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枉然》斜照弄晴

36、跑路

　　现在我坐在火车上，耳边满是火车哐切哐切声。窗外景物擦身而过，没有预知，没有告别。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变换。不禁陷入沉思。早上，等我回过神来，我就不争气的落跑了。我承认自己胆小懦弱，可是我真的怕了，对于王司晨和旺财，我真的连他们之间的过渡感觉都没有，无法将他们融为一体。对于王司晨有的只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这种恐惧让我匆匆忙忙落荒而逃，甚至决定斩断与林翱之间的暧昧，只想跑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我平凡的日子。看看手表已经早上九点多了，相信林翱已经看到我留下的信了，不知道他看完信后会是何种表情。我们之间没有开始，只有那种浮动在彼此之间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美妙感觉。彼此吸引，可是却犹豫着是否伸出手握住这份感动。最终仍是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相忘于江湖。爱情是一个复杂而又琐碎的东西，不管一开始是多么的甜美诱人，到最后会渐渐变成伤害与沉重。曾经沧海难为水，所以我对于爱情犹豫，害怕，因为我清楚的明白那是为了躲避所有可能的伤害，对于爱情，我仍然没有奋不顾身的勇气。

　　摇摇头，既然决定了，就不要遗憾。我在火车上颠簸了一天，在第二天的早上终于到了终点。这是一个县，随意找了一辆破旧的小巴坐上，也不知道开往何方，这种对未来的刺激，让我不由得有些兴奋和期待。小巴随着地势起伏，车身轻轻颠簸，人也就恰似在海上了，摇摇晃晃，弯弯绕绕，往复回环。路上很少见到行人和汽车，两侧常常是稻田或者菜地。间或几栋破旧的小屋。当我将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尽后，终于到了。

　　这是一个宁静的山村小镇，被青山绿水所环绕。走在小镇青石铺砌的街道上，仿佛所有的时间都慢了半拍。人们慢慢悠悠的走路，闲聊，买菜，一切都是那么的休闲。街边的门口，还有些穿着布褂的老人家，坐在自家的小凳上，斜靠着门，悠闲的晒着太阳。常常走两步路就能看到买菜的小摊，卖的菜也不多，就那么几种。说是小镇，还不如说是一个村子。进入小镇的主街，还没有走一会，就从街头走到街尾了。不过，小巷倒是有许多，弯弯绕绕。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招待所，先要了个房间，安顿下来。

　　坐在房间的床上，小镇的安详与宁静感染了我，突然很有一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念头。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着手做这些事。出医院后，我就从银行取了一大笔的钱，随身携带，所以现在，我在小镇应该也算个有钱人吧。下楼，找到招待所的老板娘，一个四十几岁的阿姨。虽说是老板娘，但是因为招待所太小，所以，几乎什么事情都是她在做，既是接待，又是服务员。

　　虽然很惊讶于我想要长期住在小镇的念头，但是纯朴的老板娘还是很热情的帮我联络起来。刚好有一户人家因为儿子女儿都在城市里安家落户，因此，他们想卖了房产，到城市里继续照顾儿女。在老板娘的带领下，我来到了这个小屋，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房子是单层的，总共有三间，院子里的角落还养着一些鸡鸭。

　　我很满意这个小院子，而那户人家也有镇上人家的质朴与憨厚，所以叫价也不高，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在我到达小镇的第七天，我就拥有的自己的小院。

　　镇上的人对我是好奇的，这我知道。一个单身女孩，只身来到这个乡村，还大手笔的买了套房子。说闲话的，看我可怜的都有，更有甚者，怀疑我是通缉犯，报了警。经过警察叔叔检查后，自然确认我是一等良民。所以，闲杂的声音才开始慢慢的少了。但是常常我上街，还是能看到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我不以为意，小镇嘛，本身新鲜事情就少，现在来了个可以嚼舌根子的自然不会放过。所幸的是，他们都是纯朴善良的人，在观察我一段时间后，也就慢慢的接受了我。现在，我上街还常常有人跟我打招呼。

　　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很稀奇的。我没有想到，这里虽然安装了水龙头，可惜却常常流不出水。于是，每天早上，我就会和镇里的一些妇女一起，到井边挑水。因为我从小练武，所以，这些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为难的是烧火煮饭。第一次用灶台烧火，虽然用了很多的纸点火，可是还是点不着木头。最后，我只好放弃，改成用电炉。幸好这里的用电还是比较有保障的。

　　每天的生活都很忙碌，我开始着手改善我的生活。三间房间，刚好一间厨房、餐厅；一间书房；一间卧室。我住进来的时候，灰白的墙壁已经斑驳了，请了几个工匠，花了一天的时间，重新把墙壁粉刷了一遍。第二天顺便，也让他们把窗户边上油漆重新刷一遍。将房子里的家具送人，请木工师父按照我说的样式做了一些床，书桌，柜子等等。并在卧室和书房的地板上铺上一层木头，所有的家具都按照它原来的色泽，只在上面刷上一层无色的油漆。

　　从门口到屋子的路边，我种上整排的杜鹃花。这样，等到花开的时候，从家门口到屋子，就像是走在花丛中。在屋子的周围，我还种上些茉莉和桂花，等到夏天来的时候，就会香气袭人。院子外头有颗大树，大树的分枝伸到了院子。我就买了张长条藤椅，请人用两条粗粗的铁链挂在伸到院里的树枝上，做成一个秋千，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坐在藤椅上看着寂静的城镇瞬时变得热闹起来，四处炊烟袅袅，人声喧闹，就会觉得非常幸福。从小镇的街上，买来许多喝酒用的小杯子，用油漆，画出十二金钗，拿绳子倒吊起来做成风铃，挂在门口。风一吹，各色美人摇曳生姿。再买些传统的笔墨纸砚，亲手研磨，练习放了多年的毛笔字。挑出满意的，糊在书房的窗上，雪白的墙，窗上暗红的油漆，再搭配上各色诗词，倒是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

　　在卧室的墙壁上用颜料细细画满大朵大朵鲜艳的花朵，紫色，蓝色，粉色混合，平淡中又带点生气勃勃。窗帘布是我自己做的，呵呵，也不算，就是我挑好花色，再带到镇上做衣服的小店，请人做的。天蓝色的窗帘，搭配屋内各色的花朵，效果非常好。之后，我也就常常自己买些喜欢的布料到街上，请裁缝帮我做床上用品。至于卫生间，我特地到河边，山上，捡了一些鹅卵石，铺成浴缸。每天，烧些热水，坐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沐浴，颇有些古朴的风味。虽然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有钱的日子确实过的很舒心。

　　镇上的坏人不是没有，有些痞子，见我单身，而且好像还有些小钱，就有人会常常过来挑衅。一开始，我并不答理他们，谁料，你越是不理他们，他们反而越觉得你好欺负。终于有一次，我回家，发现院子里一片狼藉，几个痞子还在嘻嘻哈哈的摔打我的东西。见我进门，还有人凑过来调戏我，我一下子火冒三丈，抓起扫把对他们就是一顿狠打，直打的他们哭爹喊娘。至此，再也没有什么人敢过来惹我。

　　家里都收拾完后，我就寻思着找些什么事情做做。当然不可能调酒了，在这个小镇，估计酒也见不了几种。正巧这天，路过镇上的一所学校，发现学校正在招聘代课老师。所以就自告奋勇的去面试了。

　　面试很简单，就是当场给初一的孩子上课。怎么说初中的东西我也学了两世了，所以这些自然不在话下，而且因为从小习字，所以写得一手好字，这点也博得了校长的喜爱。课后，校长专门找我谈话说：“小李，我们是很满意你的。只是你是从大城市来的，迟早要回去，所以，我们怕留不住你。”

　　我想想，诚挚的说：“校长，我想，如果没有见过那些繁华景象的人，才会憧憬有一天能够去见识见识。但是，繁华看尽之后的人才会更喜欢这里的朴实纯真。”

　　我想我的话打动了校长，校长同意我过来代课。我很高兴，因为这让我觉得我有存在的价值。被别人需要的感觉太棒了。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体会到自己的价值。

　　其实，就目前来说，我与孩子们上课的时间也不长，约两三个星期后，他们就要放暑假了。校长希望我在下个学期上课之前能够熟悉熟悉，所以就希望我能现在与孩子们接触。虽然才二十天，可是他们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里的孩子们没有城里孩子的娇气，但是自尊心很强，所以当你给足他们足够的尊严，他们就把你当成可以信赖的人。班上即便是最调皮捣蛋的孩子，对老师也还是十分尊敬的。如果今天嗓门哑了，第二天，讲台上就会多出一杯水来，还有几个能润喉的野果。我知道，这里班上的学生，有许多都不是住在小镇里的，而是在离小镇好几公里的小村庄里的。他们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六点出发，走一个小时到学校。回去再走1个小时回家。学校没有校舍，所以，再远一点的孩子就索性坚持几天后就放弃了，不来了。他们要来这里上学，付出的代价，远远比那些城市里，父母老师在后面追着赶着读的孩子们要大的多。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还是常常不能往下读，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

　　看到他们，我觉得很惭愧。我在王家随随便便的一件礼服，就是他们家几年的收成。看着那些质朴善良的孩子，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我想为镇里的学校盖间校舍。可重要的是钱的怎么来呢？

　　我从床铺底下翻出了遗弃许久的箱子。里面装着我所有的财产。掏出其中的一张卡，迟疑了许久，怎么把卡上的钱取出呢？我的账户资金流动状况会不会被王司晨监测到呢？那么他会过来找我吗？我还是犹豫。因为买房子、装修，所剩的钱虽然还有几万，但是要用它来盖校舍，明显是不够的。把钱转出后，马上走，我又有些舍不得。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点缀起来的，很舍不得。而且最近，院子里的茉莉花刚好盛开着，我都还没有闻够就要舍弃它们吗？马上就要进入炎热的七月了，离开A城已经快两个月了。正好乘着暑假动工，正好可以把地基打好。再仔细想想，还是把卡又放回箱子里了，我不能冒险。还是再等等吧，等到再过几年，这件事情过去了再说吧。把箱子收拾好，推回床铺底下。起身，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