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雨儿霏霏

9、第八章 幼儿园的第一天（6）

　　林思雨在所有孩子的注视下，大摇大摆走回自己的座位。她刚才当着园长的面替小周老师保证：小周老师会像妈妈一样疼她，宠她，不骗她，答应她的每件事都要做到，不欺负她，不骂她，爱护她，别人欺负她小周老师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她……这抄袭的还真心安理得。
　　而上厕所的时间问题，也在园长感慨林思雨早熟的同时，特许改在打铃后的5分钟之内。
　　望着讲台上面色铁青的小周老师，林思雨背起双手，坐得笔直，小脸挂上玩味的笑容。老师，你喜欢玩是不？我就陪你好好玩！
　　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去看林思雨，小周老师好不容易捱过剩下的几分钟课时，逃似的离开教室。她现在一想到林思雨就头疼，这孩子的眼神太可怕，让她不禁再一次怀疑，这真是一个3岁孩子可能有的表现么？可是她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虽然园长说那是“灵性”，小周老师还是打心底希望能离这个怪异的孩子远一点。
　　与此同时，在教室里。
　　“小雨，周老师好像不喜欢你！”很会察言观色的肖磊有点担心地提醒林思雨：“你以后听话点，不要再惹老师生气了！”
　　“对啊，小雨，好孩子要听老师的话！”何佳妍点点头，一脸严肃盯着林思雨。
　　“啊……就是，要听话！”傻乎乎的白哲左右望望，跟着瞎参合。
　　哟哟，你们还和我讲道理？林思雨半趴在桌上，笑嘻嘻地支起下巴：“三位乖宝宝，那你们说我们为什么要听话呢？是为了让大人喜欢，让大人高兴？要是我们不听话，大人们就不会喜欢我们了么？可是因为不听话就不喜欢的喜欢还是真正的喜欢吗？训练好的小狗就很听话啊，可是爸爸妈妈是要一只听话的小狗还是要不太听话的我们？”
　　“呃……”三个小孩眨巴着眼睛，反应不过来，林思雨的话彻底把他们绕迷糊了。别说想其中的意思，能跟上她那么快的语速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说了，如果我们处处都听话还哪来创新？哪来进步？21世纪是讲求个性，讲求自我意识价值体现的时代！作为一个新世纪复合型人才的标准是什么？我们要在对社会负责的前提下，秀出自己，充分展现自我！过于的听话是对小孩天性的扼杀，这个世界不需要书呆子，我们要的是……”
　　“小雨……”望着越来越激动，以致站上椅子唾沫横飞的林思雨，听天书一样的肖磊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扬起的小脸上摆着几个大字“我只有3岁，不懂！”
　　“哦，咳咳，扯得远了点。”林思雨挠挠头，环顾四周，还好小孩子不懂事，又都闹腾，没有谁对她刚才“跨时代”的演讲表现出过多兴趣。这些东西别说他们，连成年人听见也只有露出白痴相的份。她吐吐舌头，跳下椅子，伸出食指在空中转了一圈，“总而言之，我只是想让你们要记住，‘听话’也是有个限度的，至于限度怎么定，要你们自己去体会！”
　　她这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是对几个小孩价值观影响最大的不就是她自己么？说到底，还是她在“荼毒”未成年。
　　“小雨，你懂得真多！”肖磊看着林思雨，脸上带着孩童天真的钦佩：“虽然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嗯嗯嗯！”白哲继续迷迷糊糊蹚浑水。
　　“感觉好奇怪……”何佳妍喃喃，偏着个小脑袋，轻轻皱眉。连林思雨的话都听不懂，她自然找不到发表意见的理由。虽然心里知道林思雨不是大人口中的“好孩子”，可她隐隐又觉得林思雨身上似乎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认同感。这种表达不清的矛盾，使得她心里的一些东西第一次产生偏移。
　　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何佳妍对自我价值判断的怀疑，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有林思雨的“带领”，几个小孩的青春叛逆期绝对会提前！
　　“嘿嘿，那是！跟着我林思雨混，以后你们肯定都能出人头地！”林思雨得意拍拍胸口。她倒是很“无意”就忽略了因果关系，也不知道是谁知道别人将来有出息的人，才把他们都拉拢到自己身边。
　　“不过，在没有弄清限度之前，我们还是做听话的乖宝宝吧！”林思雨望着走进教室的赵老师，脸上重新扬起孩童的无邪微笑。
　　在剩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林思雨表现得就如她自己所说。午饭吃得干干净净，午休不吵不闹，课外游戏不但自己循规蹈矩，还帮老师教训做危险动作的小朋友。这让赵老师越发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女孩，同时也让小周老师犯了迷糊，这孩子又是在玩什么把戏？她原本想叫赵老师好好注意一下林思雨的奇怪言行，现在反倒让赵老师对林思雨的成熟表现赞不绝口。
　　晚饭后，林思雨搬着小椅子走向教室门口。幼儿园的规矩，吃完晚饭的孩子要乖乖坐到走廊上等家长来接，没吃完晚饭的孩子不准出教室。当然，还有什么吃饭期间不能讲话，至少吃一碗，不许剩饭等等一系列零碎条例。
　　路过讲台，林思雨瞄了眼看着她一脸茫然的小周老师，嘴角暗暗浮起一丝冷笑，不要着急，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走出门，林思雨左右望望，早一会先出来的肖磊还没有被接走，他靠墙坐着，小小的身影仿佛堪嵌其中，他望着人头攒动的大门，不说话，不乱动，睁着双大眼睛，一如既往的安静。来来往往的人流，喧嚣吵杂，唯有他的周围，似乎空气都是平稳的。
　　这孩子是家教太好还是有自闭症？带着点恶俗的想法，林思雨很不客气地把椅子推到肖磊身前，面对面坐下，伸出手在他眼前使劲晃：“喂，小石头！你怎么跟入定老僧一样？”
　　“！”肖磊惊然回神，看清面前的人后，他愉快地笑笑，拉下小女孩的手，“小雨，我好喜欢！”
　　“呃？”林思雨一愣，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扑闪扑闪大眼睛，慢慢，她侧过身子，微微嘟嘴，半低下头，羞涩地：“小石头，你说什么啊！？”
　　肖磊抬头，扬手，指着林思雨身后，“能看到这么多的人，真好！”又转望林思雨，“小雨，其实我……小……雨……”话哽在喉咙里，肖磊不由自主向后靠上椅背，脸上露出恐慌的表情。
　　“小石头，”林思雨的一张脸由红转青再转黑，她背后冒着阴森森的冷气，盯着失措的肖磊，小小的身体前倾，再前倾，终于，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林思雨能看清肖磊漆黑瞳仁里的自己。然后她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得不带一丝感情：“你要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我就拆了你！”
　　到底是谁表错情？乱撒脾气的倒霉孩子。
　　“……”肖磊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总是受到林思雨莫名其妙的恐吓？直直的盯着面前放大的眼睛，肖磊甚至能看到林思雨右眼角那颗小小的黑痣，她热呼呼的气息喷到脸上，使得肖磊有点不确定自己惊慌万分的真正理由。整个世界突然静下来，只剩了冲击胸口的心跳，“扑通扑通”，回荡在耳边。
　　“哎呀呀，不对不对！”看着紧紧贴上墙壁，一脸复杂表情的肖磊，林思雨眉头皱成一团，她退回自己的椅子，摇头自语：“急于求成，欲速不达！”又扬起脸，道歉地陪笑着：“小石头，小雨脾气不太好，你不要见怪，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小雨以后一定会注意！”
　　“啊……哦……”似是而非地点头，肖磊滑坐回椅子上，睁大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林思雨的脸。
　　估计他没懂，只是顺着林思雨的话打哈哈。
　　“小雨，林思雨！”正当林思雨考虑着要怎么安抚一下面前受惊的小男孩，免得自己的神圣形象打折，却听得不远处传来叫喊。她转头，青蓝色中山装映入眼帘。
　　“我大人来了！”林思雨对肖磊说了声，然后愉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来人的腿，扬起灿烂的小脸：“外公，小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