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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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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纪涵志的身边不缺人,从来不缺。甚至没有一个男人或女人,能让他保持半年以上的兴趣。
太过顺从的,玩几次他就没了兴致。不识时务的,兴趣个把月就能把他惹怒,然后暴打一顿出气。
他就像冷血的蛇,吐着信子冷眼扫视着四周,寻找和胃口的猎物。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温子暄,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温家少爷。
对了,温子骞好像是个例外。
饭桌上,他玩世不恭坐没坐相,抱着手机刷微博聊微信,全当一桌子人是空气。脑袋里却想着,怎么样能把温子骞那张傲慢的脸掐在掌心,让他心甘情愿的顺从自己。突然脑子里闪过少年温子骞漂亮的身体,那一次若不是秦苍,他早就吃到嘴里了。
潘琴和纪太太肩挨肩亲密的轻声轻语,时不时看着两个孩子微笑。
潘方和纪荣也聊的甚是投机。
温子暄听不清全部,只听见几个关键词“蛮配”“郎才女貌”,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是吃的什么饭了。
温子暄食不下咽,手里的筷子都快捏断了,羞辱,愤怒,尴尬让她几乎想掀桌子。可是她没有这个脾气,她只能闷着头坐在原处,任由别人品头论足。
什么年代了,凭什么要对我的感情指手划脚,她想。
回程的路上温子暄靠在椅上,淡淡道:“我是不会嫁给纪涵志的,谁想嫁谁嫁。”
潘琴坐在一旁,看了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冷哼一声:“哼,人家看不看的上你还是未知数,就你现在身价,咱们是高攀了纪家。”
潘方一边开车一边抱怨:“温远航那个混蛋,子暄就不是温家的人吗?真是绝情绝义。”
潘琴咬牙道:“我每天伺候他床前,他答应我好好的,不会亏待子暄,就是这样的?把我们潘家当做叫花子?缺他那几套房子,几个臭钱?”
温子暄皱眉道:“父亲的遗产不少……”
“闭嘴吧,你懂个屁,钱再多,比得上温氏的股份!”潘方道:“哥,咱们要赶紧把资产抽出来,温子骞手握温老爷子和温远航的股份,加起来都占股一半多了,加上温远行手里的百分之十六,他们温家也不需要我们潘家了。温子骞那个贱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看他躺在病床上也不消停。”
温子骞住院这一个月,远程遥控着公司,换了两个部门的主管,全是潘方的人。他要让潘琴知道,这只是开始,这是她弄伤自己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他们俩之间没有了温远航,不用再藏着掖着扮演自己的角色,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
“我还是小看了温子骞。”潘琴咬牙道:“最可恶的就是温远航,竟然真的把所有股份给了温子骞。还有那温子骞,把他妈妈的坟迁了过来,真是让我成了大家的笑柄。分分钟都想捏死那残废,若不是那贱种手握大权,他敢那么嚣张。那些理事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看我们潘家失利,一个个舔着脸去迎合那贱种。世态炎凉呀,他温远航还是靠我们潘家发家的,到头来……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真不是东西,我诅咒他!”
温子暄忍无可忍:“妈……那是我爸……”
“什么你爸!哪有如此偏心的爸爸。”潘琴坐直身体,看着女儿道:“女儿,别傻了,如果能和纪四少结为连理,加上我们潘家的基业,才有资本和温子骞抗衡。”
“妈……不要斗了行不行?”温子暄道:“到此结束吧,那不过是一场意外,二哥不幸,大哥也是不幸的,他现在的样子……”
“现在是老天有眼!”潘琴笑道:“我不会放过那个贱种,也不会放过那个混混!”
“妈……关秦苍什么事?”
“狼狈为奸的家伙,都不得好死。”潘琴咒骂道。
“那个小混混整日打打杀杀,哪天被砍死了还不知道呢。”潘方冷笑道。
“舅舅!”温子暄大声道:“不准你们这么说秦苍!”
潘琴道:“一只看门狗罢了,有什么说不得的,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你就别想了,我是不可能让你去找个混混。”
温子暄气的发抖,闷声道:“我不喜欢纪涵志,我不会嫁的。”
潘琴声音尖利,梗着脖子道:“我告诉你,这事没有商量,由不得你!只要纪四少看上你了,你就必须给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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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伤引发了褥疮,温子骞这一个月几乎是趴在床上办公。他的大腿内侧,右髋因为皮肤破溃形成了创面,血液循环差导致伤口愈合缓慢,让他无法右侧卧位,也不能长时间坐立,坐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超出时间双腿会不自觉的痉挛疼痛,双脚肿的水萝卜一样,一按一个坑,真真是折磨死人了。
温子骞害怕被禁锢在床上,最初的三年,他真的躺怕了。这一个月,他觉得度日如年,只能逼着自己繁忙起来,用工作驱散胡思乱想。
温远行一进门,就看见温子骞正趴在床上,穿着亚麻色家居服,肚腹到脚背贴着床面,反折起的腰背被双手吃力的撑着,嘴里叼着一支笔,时不时低头在文件上画个圈做着歪歪扭扭的批注。
“哎呀,子骞,我来帮你。”温远行快步走过去,扶着温子骞的肩膀。
温子骞把一半力量靠在他的身上,腾出右手抽了嘴里的笔,腮帮子一阵酸疼,发音含糊道:“二叔?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时候口水滴了下来,温子骞赶忙抬手去擦,脸红道:“二叔,纸……”
“哦。”温远行没有照顾瘫痪病人的经验,起身就去拿纸,温子骞突然失去依靠,身子斜着倒下去,脑袋撞在了床头柜上,疼的直抽气。
“二叔,你得事先说一声,我可不能和健康人比。”温子骞捂着脑门,哭笑不得道。
温远行赶忙扶着他趴到床上,看他额头红了一片,抱歉道:“怪二叔,你手没事吧,怎么还用嘴叼笔呢。”
温子骞放松双手,活动着有些麻木的手指,趴了太久,胳膊肘都麻木了,单手根本没法撑住身体。
“叼着方便。”温子骞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解释。“坐吧二叔,找我什么事?”
温远行才想起此行目的,坐在来叹气道:“我来看看你好点没有,你再不来公司,二叔都要顶不住了。”
“怎么了?”温子骞侧着头望着他,“是翡翠城项目出了什么事吗?”
温远行道:“你爸去世前就已经把这块地和政府部门谈妥了,可是,你看,你爸过世都快两个月了,目前都没有相关部门和我们联系。我也让秘书去跑过这件事,上面给我说,要等着领导的签字,签了字就拨地。”
“领导的签字……”温子骞皱了皱眉:“纪荣还没签字?不可能……”
温远行急道:“这不就是为了这事找你吗?你也知道你二叔在经商方面没什么天赋,我也就是按你指挥的去做,结果还没把事情办好,我真怕把这事弄砸了。现在,理事们没有闹,全都是看着翡翠城以后远期效益,如果那块地我们拿不下来,那些理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温子骞拧着眉头,想了想道:“得去见一次纪荣,二叔,帮我联系纪荣的秘书,请出来吃个饭。”
温远行不好意思道:“子骞,二叔是不是太笨了?你都还病着,还得让你出面来跑这些事。”
温老爷子就这两个儿子,一文一武。温远航从小成绩稀烂,抄家伙混社会。温远行恰恰相反,从小性格懦弱是个读死书的孩子。
温老爷子离婚多年,温远行几乎和老爷子不怎么往来,一直和妈妈住在别的城市。他也很少去b市看望老爷子,主要是老爷子每次看着他那懦弱的样子,就一肚子火。只要回家团聚就会被骂的狗血喷头,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怎么回去了。他远离b市,在一个高中任教,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他就这么享受着平凡的日子,直到温远航病重。
他算是临危受命,辞掉工作回来帮助残疾的侄儿,结果回来一看,他这个残疾的侄儿可比他厉害多了。至少在魄力上远胜于他。
“没事,二叔,这段时间你也累着了。这事你就别管了,包在我身上。”温子骞对他笑着,道:“堂弟什么时候毕业。”
温远行道:“你说子杰呀,快了,今年就毕业。”
温子骞道:“那太好了,等子杰毕业了,让他来帮我,你也就轻松多了。”
温子杰小了温子骞五岁,是个话语不多,沉稳的孩子。温子骞受伤这七年,陪伴在身边的人不多,温子杰几乎每个寒暑假,都会到b市陪他一段时间,话不多,就是安静的陪着他看看风景,看看书。
温子骞有次忍无可忍,问他:“就你这么一个闷葫芦,大老远跑来,是来给我添堵的吗?”
温子杰很认真的说:“不是,我觉得你需要安静,也需要陪伴……不过你如果觉得我太闷……需要我给你唱歌吗?”
“……”温子骞看着堂弟小小年纪严肃的脸,愣了好半天,突然笑出声来。
躺在床上三年,温子骞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
那年,温子骞二十有一,温子杰刚满十六。
温远行叹道:“不过,子杰那个性子,真的适合管理?我记得他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
温子骞笑道:“子杰的专业是我帮他选的,没问题二叔,你太小看子杰了。”
“哎,也是没有办法。”温子杰叹道:“不能让你一个人吃苦,为换取大家优越的生活,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来减轻你的负担。”
温子骞笑了笑,道:“别这么严肃,二叔,人这辈子能有这种锻炼的机会不多,你把子杰交给我,我会让他焕然一新。”
温子骞面上笑的轻松,心里却空落落的,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却明白,翡翠山庄绝对不能失败,成败在此一举,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看他笑话。
他伸手扶着床头柜,拧着身子试了半天,折腾了一身汗,也没能把身体侧过来。
“我帮你。”温远行看他行动困难,再想想公司那一摊子事,心觉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我想坐一会。”温子骞搭着温远行的肩膀,靠坐起来。
“伤口好了吗?我记得医生说压不得。”温远行担忧道。
“放心吧,我都趴了一个月了,好的差不多了,坐一会没事的。”温子骞双手撑床调整了一下坐姿。
温远行临走前道:“哦,对了,我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你听听就好,也别往心里去。”
“好,你说。”
“有的理事告诉我,这段时间潘家和纪家走得很近,他们都说潘家迟早会撤资,毕竟他们潘家还算电子产业的龙头,没理由把钱放在温氏让咱们来赚钱……你说这划地的事……会不会是潘家在下绊子。”温远行越想越害怕,前期投资了那么多钱,再不开工,负面影响越闹越大,就怕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局面。
温子骞看他坐立不安,安慰道:“二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到最后,别把自己看扁了。”
温远行看他信心满满,心里也踏实不少,两人又聊了一会,他见温子骞面露疲惫,便嘱咐他多休息,起身告辞。
温子骞等他离去,有些疲惫的侧躺在靠枕上,迷迷糊糊被一阵电话声吵醒。
“哥……”温子暄在电话那头轻轻喊了一声:“没打扰你休息吧。”
温子骞揉了揉鼻梁,打起精神,道:“没有,兄妹俩何必那么客气,你好久没来,哥挺想你的。”
“我也挺想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我听二叔说,你在宣传部做的不错,上周的宣传海报是你设计的,我看了看,效果图很好。”温子骞道。
“谢谢哥。”
寒暄了一会,温子骞听她支支吾吾,笑了笑道:“有什么事直说,和哥还那么多套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温子暄哽咽道:“没事……真的没事……”
温子骞一听她声音就知道有事,“子暄,我是你哥,我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
电话那头隐隐有抽泣声,隔了好一会,温子暄才止住哭,吸着鼻子道:“我刚才和我妈闹翻了……他们逼我嫁给纪涵志……可是我根本不喜欢他……我不想嫁给他……”
温子骞撑着身体让自己坐直,道:“别急,你慢慢说。”
温子暄把聚会的事详细说了遍,道:“哥,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温子骞安慰道:“哥知道了,你别急,让我想想这事该怎么妥善处理,你先冷静下来,你坚持自己的意愿,他们也不能奈何你,千万别和你妈产生过激的冲突,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温子骞正要挂断电话,就听温子暄恳求道:“哥……我喜欢秦苍……从小就喜欢……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