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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半月红涨千军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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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不二匆匆跃进亭内,神色有异。
越前站起,“怎么?”
不二表情闪异不定,“你看……”摊开手上的丝绸,莹柔细腻的缎子咋一瞧就非普通料子。只是绸缎正中却赫然“浮现”才出一行形态奇异的字样。
说是字,其实也不象字,只是一行排开的竖线而已。
“这是什么?”
“总不会又是哪国文字吧?”
手冢伸手抚平绸缎上的褶皱,“不是,这不是什么文字。”
半晌,惊异于不二的沉静,越前抬头,“不二,你……”
“是数字。”
“什么?”越前一头雾水。
“数字?”手冢低声念了几回,顿时恍然,“原来如此,这些,确是数字。怪不得这最后一笔,和其他的有些不同。这是古代计数法,越前,一划代表一。”
“这个,我以前听我娘说过,那这个,就是四?”
“没错,连起来是三、二、四。”
越前道:“不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二扭过头看着湖面,“越前……”
“如果不想说,也没想迫你。”
“不是……越前,你们还记得上次花茶那件事吧。”
“当然。”
“三百二十四斤花茶,不多不少。”
越前惊道:“什么?三百二十四斤?三、二、四。”
“看来是与茶有关了。”手冢叹口气,端起桌上已有些微凉的茶,慢慢抿一口。
“手冢,把茶给我。”越前静默了一会,突然出声道。
“等一下,”不二抓住他的手,“越前,让我……来,好吗?”担忧紊乱的蓝色汪洋透着不安。
越前定瞧着他,一点头道:“不二,对自己重要的人,起码的信心该有吧。”
“唔,谢了。越前。”
说完就瞧了手冢一眼,点点头接过茶杯,缓缓洒在了桌上铺开的鹅黄色丝绸上。
温凉的茶汁刚沾上丝绸,即奇迹般地浮现出深浅不一的红色,不二微微颤着手继续将布料全洒湿后,平抚下心头逐渐扩大的不安,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变化。
“月……”颤抖的嗓音纠结着悲伤,“怎么会……”
大厅内沉寂着压抑和严肃,木手脸上浮起得意。
“手冢大人,我说过了,不二山庄绝对与奸细一事脱不了干系。这么快就露出尾巴了。”
手冢面色微凛,目光一直停留在不二周助身上。
不二正雄此刻也是面色苍白,但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倒也还沉得住气。
“不二庄主,这件事,你该如何解释?”手冢口吻强硬地问。
“手冢大人,老夫,对此事并不知啊。”不二正雄双眉紧促。
木手冷哼,“这天下第一庄的丝绸,众所周知,莫非庄主想说这并非出自不二山庄?”
不二正雄道:“不,这是不二山庄的丝绸,而且,出自老夫的次子,不二裕太之手。”说完目光灰暗。
“不二……裕太?”越前看向不二。
“听闻不二庄主的次子不二裕太三年前离庄出走,至今不知所踪。”手冢说。
不二正雄叹气,“不瞒大人,正是如此,犬子自三年前就不知下落。老夫发动整个山庄的力量至今都找不到他。”
木手道:“恐怕内有隐情吧。”
不二正雄道:“大人这话怎讲?”
“说不定是故意的,好让大家以为他失踪了,那么做什么事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你说什么?”不二眼睛睁开,冰寒的嗓音透着汹涌的愤怒。
“难道不是么?还是说,你们不二山庄的人一起参与了?”
“木手大人,请说话注意分寸,我不二山庄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好歹在江湖上算小有名气,大人如此污蔑我山庄,究竟何意?”不二正雄眸光似霜,声音低沉道。
手冢道:“不二庄主,请冷静一下,现在情势确实对不二山庄不利。出现这样的事,我也不能不理了,”缓了口气,低眉沉思,“先全面封锁不二山庄,对不二正雄、不二周助和不二淑子实行软禁。至案件查清为止。”
“大人,这样未免……”
“木手,皇上派你来,是协助我,不是命令我。”
木手双拳一握,怏怏地闭上嘴。
“手冢,到底发生什么事?”越前从刚才就迷惑不解。
手冢沉默片刻,伸手指向桌上摊开的丝绸,“这个红色的弯月,云朝国把红色的半月视为神祗。所以……”
越前缓步踱至窗前,托着下巴发呆,将近一盏茶时间后才转身。
“手冢,你认为不二正雄还是最大嫌疑?”
“现在还多了不二裕太。”
“不二裕太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不二周助恐怕最清楚吧。”
庭院两旁的兰花植株亭亭玉立,乳白色的花瓣散发出新鲜的纯香,立于花前的男子一脸忧郁地瞧着咧嘴微笑的花骨朵儿。手上提着水慢流不断地浇在嫩绿的叶丛下。
“兰花不喜水,还是莫要强求。”背后忽传来声,那男子才惊觉回神停下浇水的动作。
“越前。”那男子转过身来,确是不二周助。
越前背手立在后头,此刻微微发亮的浅金瞳中也夹带着少许异色。
“要进来可不容易。”
不二横过目瞧向庭院门外,两排士兵持标枪整齐站立守在两边。半撑开的眼睑稍敛下,抿唇不语。
“庄主可好?”
“唔,”不二还有些失神,那越前也不着急,只一味地瞧着兰花瓣上摇摇欲坠的水珠。“越前,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坐吧。”指了下对面的座位。
待得他坐下后,不二才认真地凝视着越前仍自平淡的脸。
“裕太,是我最爱的弟弟,他比我小一岁。十四岁开始跟我一起去闯江湖,他个性单纯始终无法融入。因为无法接受江湖中的险恶,后来索性就留在庄中跟着父亲学手艺,而我在江湖上却渐渐崭露头角。甚至在我不知道时已被冠上了天才的名号。大家只知道不二山庄有不二周助,却鲜少有人知道不二裕太,裕太本就生性安静,到后来更是每日沉默寡言,一心一意投在了丝绸上。三年前,有一日,他兴奋地给我们看他新制出的一匹丝绸,那是他花了半年时间日以继夜研究出来的一种染料,加上手工精细无比的丝绸,制出的成品可谓连父亲都自叹不如。只是……隔日,他就离庄出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二允自伤感沉溺,哀伤的蓝色眼眸宛如一汪江水欲将涌出。
“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想超越我,希望爹能够看到他的成绩,因为一直挡在他面前的就是我。他离庄无非是想变得更强,可是……如果我注意到他当时兴奋过后的沉静的话,也许,他就不会这样下落不明了。我没有阻止他……”
越前低头看着地面浅薄隐约的影子,垂搭在两侧的青丝流苏轻微摆动。
“他要走自不会听你劝阻。不想让你们知道下落,你再追问又有何用?”
不二猛抬头,“越前……”
“你说他坚强,又何必怀疑他的能力,正是因为不想一直输给你,才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他从来没放弃。不告之下落,只是不想你们一再劝阻而已。如若当真怪责于你,又何必独独带走了你的泥塑人。”
不二惊愕地说:“越前,你怎么……”
“前几日无意中发现一处久无人居的庭院,现下看来,是你弟弟的居处无疑了。”
“那四个泥人,是父亲刚开始教我们塑泥时,裕太亲手捏成的,捏成了父亲,娘,我还有他四个人的泥像。”停了一会,又说,“越前,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很不可思议,我现在,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越前站起来,“本来就是你在自寻烦恼。”
“少主……”一声娇柔的女音自院外传来,“咦,越前公子也在。”
不二微笑,“杏,陶瓷厂那边安顿好了么?”
“唔,少主,你放心,有我和哥哥呢。”
越前道:“杏小姐怎么有空过来?”
杏立刻灰下眸色,“自从山庄连续发生这些事后,庄里的各种生产陆续停业,现在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了。”
不二拍拍她的肩,“杏,别太担心,很快会解决的。”
“越前公子真是厉害,不单聪明,连安抚人也很在行哦。看少主午前还没什么精神,现下倒安慰起我来了。”
越前飞快与不二对视一眼,而后又匆匆别开,“那么,我先走了。”
“越前……”
“……”
“我可能很难插手这件事了,所以,拜托你了。”
越前径自走向院门,扬手微摆,算作回答了。
夜深时分,半月遥挂,稀薄的银光透过树叶间,缠绕着地面凌乱的树影摇曳,窗纸上投下的两条剪影忽明忽暗。
“老爷,这样做,真的好吗?”
隔了好一会儿的沉寂,才听得一声微弱的叹息。
“夫人,我又何尝想这样,到了这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爷,周助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那孩子那样重感情,怕是要伤心不已了。更何况……”
“夫人,周助迟早会知道的,那孩子那么聪明,他现在只是一时被感情蒙蔽了而已。”
“所以我才担心,他们感情那么好,现在连裕太都被牵连进来。”
“夫人,很晚了,睡吧。”
“老爷,周助带回来的那孩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呢?他的才智怕是不输给周助。”
“越前啊,他确实是很神秘。他的潜力,我估计,是超过了周助。”
“当真?那老爷,他现在和手冢大人一起查案,不阻止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