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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温子骞在睡梦中挣扎,外界的风雨都变得模糊,只觉得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暖着。骨缝里那一丝疼痛被慢慢驱赶,梦境中黑压压的乌云被拨开,他又看见了那扇记忆之门,门外是朗朗晴天,繁茂大树下那个带着红色围巾骚包至极的少年在对他笑。
如果没有残疾多好……我可以和他一起奔跑……去想去的地方,自由自在……
然后他开始流泪,梦境都变得模糊,有人抹去他的眼泪,俯在他耳畔轻声道:“怎么了?”
“你欺负我……”他想反正是梦,可以软弱一些吧。
又是那一声叹息,很委屈的声音:“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可是子骞呀,你的话就像刀子在挖我的心,你非要把话说的那么刻薄吗……这么多年,我能不了解你吗……看你这样……你这是要弄死我呀……你再忍忍,再忍忍……你一定要等我……”
温子骞轻轻偏了偏头,又陷入了梦中。
秦苍摸着温子骞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还好没有发烧。
“你们……”温子杰试探着问。秦苍抱着温子骞回来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人好好的出去,湿漉漉昏迷着回来,那场景看着都心惊。可是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碍事的站在一旁,看着秦苍为温子骞沐浴,取暖,安慰。
他一直很喜欢秦苍,温子骞瘫痪那几年孤零零的,身边就这么一个人不离不弃的陪着,喂饭喂水,擦洗翻身,端屎端尿。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是秦苍却始终耐心哄着,照顾伺候着温子骞。
谁也不欠谁的,能做到如此,无非是喜欢到心尖上吧。
“你们……还没和好?”
秦苍苦笑道:“打是亲骂是爱,不吵不闹不恩爱,是吧。”
温子杰看他一脸沮丧,安慰道:“没事的,你别泄气。”
秦苍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起身道:“嗯,快结束了。你好好照顾他,脚还肿着,明天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温子杰摇了摇头:“我哥的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提了好些次了,哪次是听了我的?他说他去看了,没什么大事,我还能说什么呢?”
秦苍看着温子骞的睡脸,道:“他呀,真是被惯坏了,脾气又臭又硬,等我收拾了纪涵志,再来好好收拾他。”
温子杰送他到了楼下,临走时还不忘调侃道:“一物降一物,你就算是狮子,到了我哥面前也犯怂。”
秦苍摸了摸鼻子,道:“被你这么说真没面子,但是是大实话,我认了。”
屋外还在下雨,秦苍也不披雨衣往院子里走,温子杰在他身后喊:“拿把伞呀。”
秦苍大步向前走,他让一个马仔把他的车开了过来,他扶着车门突然转头,隔着细密的雨望着温子杰。
“子杰,我是不是挺无能的?你告诉我实话,我是不是配不上子骞?”
温子杰想也没有想,摇头道:“秦苍,我哥这辈子是离不得人照顾的,样貌总会老去,当他只剩下病残的躯壳时,我相信你还会像当初那样不嫌弃的照顾他,是吗?”
秦苍坚定的点点头,声音低沉浑厚,道:“是的。”他垂下眼,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冷水让他冷静,也让他有些沮丧:“可是我总是闯祸……”
温子杰嘴巴动了动,想了又想,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秦哥,不是我看不起你,可是,你斗不过纪涵志的。”
秦苍道:“我知道,被他坑了两次,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放心,我不会蛮干的,斗不过我也要试一试,如果他不肯退步,我和你哥永远没有明天。”
永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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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晓迪正在给几个兄弟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就听见有人敲门。
他警惕的把桌上的东西都藏进了柜子里,然后起身走到门口,通过猫眼一看,是秦苍。
他心里有些纳闷,秦苍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做他们这一行的,一般居住的地方都比较隐蔽,他们回家每天都会选择不同的路线和交通工具,路上也会非常警惕,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人能通过跟踪找到他的老巢。
他贴着门吐了一口气,对其他人比了一个手势,让大家不要弄出声音。
秦苍叩门的声音不大,有节律的连续的叩门,大有你不开门我不停手的架势。
于晓迪后背贴着门,被那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弄得心烦意乱。他妈的,还没完没了了?
敲了一会,秦苍的声音透过铁门传过来。“于晓迪,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帮温子骞查案也有一年半了,我和他什么关系你心里清楚,我比你更想快些结束。要想抓住纪涵志的小辫子,单凭你,小心人家灭你的口。”
秦苍顿了顿,侧耳倾听了一会,见没人有说话,继续危言耸听。“杜斐在缅甸警局的案件卷宗是我给你弄出来的,你该清楚,至少在缅甸我比你更说的起话。你以为纪涵志是吃素的?你只要开始查他的经济,他立马能沿着线索返查到你,别说他弄死你能做到消无声息,我也能,你信不信?”
还真能稳得住气,秦苍想,难道我说的还不够狠,应该说杀你全家的。
门突然有了响动,接着开了一条缝,于晓迪的半个脸露了出来,哭笑不得的模样。他推门而入,屋里有七个人,五男两女。
于晓迪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指着秦苍道:“都认识吧。”
几个人都点头,气氛挺尴尬的。
他们这种接黑单查人隐私的买卖,最忌讳被人端了老巢,这下子不仅老巢曝光了,几个人样貌都曝光了,若是被传出去,出门怕是会被以前的仇家打死。
他们可没少干帮着官太太揪二奶的活。
于晓迪把秦苍领进了内室,道:“咳…都是熟人…那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秦苍心里翻白眼,刚才还给我吃了一个闭门羹,谁跟你熟人呀。
“我也是这个意思,别浪费时间了。”
于晓迪把一堆资料拿出来道:“你看,这是你给的资料,照片上的人果然是杜斐,可是文件上写的死者叫拉萨。”
资料上附了死者的各种角度拍的照片,杜斐被人杀了抛尸一个森林,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败了,还好面貌依稀能分辨出模样。就是死不瞑目看着有些吓人。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证明杜斐和这个拉萨是同一个人。”于晓迪又道。
秦苍点了点头,他利用威哥的关系在缅甸一直查,其实慢慢有了些头绪。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情深挖细究总能找到细微的破绽。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于晓迪道:“当然是顺着经济的脉络,不论是纪涵志本身的账户,还是公司相关的账户,或者是和这两者都牵连的账户,统统查。”
秦苍道:“这是个大工程。”
于晓迪骄傲道:“哼,你当我们业界第一是浪得虚名?我们可是有最牛逼的黑客,只要能靠近电脑,一切都没问题。”
秦苍冷笑:“关键是你们怎么靠近?说得倒简单。”
于晓迪笑道:“正大光明的。”他拿出两个盖了私章的委托书,道:“纪涵志每年都会派人查分公司的账务,花点钱先买通你们相关部室的人员,拿着这个里应外合,没问题的。这种事我们不是第一次干了。”
秦苍点点头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于晓迪道:“国内的好说,国外那家分公司的信息,怕是要你帮忙了。本来我们打算远程入侵,可是容易暴露,而且耗费时间。”
秦苍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好,这个我来办。”
于晓迪道:“不过,你不怕被发现吗?”
秦苍反问:“你呢?”
于晓迪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随时都会跑路,你以为我真叫于晓迪?我们都留着后路呢。可是你不一样呀,你跑了,还有秦爷,还有那么大的一摊子事情,都在纪家的掌控之中吗?”
“窝囊了这么久,就等着这最后一战。”秦苍勾了勾嘴角笑道:“横竖一条命,死也不能白死,怎么也要拖纪涵志下水。一想着能搭上一个纪涵志,我就觉得兴奋。”
几个人又详细的策划了一番,秦苍离开的时候已经半夜。
他彻夜难眠,别的他倒不怕,这种事情一人做事一人当,倒也不至于连累了秦爷。但是子骞……他的软肋太明显了,他必须保证那人的安全。难熬的夜晚,终于到了凌晨,他按耐不住给温子杰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温子杰还未睡醒,含糊道:“秦哥,什么事?”
秦苍靠在床头吸烟,道:“小杰,最近公司有什么忙碌的事情吗?”
温子杰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听好了,这事我就对你说,你一定要重视。如果没什么大事,就带子骞去海边度假。”
“度假?”温子杰稍微清醒了,道:“为什么要去度假?”
秦苍道:“详细状况我不好说,你能想办法吗?”
温子杰道:“你已经开始……”
秦苍打断道:“电话里不聊,我只能拜托你了。”
温子杰为难道:“我可能说服不了堂哥。”
秦苍笑道:“能,随便弄一个项目把他骗过去。”
“那回来……我就死定了……”
秦苍勾了勾嘴角:“等我摆平了这边,我来收拾他,你放心。”
“说话算数,你到时候可别怂了。”
“不会的。”
温子杰笑了笑,道:“然后一切都会风平浪静吗?”
“嗯”秦苍道:“会的,风平浪静的日子。”
温子杰倒是利索,不出三天就弄了一个方案出来,挑了个温子骞心情不错的时段,报告了这件事。
“哥,上次你说想在海边再建一个度假酒店,我有一个朋友刚好弄了一块地,只是资金链欠缺,我想去考察一下,有没有投资的必要。”
温子骞抬头笑了笑道:“你去吧,把二叔也带上,给你们一周假,玩一玩再回来。”
温子杰道:“我想让你陪我去,你比我有经验,有眼光。”
“可是……”
温子杰赶忙道:“我知道你身体不好,这么说有点为难的意思,可是有你在,我才有底气,我本来不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心里非常忐忑。”
温子杰从小都是少年老成,很少会这样胆怯着寻求帮助。温子骞很喜欢这总被需要的感觉,他觉得不论身体怎样,能像个爷们一样给家人挡风遮雨,他苟延残喘的活着就有意义。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去。”
温子骞前脚刚上飞机,秦苍就给于晓迪去了一个电话,三个字“分头干”!
秦苍几乎是迫不及待了,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做好这一切,最好等温子骞回来的时候,他的烦恼里再不会有纪涵志。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秦苍小心翼翼,却还是没能逃过纪涵志的眼线。
再说温子骞,一行人到了海口,温子杰也找了托帮他拴住温子骞,可惜温子骞的身体不争气,当天就开始水土不服,腹痛的厉害,坚持了三天便提前返航。
屋漏偏逢连夜雨………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