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祭》苏祢夏

14、“无泪天使”风波 （上）

　　詹小涵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我在川安认识的、即童童之后的第二个朋友，我很庆幸自己的选择，也许詹小涵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冰冷，而是她也有着跟左路铭同样黑暗的过去。
　　可怕的过去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操纵这人们，如果无法忘记，只能陷得越来越深。
　　今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主办方让我们回家收拾东西，然后入住川安为我们准备的公寓楼，据说这样比较方便一起训练。
　　在长长的走廊上，我正在等候着左路铭——他的班上课讲得似乎特别慢，以致于其他的班级都放了，他还站在讲台上喋喋不休。
　　肩膀被人忽然轻拍了一下，我回头，看见了微笑的清兰。
　　“小藜，你在等左路铭吗？他的课好像还有半节呢！因为今天关也霖还是没能来，路铭要帮他代课，你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我……”
　　“要不我开车送你吧！顺便也想跟你聊聊。”
　　“好吧。”
　　于是清兰拉着我缓缓地向着川安的停车场走去，一边还问着我今天上课的感受。
　　“呵呵，小涵她真的这么说啊？那你可有福了。毕竟被她看上的人是少之又少，像我这样的，也最多称为她的同事，而你却能做到成为她的朋友，实在是很不容易哦！”清兰又笑了，无可置疑，她笑起来很漂亮，而且还带着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其实我想，小涵她应该没有她的外表那么冰冷吧！因为从她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火热，可是她伪装的却那么好，让人想靠近却又不敢接近。”
　　“是啊，”清兰一边说着一边发动自己的凌志：“小涵的确是有着很悲伤的过去，不过这是一个秘密，除非她亲自告诉你，否则我不能泄露给别人的。”
　　“也许又悲伤过去的人，都喜欢服装设计……”我喃喃地说，脑海中浮现出左路铭的笑容。
　　清兰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手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她仍旧在微笑，却像是在隐瞒什么一样笑得那么不自然，那对深深的酒窝不再让人觉得可爱，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苦楚。
　　清兰……应该也有着很悲伤的过去吧！
　　我扭过头，看着她清秀的侧脸，而清兰则沉默不语，一路把车开得飞快。
　　红色凌志在皇家设计学院前停了下来，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它那光洁的红色上，照得设计学院的大门都看上去暖烘烘的，散发出成熟女性般迷人的妩媚。
　　我跟清兰道别，请她帮我转告左路铭，一下课就赶快回来收拾东西。
　　清兰笑着颔首表示她明白。然后我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
　　一只冰凉的手却拉住了我的手臂。我回头，是清兰，她还是微笑着。
　　“小藜，记住，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有着悲伤过去的人才喜欢服装设计，他们只是为了填补心中的空虚，而真正的服装设计，一定是充满了爱和温暖的。”
　　清兰直视着我的双眸，我看到她清澈的眼睛中闪烁着坚毅无比的光芒。
　　“是，我会记住的。”
　　“回去吧！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左路铭的，放心好了。”
　　我站在皇家设计学院门口，目送着清兰的红色凌志消失在拐角处，心中细细品味着她刚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这么以来，詹小涵那天的表现也的确是有了解释。
　　可是，我在设计作品的时候，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表露出自己的爱呢？
　　我一面思忖着，一面向着工作室走去，打开沉重的木板门，我忽然发现，这个工作室我没住几天，又要与它分别了，而且从我入住它的第一天开始，也没有好好地打扫过，今天是应该把客厅打扫干净了！
　　说干就干，我上了卧室，收拾好自己的行装，便拖着一个行李箱下楼，把它放在大门边上。然后用抹布仔细的擦遍了工作室的每一个角落，再用扫把全部清理干净，最后还用拖把把地板全都拖了一遍。
　　老实说，我以前在家里还从没像现在这么麻利过，也许只有经历了离别，才会明白到家的温暖，就像这间小小的工作室，我虽然没在这里住过几天，但是心里却早已把它当作是了我的第二个家，所以总是会忍不住地想要保护它。
　　忽然，我想起楼顶上还有一个大阁楼，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动过了，而左路铭也从未像我提及过。该不该去看看呢？我犹豫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楼梯上挪去。
　　“吱呀——”打开厚重的木板门，大块的灰尘飘落下来。我捂着嘴巴，咳嗽着爬了进去。阁楼的阳光非常充足，使得我可以轻易地看清它的每一个角落。
　　在一面墙边，堆满了硬皮笔记本，仿佛在向我暗示着什么。
　　好奇心的小宇宙熊熊燃烧着，我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打开其中一本比较新的硬皮本，细细地读了起来：
　　12.
　　今天我跟小藜终于从他们的魔掌里逃脱出来了。尽管我没有得到她亲口对我说的表白，但是，我的表白——我确信它成功了。都说患难见真情，小藜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13.
　　唱KTV这种无聊的事情，亏咪咪那家伙想得出！不过还好，小藜也不喜欢，我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冷落了。我把她带到了我小时候的天堂——街心花园。太好了！她也很喜欢这里。我在那儿允诺她要教她服装设计，嗯，我一定会做到的。
　　14.
　　我开始迷惘了，到底是小藜重要还是事业重要？我很害怕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我却又不得不在这里面做出选择。小藜，应该就快回到她父母身边去了吧！那我还又什么可担心的呢？
　　15.
　　当我看到她亲手做的一桌子饭菜，除了震惊，还有感动。这个丫头竟然把我一周的伙食全部都做成了一桌菜，真是拿她没辙。不过她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尽管这样我还是想要逞强地鸡蛋里挑骨头，这些饭菜，让我想到了家的味道，想到了爱的滋味，真的很谢谢。
　　……
　　啊！这原来是左路铭的日记本！我慌忙把硬皮笔记本合上——毕竟，随便偷看人家的日记是不好的。我粗略地数数，这面墙这里大约堆了有十几本笔记本，也就是说，左路铭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记日记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改变。
　　原来，他的心里有那么多的秘密，但是童年的阴影却在无时无刻地提醒他不要相信任何的人，所以，日记本里满满的都是倾诉。
　　等等，他怎么可以把我跟服装设计比在一起？难道我们之间必须要消失一个吗？这又是为什么？
　　好奇心驱使着我又再次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对不起，左路铭，我真的不是故意看的，但是我想要更加了解你，真的。
　　16.
　　自顾自地替她把服装设计大赛的名给报了，我知道她一定会赢的，因为她渴望建到自己父母的愿望是那样的强烈，充满着浓烈的爱，让我好不嫉妒。但是，小藜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这一点让我非常地欣慰，我想她从今天开始就会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了吧！太好了。这个傻丫头终于明白又一个梦想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可是，我就要失去她了，不是吗？
　　好吧！从今天开始，这本笔记本就暂时放到阁楼里去，我想要把这段时间的秘密分享给小藜，毕竟我们彼此还相爱着。
　　我发现我开始试着相信别人了，小藜，你是第一个。
　　亦如左路铭所言，日记到这里就停止了。淡淡的油墨香味刺激着我的鼻子，好漂亮的自己啊！我抚摸着被左路铭精心记录过的纸面，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温馨。
　　太好了，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是没有白费！左路铭，我说过我要帮你摆脱过去的困扰，现在我是不是成功了呢？
　　我恋恋不舍地把笔记本放到原位，然后悄悄地关上了阁楼的门——这里，就让它保持原来的样子吧！左路铭的心正住在那里，我不想打搅他。
　　当我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正看到左路铭从门外走进来。“路铭，你回来了，饿不饿？要吃什么吗？”我问道。
　　“不用了，我上楼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去川安。”
　　左路铭的脸色有些难看，而且声音也是不冷不热的，和早上判若两人，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还要隐瞒我？！
　　“左路铭，”我坚定地拦在了他的面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没有什么。”
　　“一定有什么，不然你干吗摆着一副臭脸？”
　　“好吧……”
　　左路铭终于还是妥协了：“我的设计图，被抄袭了。”
　　我皱皱眉头，比赛还没开始，就随便抄袭别人的设计图，这种人也太不自重了吧！
　　“你的哪套作品被抄袭了？”
　　左路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无泪天使。”
　　我一惊，手中正准备递给左路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支离破碎——
　　天哪！这世界上该不会真有那么巧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