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1-3 ...
-
1.
我的面前前摆放着一杯酒。
Bloody Marry。
血腥玛丽。
将透明的杯把夹在两指之间,一饮而尽。浓郁的香甜,入喉却蜕变成辛辣,呛得我流出泪来。
酒吧里很乱,舞女在光怪陆离的彩灯下扭动水蛇腰,透出雪白的大腿,撩起男人的□□。
我一杯一杯的喝,冷眼旁观。
眼有些晕。眼前朦胧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红玫瑰。明如火,艳似紫,邪艳妖魅。
我们第一次相遇就在这个充满诱惑的酒吧。
一身艳红,如烈火映照下的嫣红娇蕊。
她是血腥玛丽的化身。
纵然我与她曾经唇齿缠绵,醉生梦死,她离开时,还是如此的潇洒。
让我连回忆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人在感情上受到重挫,性取向将极易发生改变。
如此云云。
尹若熙啊尹若熙,女人的味道你尝够了,偶尔上一个男人似乎也不错?
有人向我搭讪。有女人,有男人。
甚至有一个男人挑起我的下巴,恶臭的酒气随着他的话语不断喷在我的脸上。
他说,你是鸭吧,长的这么妖,还装什么矜持。
我看着他的脸,除了恶心之外,勾不起任何欲望。
我给他一拳,脚底下踩西瓜皮窜掉。
19岁,如花的年龄,不能毁在一个男的手里。
几年后,再回想起,便觉得自己那时的话太绝对。正验证了一个词语——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又被老爸一顿猛打,我颓然倒在床上。
这个床曾留下过她的印记和香气。
我将床单抓在手里。
或许,那一晚我就应该把她做了。
刚升起邪恶的念头,就突然止不住的呕吐。
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美人,我丢了江山,最后结局无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和我的梦,一齐离我而去。
第二天,我被同是设计师的允萱姐拉去办绿卡。
我忍着醉酒后的头痛说,还是允萱姐对我好,我那帮哥们根本不管我死活。
允萱拧了我一把,批判道:那是你被女人冲昏了头。
把我说得一愣一愣。
回到家,将房间里的东西不分青红皂白一律装箱。
在床角发现一张纸。我拾起来。
哟,是设计图。
雪白婚纱,纯黑西服。
新娘是她,新郎是他。少了一个我。
明明心痛得要死,我竟勾起了一抹微笑,赤裸裸的,挂在我的嘴角。
将图埋在箱子的底层。
当我先斩后奏地说我要出国时,老爸老妈竟特别痛快地答应了。弄得我觉得自己就是一祸害,好歹,这祸害要出国祸害别人去了。狐朋狗友倒有点良心,给我准备好了行李。
一个星期后,没有依依惜别,我头也不回的登了机。舒舒服服的坐在座位上,望向窗外。建筑物渐渐缩成一个小点,直到看不见了。
视线被云雾阻隔。
又是叹气。
有些耳鸣,我拿出MP3塞在耳朵上。
再呆一秒,我最后的防线就会被冲垮,我就会选择留下来。
可我知道我不能留。
这里的城堡,是为王子准备的,而那王子,不是我。
2.
一路颠簸,胃里翻江倒海。我强打精神,昂首阔步下了机。
举目四望,金灿灿的全是人头。四面的招牌不再是熟悉的汉字,而是蚯蚓一样的法文。
比起我亲爱的故乡,这里确实是温度低了一点。风很柔和,阳光温暖,空气中含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好容易看到了熟悉点的字——飞机场上指示牌的超大号字体——Paris
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我有点晕头转向。
一只手拽着行李箱,另一只插在口袋里。凭自己的第六感,走啊走。
迎面走来的人都一个反应,先是没有焦点的望向四周,突然看见了我,就开始盯着我看,还露出很友好的笑容。
起先,我为人家的热情好客感动得不得了。走着走着……觉得越来越不自在,小心肝还一抽一抽得……再走啊走啊,一看到别人对我笑,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路走下来,我简直都想扯下自己的脸皮再换一张!
我长的有那么奇怪吗?中国人都长这样!
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地图。
老爸老妈在国外没亲戚,我现在的处境就是举目无亲。我知道,最重要的就是找个房子,再找份工作,再找一个洋妞。
心猛然揪痛,又想起那个女人。
她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像是生在东方的西界天使。
我曾经的专属天使,煽动她纯洁的羽翼,升入了天堂,唯留我一个人在地狱痛苦挣扎。
站了很久,才发现地图上全都是法文,我很懊恼地叹口气,掉头继续走。
坚持走下去,只因为我坚信天无绝人之路。
可有通向天堂的路呢?
穿越层云的高度,让我再回到她身边。
远远看见在街的东边有一家杂货店,我灵机一动,快步走到店门口,隔着透明的玻璃向店内张望,店里空空荡荡。
我走了进去,一抬眼,终于看到一个人。
他正在擦着货架上的小饰品。
我小步小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友好地笑了一下,问道:“Excuse me , can you tell me the way to the cheap hotel?”
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又低头擦手中小东西。
我愣在那里。
他有一双的褐色眼睛,皮肤又白又细腻,衬托得他的眼睛就镶嵌在雪白绸锦上的褐色宝石。说不出的干净。好像,我抬头仰望的天空,纯净的不含丝毫瑕疵。
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
我挠挠头,刚想再问,一张口却变了味:“呃,对不起,你是不是听不懂?”
他突然又抬起头,褐色的眼眸直视着我。
我竟莫名其妙的一颤,手顿在后脑勺上,忘记了语言和动作,石化了一样,站在他面前,动都不能动。
他笑了,眼睛眯成了细长的线。
不自觉地,我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回到货架上,回头重新对上我的视线,唇微微开合。
他说了两个字。对,只有两个字——
“porcelain doll”
陶瓷娃娃。
3.
我下意识的往货架上看去。他刚才拿在手里的,是一只卡通猫的笔筒,不是什么陶瓷娃娃。
我看那只小猫看得出神。
那他为什么说“porcelain doll” ?
浑然不觉身后多了一个人。耳后传来细细碎碎的法语对话,我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重新调整了一下,挂上招牌式的微笑。
就在这时,我的手腕被拉住,惊的我回头看。
原来是刚才的男孩,他正一手拉着我,一边歪头跟身旁的人说话。我寻声望去,那个人大约40出头,应该是男孩的父亲。
“Hi,would you like to live with us ?”
他是在对我说吗。
解决这问题的最好方法——装傻。我冲他露出纯真的笑,笑得嘴都抽筋了。
男孩见我不回答,着实愣了一会。晃晃我的胳膊,又问了一遍。
“Well,would you like to live with us ?”
要我和他们住在一起吗?可以省很多钱的……我心里想着,还是笑了起来——有甜头尝哎!
三言两语,我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如果不打扰的话,愿意住进去,并会支付房租。
男孩听到我的话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被他父亲堵住了嘴。
一番寒暄客套后,我住进了他们家
男孩叫欧罗频迦,独子,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不错,有自己的小洋楼和杂货店。
他们家就在杂货店的后面,欧罗频迦的手一直紧拽着我的手腕,拉着我快步走过去,没走几步就到了。
我的眼球被那花园一样住所吸引住了,真是……很漂亮。
白色栅栏将葳蕤的绿色围成一个圈,在圈的中央是别墅。红顶,白墙,奶黄色的门窗。墙体向阳的一面还有爬墙虎缠绕,翠绿一片。许多挺拔的树木,葱葱萃萃,高及屋顶。
我们走进别墅前的花圃,一条黛青的石板路,在绿丛中蜿蜒。各色的花朵在绿色的枝叶间掩映,玫瑰、月季、百合、法国国花莺尾……还有一大片一大片我叫不出名字的花,盛放在青葱中,像娟布上的精致花纹,美不胜收。
我拉了拉欧罗频迦的衣袖,他回过头来,我问:“难道没有曼珠沙华?”
他停下脚步,盯着我看了一会,神情专注的让我狂出冷汗。
倏尔,他又回过头去,没丢下一句话。但我发现,他的耳根红了,他在笑。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我不满的将手腕抽离,被他握过的地方红了一片。
他低头看了看我的手腕,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抬起我的胳膊,握住了我的手。
我习惯性的反握回去。
“porcelain doll”
他又这样说。
而我走神了。
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时,都是我牵着她的手。
单纯的爱上牵着她时的感觉——似乎将自己的心脏握在了手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我愉快的忘记一切,连她不耐烦的表情都忽略的一干二净。
而她不喜欢与我牵手,就像她不爱我一样。
我紧紧的闭上眼睛。
身体痛到发麻。
“小陶瓷,”欧罗频迦突然说道,吓了我一跳,“你把我的手握的好痛。”
我睁开眼睛,凝视面前紧握的双手:“可我不想放开。我真的、真的不想放开。”
我曾经拽住她拼命挣脱的手,狠狠的吻下去,却被她咬破嘴唇。
我说,我不能放开你。
她还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声如裂帛,撕裂的却是我的心脏。
欧罗频迦神情复杂的望着我。
我连忙松开手,刚想开口道歉,已被欧罗频迦拉过去,抱在怀里。“You must miss her with happiness,if you are sad because of her,then please forget her.”
“欧罗频迦?”
“忘了她吧。”欧罗频迦拍拍我的头,松开我向后退几步,朝我张开手臂,笑得像个太阳,“forever!”
我捶他一拳。
“喂!”
“shit!”
“走那么快干吗!我跟不上了!”
“shit!”
“我有个表妹~可以介绍给你啊!”
我终于忍无可忍,冲上去堵住他的嘴。他平静的笑着,伸出舌头舔我的手心。
“妈的恶心死了!”
“这是标准绅士行为。”
“放屁!”
刚见面几分钟,我就有了比女人还灵敏的第六感——
跟欧罗频迦在一起,气死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