”燕明玉将她搂进怀里，喃喃道。
“他惹我我为什么要处置你？”沈夏茉为他奇怪的逻辑感到诧异。
“小七虽然行事莽撞，但好歹是一表人才，万一你在处置他的时候对他起了色心，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你还是处置我吧，这样两边都会满意。”
沈夏茉回味了片刻，才明白他说的处置另有“春意”，顾不得风如幻在场，拿起枕头就开始砸燕明玉，风如幻一边偷笑着，一边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紧。不用说，重华殿里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