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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前行,后面拉着一个木质囚笼,高元山困兽一般蜷缩在略小的囚笼中,一只眼睛绝望的盯着地面。
他的四肢绑了铁链,大冬天的,穿了破烂的衣服,裹着一个黑色的披风,那是上车前寒玉亲手为他披上的。
当时,寒玉坐在一辆木质轮椅里,他被人押着跪在地上,他抬头时有那么一瞬间恍神。寒玉穿着黑色发亮的绸缎,领口衣袖缀满了雪白的狐裘,他看着虽然苍白,却是贵气逼人,俯视着自己的眼神,仿佛高高在上的人睥睨着弱小一般。
突然就衍生出一种消极的思想,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是云泥之别,这个长得酷似寒玉的贵公子,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
他跪在地上,就听见寒玉说:“为什么不给他鞋子?”
叶魏回答:“不过是个囚犯。”
寒玉有些生气,冷着脸抬起头,双眼黑黝黝的没有一丝人气,看着叶魏觉得后脊发凉。
“你也想变成这样的囚犯么?”
叶魏心里突了一下,回头对手下说:“找双鞋子。”
高元山穿了鞋子,依旧被人押着跪在地上,过了很久,他看见高大的男人从屋内踱步而出,低下头,当着他的面赤、裸、裸的在寒玉脸上吻了一下。
寒玉没有动,目光依旧深邃不见底,那一刻高元山读出了那双眼睛的感情,不是冷漠,而是绝望。
与天斗与地斗溃不成军无处发泄的绝望。
“笑一笑吧,不是答应了你放他走吗?”林浩伸手摸了摸寒玉冰凉的脸颊。
寒玉一潭死水的目光突然动了动,涣散的眼很缓慢很缓慢的聚拢,他盯着高元山的脸,嘴角突然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容。他往前滑动了几下轮椅,解开披在身上的厚实披风,帮高元山裹住,道:“走吧,远远地,过你的小日子去吧。爷爷我葬在屋后,头七还未烧纸,回去多给老爷子焼一些,生前那么穷,死后别亏了老人家。”
他从袖中拿出来满满的钱袋,递过去:“拿着。”
高元山不接,连看都不看一眼。
寒玉道:“嫌少?回去数数,娶妻生子衣食无忧一辈子了。”钱袋里面是满满的金条。
高元山突然抬头,不是看寒玉,而是瞪着林浩,咬牙道:“寒玉必须跟我回去,他是我拜了天地……”
“啪”,寒玉抬手就给他一巴掌,他想弯腰把钱袋塞进高元山的怀里,可是稍微一弯腰,身子就往地上砸。高元山惊慌的抬起手,林浩却快他一步拦腰将人接住。
寒玉借着林浩的臂力,挂在他的臂弯上,把钱塞进了傻大个怀中。
“别和钱过不去。”寒玉说:“就当这四年你的辛苦费,也该值这么多钱。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若非走投无路,我怎可能会看上你这么一个懦弱又傻气的乡巴佬。”
高元山只剩下一只眼睛,寒玉在他缺失的视野里,他要转动脖子才能看见。他转动的很慢,仅剩的眼珠子看向寒玉,坚定不动摇。
“不管你怎么说,我只相信你以前说的话。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恨你。不管以后在不在一起,我都不娶了,我会一直等你。如果你嫌弃我,我也不怨你,是我没有本事保护你……你过得好,我就很好了,这辈子,至少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我就觉得很幸福……”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哽咽了。
寒玉已经坐不住,整个身子往轮椅下面滑。林浩皱了皱眉,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对叶魏道:“带走吧。”
寒玉似乎连脖子都撑不起来,软绵绵靠在林浩怀里,有气无力道:“我要送他出城。”
林浩皱了皱眉头:“还舍不得呢?”
寒玉不说话,但他心知肚明,林浩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忍受高元山的存在。
事实也是如此,等寒玉上了马车,林浩对叶魏使了个眼神,瞟了瞟囚车内的高元山,然后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他不可能留着这么一个碍眼的东西,他的宝贝也是这种臭虫能够碰触的。
车队缓缓前行,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高元山抬起头,白雪皑皑,只觉得自己那么渺小无力。前面三五十个士兵开道,中间跟着寒玉坐着的华贵马车,马车后跟了好几百个全副武装的轻骑。
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阵仗,竟然是因为押送他。他不知道自己是受宠若惊呢,还是哭笑不得呢。
他盯着华贵的马车,车帘掀起来一小块,他对视上了寒玉的眼睛。
寒玉偏着头看他,很快被一只手扯了回去。寒玉重心不稳趴在了软垫上,不疼,心里却很窝火。
他就趴在林浩的脚边,一种跪拜的姿势,这让他心情很差。他用手撑起身子,爬到马车的一角,靠着车背坐正,然后平视前方,仿佛坐在一旁的林浩是个空气。
林浩偏头看了看他:“事事都忍你让你,你还想怎样?子轩,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寒玉默不作声。
林浩道:“别这样,你要乖乖的,我才会让那傻子舒坦的活着,你若不听话,我让你看着他五马分尸。”
寒玉转头看着他,眼神愤然,仿佛随时都会喷出火来。他咬牙道:“若非……若非我双腿瘫痪,真真想和你痛快打上一场,斗个你死我活,然后在你那欠扁的脸上踩上两脚才能解恨。”
林浩听了不怒反笑:“子轩,如今敢这么对我说话的,只有你了。”
他长手一挥,就把寒玉拉进了怀里,一只手就制止住寒玉挥动的双手,看着他瘫软的下身不免唏嘘:“你以前没有这么弱的,我记得你一套乾坤剑舞的出神入化,每次看都觉得惊叹不已,眼花缭乱。”
他低头,含住了寒玉的唇:“我们重新开始吧。”
这个吻霸道绵长,寒玉只觉得胸肺空气殆尽,林浩才松开唇瓣让他呼吸。他狼狈的咳嗽起来,咳得满眼泪花,喘息了好久他才喃喃道:“我这样不是拜你所赐?想重新来过,可以呀……还我腿来!”
林浩搂着他,制止他乱动,并未反驳。
寒玉挣扎片刻,也知道自己自不量力,且不说现在,以前他也是打不过林浩的。
他哑着嗓子,低着头道:“那时候……我以为你不会下令放箭……我以为你会看着我两情分上……放我们一条生路……若是那样……林浩,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的好,即便孤苦一人,也不会爱上其他人……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是我?囚禁我可以,想要我的心,这辈子你就别想了!”
他说着呵呵笑了起来,笑的林浩毛骨悚然,心都凉了。
登到权力顶端时,林浩才突然醒悟,这一切若是用失去寒玉来交换,是多么的残忍。他追悔莫及,迫切想重新开始,他有无上权力,大把黄金,却发现不能拧转一颗破碎的人心。
“建宏……”寒玉委顿靠在车角:“若是当年……你肯放我一条生路……我想,如今一定是不一样的结局……你爱那江山……我却想要家人和自由……道不同……终究不是一路人……如今你想重来……伤口补起来都是碗大的一个疤……”
“不可能!”林浩用力将他紧紧地抱住。他用力一拽,牵扯到寒玉旧伤,疼的寒玉忍不住低低叫出声,一摊烂泥瘫在林浩怀里。
林浩赶忙松了力度,抚上寒玉后背轻轻揉着,低声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时间会淡化一切的,从今往后你只有我,我只有你,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寒玉喘息片刻,推了推他的胸膛,这种亲密拥抱都让他觉得恶心。
车队行驶到山脚下,高元山熟悉这块地形,入了山便能如鱼得水,藏匿起来。
寒玉用手撑着身子往车门移动,双手颤抖,他只能靠着车背慢慢的前移。
林浩伸手想扶他一把,他只是淡淡的推开,倔强的油盐不进。
他掀开车帘,冷风让他一个哆嗦,他把头靠在车门上,长发委地,铺在胸前和车板上,映着一张脸白的像鬼。
天地在寒雪中面目全失,只剩下一片苍白,就像人的七情六欲只剩下麻木一般。白雪皑皑,他看不清远方,看不见未来,只觉得就此人生便如同这万物,了无生机。
高元山被放了出来,远远站着凝望着他,头上肩上满是落雪。
寒玉朝他招手,他便老老实实过来。
林浩嗤之以鼻:“你看他像条狗似的,他怎么能保护你。”
寒玉没有回头,冷冷回答:“不需要他保护,我能保护他也行。我宁愿要一条围着我的狗,也不想被狼再咬一口。”
九五之尊的人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的嘲讽,脸色一片铁青,他看着寒玉的乌发,咬着牙忍了下去。他对自己说:这是子轩,我欠他,我喜欢他,我不能没有他……几番劝慰自己,才将那怒火压了下去。
高元山每走一步,铁链都发出“咣当”声响,寒风中尤其刺耳。他站在寒玉面前,目不转睛盯着寒玉,仿若盯着一块宝贝似的。
“把那铁链子取了。”寒玉对叶魏说,叶魏看向他身后的林浩。
寒玉转头道:“把他铁链取了。”语气有一种呵斥和命令,叶魏听得心头一惊,心想:再是得宠,众人面前叫皇帝下不来台,怕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林浩皱了皱眉,抿着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妥协,道:“松了吧。”
铁链绑的时间太久,四肢都勒出了血痕,高元山好似不堪重负,哆嗦了一下,背脊弓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看着什么。
“元山,你过来。”寒玉喊他,这一次他没有动。距离很近,寒玉便一手扶着车门,试探着往前探出身子,伸手拉住了高元山的手,轻轻把他拉近过来。
他从袖中掏出了一件东西,紧紧捏着拳头藏在掌心,贴着元山的手掌递给了他。“拿稳了,别再弄丢了。”
林浩偏着头,盯着高元山的手,虽然没有看见,可是他猜出了那是什么东西,一瞬间怒气从体内升腾,气得他咬牙切齿。
高元山捏着拳头,感受着那块小小的冰凉的暖玉,很快,玉石慢慢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他的掌心温暖了玉,还是玉石的温度透过掌心奔流到四肢百骸。
寒玉靠着精雕细琢的木头,穿着漂亮的衣服,脑袋仿佛无法自行撑住依偎在车门上,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漂亮的布偶。
他艰难的笑了笑,对高元山说:“傻大个,走吧,我看着你走。”
林浩道:“让叶魏护送他入山。”
寒玉回头,目光凌厉望向林浩,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所有人,不能离开我的视野,我要看着高元山独自入山。”
林浩冷哼一声:“你这是不相信我了?”
寒玉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是被你逼的。”
这话又让林浩皱眉,面色铁青,他甚至有冲动,现在、此刻,立马拔出刀把高元山劈成两半。他心里反复咀嚼着恶毒的话:把你这贱民抽筋扒皮都不能解恨。念在子轩面上,我让你再多喘两口气。
寒玉轻轻推了一把高元山,道:“走吧。”
高元山捏着拳头,木头疙瘩似的站着。
寒玉生气朝他喊道:“走呀,蠢货!”
高元山失魂落魄站着,缓缓将手心的玉佩贴着肌肤放好,弯下腰有些费力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突然,年轻的猎人拾起地上的铁链,一个跨步便冲到车上,速度极快,他要趁人不备勒住林浩的脖子。
高元山觉得自己疯了,他这辈子见到县老爷都两腿发软,可是现在,他竟然要去勒住一国之君的脖子。
两个人扑腾跌入车内,寒玉侧坐在车头,本就坐不稳,车子一晃动,他便摔下了马车,趴在雪地里,惊恐的抬起头看向车内。
他确实被高元山的举动惊呆了,林浩从小习武,高元山哪里是他的对手。
叶魏也大喝一声:“皇上!”几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齐刷刷亮出了宝剑。
高元山没有习过武,完全是憋着一股子怨气、怨恨,凭着蛮力和林浩打成了一团。
两个高大的男人在狭小的车厢近距离肉搏战,即便是武林高手,也有些施展不开拳脚。林浩养尊处优惯了,猛地开打不过多时便有些气力不济。
独眼龙高元山昨晚看着还奄奄一息,这一会憋着一口气,他要带着寒玉一起离开,这个信念一旦产生,便激发了他熊熊的力量,一发不可收拾。就在他成功将铁链勒在林浩脖颈上时,突然就听见车外的叶魏大喊:“逆贼,放开皇上!”
高元山后膝抵着林浩的背,铁链勒得林浩只能抬起脖子勉强吸着气。
叶魏拽着寒玉一条胳膊,将人提在半空。寒玉下肢无力,半跪在地上,一只胳膊承受不住拉扯的痛楚,另一只按住了叶魏的手,疼的已经青筋凸显。他咬着牙不吭声,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只觉得被猛地提起来的左胳膊似乎已经脱臼,稍微晃动都疼得他一身的冷汗。
高元山勒住林浩不放,急道:“你放开他!”
林浩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只觉得进气少出气多。他的视线模糊,却看见了寒玉苍白如雪的脸,只觉得心口疼的发慌。他抬手朝叶魏比了一个手势,让他放开寒玉,只能扑腾挥了两下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魏一看那手势,以为是让他行动,当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把寒玉左肩扎了一个透。
“啊!”寒玉惨叫出声,疼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张着嘴只觉得接不上气。鲜血滴滴答答落在雪地里,泼了一副惨烈的画。
惨叫声刺入耳膜,高元山睁大唯一的眼珠,疯了一般丢掉林浩,抓着铁链就朝叶魏冲了过去。
叶魏丢破布口袋似的,把寒玉往地上一丢,举剑就刺了过去。叶魏的功夫在朝中排名第一,江湖上也能排进前三,杀掉一个猎户简直易如反掌。
寒玉忍痛单手撑起身子趴在雪地喊道:“元山,后撤,后撤,不要靠近了!”
高元山却疯了一般,仿佛要同敌人同归于尽。
“不”,寒玉绝望的呻吟,“不要……”他仿佛看见寒光四射的宝剑把高元山扎成血窟窿,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突然,远处飞来一支箭羽,目标对准叶魏。叶魏一个翻身,收了招式,躲过箭羽。
箭羽插在地上,羽尾还在颤动。
暗中还埋伏了敌人?顿时军队大乱,里三层外三层将林浩的马车团团围住,几百个铁骑军拉开了满弓,一部分对着寒玉,一部分对着箭矢飞来的方向。
此事暗林中埋伏的蒙西已经出了一头汗,惊愕的看着墨岚,颤声道:“还没进埋伏圈?你……你……这是打草惊蛇呀!”
墨岚看着舅舅被刺穿了肩膀,哪里还稳得住气,抬手就是一箭,射出去就后悔了。这下子惊动了敌人,想要救回舅舅简直是痴人说梦,如此好的机会,却被他搞砸了。
他环顾四周埋伏的战士,随着蒙西来的心腹总共也就三十来个,可对方的军队却在自己十倍之上的兵力。他为自己的鲁莽后悔,只觉得心都凉了。
他突然想站起来,却被蒙西一把按住。
“你要干什么?”蒙西低声道。
“用我去换舅舅。”墨岚绝望的说。
蒙西道:“去了就能救下国安侯?去了只是平白的送死罢了。比起国安侯,林贼更希望你死。”
墨岚坐在地上,按住额头,焦虑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蒙西道:“静观其变吧,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便是,给寒玉和高元山收尸。
高元山搂着寒玉,撕了披风勒紧流血的伤口。
寒玉咬着牙,疼的“嘶嘶”吸凉气,等缓过来这口气,恨铁不成钢骂向高元山:“就你这智商,你怎么把那挡箭牌丢了呀,勒着他我死不掉的,他们给我一刀,你不会踹他一脚?”
高元山心疼的把他搂在怀里,浑身发抖,却不忘点头附和。
林浩:“……”他捂着脖子直咳嗽,看着高云山怀中的寒玉。
“你……咳咳……你过来……我放他走……”林浩对寒玉招手。
高元山站了起来,一手抱着寒玉,一手紧握铁链,用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别去,大不了一起死,黄泉路上做个伴,下辈子我还来找你。”
寒玉搂着他的脖子稳住身子,叹了一口气,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轻声道:“随你吧……你去哪……我去哪……”
高元山大喝一声,挥舞着铁链往外面冲,士兵骑着马朝他挥刀,铁片撞击铁链擦出刺耳的啸叫和破碎的火花。
林浩捂着脖子站在车上,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四年前,寒玉也是这样拉着墨岚突出重围,围困在山崖绝境。那时他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看着,身后是拉满弓箭的士兵,就等他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直接把猎物扎成个筛子。
如今,他身后几百号士兵又拉满了弓,对准寒玉,就等他一声令下。
士兵好似耍猴一般,高元山的体力慢慢流逝,他本就有重伤,加上不停的挥舞铁链,体力已经达到极限。
铁链被叶魏用剑尖挑起来,落在远处。高元山晃晃悠悠好半响,才稳住身子,没把寒玉摔出去。
寒玉知道他的体力已经消失殆尽,他回头看向林浩,看向林浩身后手持弓箭的士兵,道:“建宏,你放箭吧,你可以再杀死我一次,这次我不会心痛了,因为心早就死了。不论生死,我跟定元山了,他既然不愿走,我便陪他,放箭吧。”
林浩抬手,叶魏带着人马跑向了林浩身后,弓箭手箭尖朝天,就等着最后的指令,万箭齐发。
林浩仿佛被冷风冻住了,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高元山盯着他,搂着寒玉往后退,一步,两步……越退越远……
一直盯着战局的蒙西喊道,快放箭。弓箭从高元山头顶飞过,落在林浩面前。
蒙西大喊:“跑,快跑!”
高元山撒腿就跑,可惜,他离树林太远,他们依旧在射程之类。
林浩右手颤抖,劈手抢过一把弓箭,拉满了弦对准了高元山的背影。
寒玉抬头望着林浩,目光如炬,喊道:“建宏,别让我恨你!”
林浩颤抖着胳膊,松开了手,利箭脱弦,呼啸着飞了过来,擦着寒玉的面颊飞向远方。
叶魏道:“皇上,再不放箭就来不及了……”
“算了……放他们走吧……”
林浩跳下车,凝望着越来越远的人,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得到了所有,也失去了所有,他终将含着悔恨而去。
风雪越来越大,最终掩盖了远去的人,林浩看看四周,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