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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终于等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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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青玄跟掳来的小山匪在荒郊野外熬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清醒过来,便借着太阳判断了一下方向。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这片小树林的出口,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上。
这里的地形谭青玄不熟悉,但是小山匪应该是知道的。她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不信他也没办法。所以只好让排骨精带她前往临安县。并且许诺到时候给他许多的银两。
山匪么,最爱的不就是钱财粮食么。谭青玄手头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些的。此次出门也记得带了些。虽然不多,可是打发一个小孩儿应该是够了。
但排骨精时不时转头看谭青玄一眼,露出意味莫名的笑。
两人走了两天的路,路途中排骨精对谭青玄颇为照拂。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年岁还是长了一些的。
还有半日的路程,谭青玄和排骨精在一旁的石头上歇脚。她捶了捶腿,和排骨精攀谈了起来:“说起来咱们相遇也是缘分。还未请教小哥你的尊姓大名。”
排骨精想了想,羞赧道:“我没啥大名,我爹叫我大壮。”
“大......大壮......”谭青玄扫了眼排骨精突出的肋条。昨日她实在是受不了排骨精抖抖索索的可怜模样,拿树叶给他做了件尚可蔽体的简陋衣裳。可是一抬胳膊就要露出肚皮。
她觉得这孩子脸色也差,十分可怜。昨儿个晚上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她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饿殍。可山上那些个大汉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怎么就他一人这般瘦弱?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谭青玄顿了顿,“我叫言西早。”
“盐洗澡?”排骨精咧嘴笑了起来,“这名字真别致。”
谭青玄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歇息了片刻便要起身继续上路。想着临安县就在前方,谭青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可是走了半天,眼见着又要到黄昏,却不见城池的影子。谭青玄不由得起了疑心,她慢下了脚步。排骨精催促道:“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快些吧。”
她停住了脚,抬头看着正要往山上攀爬的排骨精:“我可没听说过临安县会在建在山上,你——”
大壮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把你拐回山寨当我的压寨夫人。”
谭青玄只觉得晴天霹雳,没想到这半大的孩子竟然跟那个突厥蛮子是一个想法。京城之外的世界果然很危险!她转头便要走。
刚走了没几步,大壮又握着刀追了上来。谭青玄怒目瞪着他:“你把刀放下!”
“你留下来我就不放。”
谭青玄正在气头上,忽然转身一个飞扑。大壮趔趄着被扑倒,她揪着他身上的叶子,挥拳便要打下去。
忽然,身后草丛悉悉索索。片刻后钻出一人来,背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谭青玄心下一咯噔,什么叫冤家路窄。这......这不是阿史那邪么?
“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有缘千里来相会。小美人儿,我和你果然有缘分。”
谭青玄一惊,赶忙撇开大壮,趔趄着往后退去。大壮坐起身,手里还握着那把刀。阿史那邪现在看起来十分狼狈,狐裘已经是肮脏不堪。唯独是一张脸,还很白净。
“是......是啊,真是孽缘。”谭青玄扶住了一棵树,目光逡巡着,想要寻找脱身的方法。
忽然,大壮跳了起来,挥着刀一边冲过去一边叫道:“媳妇儿!快跑!”
谭青玄还没来得及反驳上一句,凭大壮的战斗力,在面对落魄的突厥小王子的时候。还是被稳稳地踹飞了出去,晕倒在了地上。
谭青玄扭头就要跑,阿史那邪便追了上去。她慌不择路跑了没几步,忽然顿住了脚步。阿史那邪气喘吁吁道:“别跑了,我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说着停下来弯着腰开始喘气。
谭青玄摇了摇头,今时今日,不但黎国的百姓缺乏锻炼。就连在草原上长大的蛮子们,也一个个体力不济的模样。
难怪近来,黎国的风气是越发阴盛阳衰。女子越发豪放起来了。
但是眼下,谭青玄也没时间感慨这些。因为她悲哀地发现,她如今的处境是,前有拦路虎,后有急色1鬼,左右是逃不过去的。
那一伙子山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过来。为首的大汉打量了谭青玄一番,又瞧了瞧身后已经被踢晕过去的大壮,手一挥:“把两人给我捆回去!”
阿史那邪也是面如死灰,被蜂拥而上的大汉捆猪仔一样捆了起来。被扛上山的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了千里之外的阿娘。阿娘从小就对她说过,色1字头上一把刀。可年幼的他从不觉得,毕竟爹爹除了阏氏,还有很多的女人。
如今想来,阿娘才是真正有智慧的女人......
谭青玄奔波了几日,如今兜兜转转还是被山匪给抓了,不由得万分沮丧。好在车夫应该是逃出去了,这样一来,早晚会有人来救她的.......吧?
那伙山匪将她捆了捆,丢进了柴房之中。阿史那邪却被带到了别的地方。谭青玄又饿又累,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阳光从破烂的窗户纸中透进来,谭青玄朦胧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要坐起来,忽然一阵头晕目眩。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这是在阴冷潮湿的柴房里睡了一夜,所以染上了风寒么。谭青玄直起身,靠在身后的柴垛上。想着她的下场,要么是被这群土匪给宰了,要么就是被迫要当排骨精的压寨夫人,那还不如被宰了算了。
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忽然,纷沓的脚步声临近。谭青玄瑟缩着往后退了退,又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单单是往那儿一站,就让人觉得柴房十分狭窄。
一名喽啰搬了张虎皮凳进来,为首的山匪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抱着胳膊道:“你这小妮子可是打京城来的?”
谭青玄想,索性自己也快一缕芳魂归地府了,总不能死的身份都不明吧。便道:“我是京城来的,我——”
“言西早?”那山匪冷哼了一声,“诓诓我儿子还行,诓我,你还嫩着点儿。你是姓谭吧?”
谭青玄点了点头,心下有些狐疑。
“太史公谭啸是你什么人?”
“是......是我爹。可你怎么认识他的?”
“天下谁人不识君。”山匪文绉绉地拽了一句话,虽然有些生硬,但看得出也是念过些书的。
谭青玄思忖了片刻,她爹爹桃李遍天下,可总不至于教出个山匪来吧?
“不知恩师近来身体可好?”
谭青玄没能忍住脸上的错愕,结结巴巴道:“挺......挺好的。”
那山匪笑了笑:“真没想到,一眨眼你便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当年跟随你爹爹读书之时,你还两三岁,走路都走不稳。被你外公天天带出去练功,晒得跟煤球似的。又干又瘪,丑得不得了。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
谭青玄咬了咬后槽牙,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我啊,可能你没什么印象了。我叫丁戚风,是这狂风寨的大当家的。你可以叫我丁叔。”丁戚风说着,凶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却显得愈发凶狠。
谭青玄心道,好歹是爹的学生,应该不会拿她怎么样。便怯生生叫了一句:“丁叔。你......你可不可以放我下山?我怕爹爹见不到我会担心。”
“诶,这你不用担心。”丁戚风朗声笑道,“你看你与我家令郎正当年岁,那混小子对你又颇有些意思。不如咱们亲上加亲。我派人给你爹送了封信,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当少夫人吧!”
谭青玄直起了身子,叫道:“我不嫁!你——你怎可胡乱安排旁人的亲事!”
“怎么?你还要三书六礼不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这当然是要。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丁戚风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个穷读书的就是麻烦。都说穷翰林,穷翰林。你爹在翰林院供职,家里应该穷得叮当响了吧。我这狂风寨可不同,金银财帛应有尽有。你嫁过来不会吃亏的。”
谭青玄撇了撇嘴,嘟嚷道:“我看你当初跟我爹读书的时候,一定没少挨教鞭吧?”
丁戚风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谭公告诉你的?”
“我爹都没提起过你,是我猜的。且不说狂风寨这个名字取得非常粗鄙,毫无风韵。就说你方才的话里也是错漏百出。尤其是那一句我家令郎。家父生平最恨称谓不分之人。”
丁戚风大手一挥:“老子又不靠那些个酸诗讨生活,血雨腥风里凭的是腰间的大刀和这帮兄弟们。你这臭丫头,跟你爹一个酸德性。奈何我家那小子就是王八看绿豆,我也没办法。”说着转身要走。
忽然间,一名喽啰冲了进来,禀报道:“大当家的,抓住了一个在山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小子。”
“怎么最近狂风寨这么热闹,走,带我去瞧瞧!”丁戚风走了几步,转头嘱托手下锁好门,便离开了。
倒是有人送了些早点过来。谭青玄看着那白馒头,实在是吃不下。她只觉得周身发热,看来这风寒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她方才都糊涂了,为什么要惹怒丁戚风?
谭青玄躺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难受。便挣扎着过去,俯身叼着杯子把水喝了。山泉水倒是清冽可口。
不知不觉挨到了晚上,门吱呀一声开了。谭青玄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惚中有人走了进来,大约是送饭的。她猜想。
可是那人走进来,却没有急着离开。谭青玄心下讶异,便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管——管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