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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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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依然清静。管理员爷爷在书架间悠闲的整理着书籍。一切都一如往昔,不曾变化。
温盈携了苏润拣了个位子坐下。靠窗,正好看到外边的一圈小花坛,只是荒废了很久,碧草丛生,掩住了几朵瘦小的花儿。
“你借了席慕蓉的诗回去?”温盈仍显憔悴,撑了笑脸问苏润。
“嗯,挺喜欢她的诗的。”苏润有点儿不自在,二婶带她来了图书馆,却并不借书来看,问起些别的事情。
“``````”温盈觉得开不了口,却依旧艰涩的问了,“小润,你昨天晚上``````是和一个男孩子出去了吧?”
“啊``````”苏润心里一慌,二婶终是打听这事儿,躲不过了。不由得憋红了脸:“嗯。”在这儿认识的一个朋友。”说完了斜眼偷看管理员,见他没听见,心下稍宽。
“那么,你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么?”二婶看了苏润红红的脸蛋儿,心头有点痛,又问她。
“他让我叫他阿锐——对了二婶,童童很早就认识他的,还管他叫哥哥,二婶你是不是认得他?”
“他总和童童在一起?”温盈瞪大了眼。
“嗯,他来找童童时候我们才认得的。”苏润看二婶竟有些害怕,不知觉说了实话,说完了才察觉到,不由得咬了下舌头。
“这``````这样啊``````”温盈惶恐起来,却似没听见苏润最后那句话。
苏润舒了口气,却对二婶的行为奇怪得要命。
“小润啊,二婶当初,也总是来这里看书,读席慕蓉的诗。”温盈闭了眼,两手捏着桌边。
“难道——管理员爷爷说的就是二婶?”苏润微笑起来,“那那个男孩子就是二伯了吧?”
“``````今天借什么书?要吃午饭了,我们快些回去。”温盈没接她的话,起身走近书架。
苏润突然觉得,她的背影有些颤抖。
吃过晚饭,苏润闲着没事儿抱着笔记本满院子转悠。
这是在找写诗的灵感。
走到那片荒掉的菜地的时候,苏润看到二伯和二婶站在那里,不知在谈着什么。
夜色暗暗的,楼中的灯光照不到这里。
“怎么在这里说话阿?怪黑的。”苏润自己嘀咕。刚想转身走开,却听到二婶压低了声音的叫声——“那是阿锐!”
阿锐!
苏润一惊,这么说,二婶、二伯都是认识阿锐的?为什么二婶不说呢?
苏润抵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的走近他俩,恰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难道忘了我爸怎么死的!不都是那小子害的!”那是二伯狠狠的回击,恍若一个惊雷,将苏润震得说不出话来。——难道``````是锐他``````害死了爷爷!
“那怎么能是他的错!都是你造的孽!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二婶在那边泣不成声。
“你给我闭嘴!还敢说我,所有的事都是你和他引起的!你们两个不要脸,生下那个小杂种,还让他害死了我爸!追根究底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倒是乐得逍遥自在,在外面挣大钱过好日子!倒把个儿子让我养着,呸!我才没那么蠢甘心戴绿帽子!”苏竞似是揪住了温盈的领口,恶狠狠的低声咒骂。
苏润瘫坐在地上,觉得天晕地转。
“你造了那个孽,还不知道赎么!小锐他一直都在,都没对你怎样,你还要如此,苏竞你连畜牲都不如!”温盈哭的气竭。
苏润恍恍惚惚的站起身来,踢倒了脚边的砖瓦,却浑然不觉地走开了。
“谁在那儿!”苏竞拉扯着温盈不让她出声,扭头看向那边,看到苏润木然走过的背影,眼底突然一片阴冷。
“今天怎么自己来了?”锐好听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没有丝毫的预兆。
然而苏润却不似平常般活泼,并没有嗔怪他的神出鬼没。
锐觉得蹊跷,攀着大树一跳,稳稳的坐到了大树主干的那边,探头看苏润,“出了什么事?”
“``````”苏润像是哭过,镜片后面的一双大眼睛微红,并不看锐,“锐,你,认识我爷爷么?”
轻轻的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
锐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看她,随即神色黯然,垂下头。
“你认得我爷爷吧!还有我二婶、二伯、和我奶奶!”苏润突然抬起头冲他喊,双眼里亮晶晶的。
“我`````”锐看到苏润强忍着哭泣的质问神色,居然有些慌张,低下头,两手搭在盘起的腿上,有些长但很帅气的鬓角垂下来,遮住了明亮的眸子。
夜风拂过来,有些微的冷寂。只有树叶婆娑的沙沙声,像一曲哀怨的歌谣。
“对,我认得他们。”沉默了很久,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锐仰起头,看向遥远的夜空,眼神空冷,犹如被抽去了所有快乐与精神,“而且,你的爷爷——他的死是我造成的。”
“``````”苏润亲耳得到证实。
在她来到这里之前,心里仍然有一点小小的奢望,奢望二伯和二婶说的话是假的。
爷爷是如此的疼爱她,是那样和蔼的老人,而锐——是她最珍爱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是自己最珍爱的朋友,害死了她最崇敬的爷爷!
苏润的脑子很乱,乱到她茫然的不知所措,连眼泪都不再涌出,怔怔的坐在树上。
“是苏竞告诉你的?”
她听到锐如是说。锐直接叫二伯的大名,声音幽冷怀着极大的怒意。
“那个畜牲。”
他在骂二伯。
苏润没有理会二伯的事情,仅仅坐在那里,不声不响,木了一般。
她知道,锐从来不会骗她,他说的话,只要是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他没有说过的事情,又会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