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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梦回舞落 (拾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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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
[… …哈…哈哈…]
不自觉地,尚初舞忽然笑出声。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
圣麟皱起眉,不明所以地望着那几乎笑出泪的人。他呼吸急促,用惨白的纤细手指狠狠揪住自己的衣襟,扭曲得狰狞。
[是这样啊,原来是仅仅因为这副皮相是吧…所以才会被献给王上,所以才会被当作棋子是吧?]
[那你还想怎么样?]
似是无所谓一般,居上位的男子嘴角勾起魅惑的笑,
[当然,如果你的身体也可以让本王满意的话——]
气息炙热得可怕。
尚初舞毫无预兆地向他身上的人露出绝世笑颜
圣麟一下子愣住了,只是呆呆盯着他
眼中是水波一转,秋水流连沉溺三千。眉黛间是柔媚缠缠似笑还颦最惹人怜爱。柳烟浓,花露重,合是醉时候。
然后却像是错觉一般,瞳仁深处有隐隐轻蔑,隐隐不屑。
梦似花飞。
说不出那一瞬间有什么感受,他只是忽然觉得就一直这样看下去,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很好…
短暂的恍惚
所以他的动作比尚初舞慢了一步
却也只是一步
[你!!]
再次捉住那已经被折磨得不堪的左手,圣麟气急。
尚初舞下巴一扬,挑衅一样瞪着那似乎恨不得掐死自己的人
左边的脸颊边上,被自己银针刺伤的划口,从左边眼角一直延伸,几乎要到耳垂。
应该是用了最大的力气来刻的,虽不是很粗的伤口却不停地向外冒着血。尚初舞的眼睛深处也像是被血染了一样,浓浓的恨意掩都掩不住。
[这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是么?]
嘲笑般的口气,几乎浑身是伤的人开口。
“啪”
气结,圣麟直接一巴掌毫不留情甩了过去。
大得惊人的力道,尚初舞整个身子虽然是被压制着却也是猛地一震,头碰上床角又磕出了血。长发顺着身体急速飞扬又无力垂下,有一种绝望颓靡的美。
挨了那么重的一巴掌,尚初舞神情有些恍惚。
随后却又转过头来看他
[还有么?]
恨恨举高了手,
最后却隐忍般放下。
圣麟努力调整自己心绪,从来没人要被自己宠幸居然还自毁容颜的,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目中无人,在自己面前。
然而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他情绪如此容易被影响的原因。
比起那些
他更痛恨尚初舞居然会毁了那样漂亮的笑容,那样清冷得似月似水的…笑容…
平息了有些慌乱的呼吸
圣麟原本狂乱的眸中逐渐蒙上冰冷色彩,有些戏谑地笑了。
缓缓抚过他白皙脸庞上的血痕
尚初舞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三天。]
[??]
圣麟冷冷笑起来的容颜有种难以抗拒的邪魅
[我们来打个赌。]
伸手掬起一小缕青丝,他半眯起眼睛,刻意压低的声音是说不出的磁性
[在这寿筵的三天里,在我还没有离开京都的三天里,]
[缓慢地说着,将他眼底的挣扎都尽情欣赏了
[如果宰相府,不如果那个楚成焰亲自来接你回去——]
恶意的停顿一下,看他听到那个名字后莫名的畏缩
[我就放你走。]
我要让你再流露不出这样倔强的神情。
[但是,在这三天里你不能走出麟王行宫。]
[然后这三天内,我不会碰你。]
我要让你连最后的骄傲都不剩,
安心地成为我的玩物。
很久,尚初舞却是轻轻的笑了
左颊边上的刻痕在那样不真实的笑容中却是魅惑般的妩媚
[好]
自己握紧左手,让银针扎得更深,让痛楚来得更麻木。
[楚成焰绝对会来的。]
就算是来让我死。
圣麟伏下身碰了下他的唇,然后起身整了整衣衫。顺手勾起一边的外衫。
[真有点可惜呢]
临出门的时候 再次回头望了眼躺在床上直直看着床顶什么表情都没有的人,唇上有点甜腥的气味,是他的血。
[算了,我就等三天吧。]
很痛,
额头上有撞在床头上磕破的口子,嘴唇也因为生生接了一巴掌而破流血…
圣麟走出的时候,最后两只银烛也灭了。
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尚初舞把身体蜷缩起来,把脸深深埋进枕头,满嘴的血腥,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很痛真的很痛呢
他尝到嘴角有咸咸的味道,终于忍不住缩在床角闷闷地念着些什么却听得很不真切,依依呜呜小兽一般的哭泣着。
血色的舞衣包裹着纤弱的身子,簌簌抖着。
半帘幽梦,小窗淡月啼鸦。
夜色只无言,默默黯了去,径自天涯。
他会来的罢
痛得狠了,尚初舞几乎恨不得让自己身上的血都流干,又拿起已经折断了的针狠狠扎上手臂,殷红的血那样流出来了才觉得好过一点。一针又一针,发狠一样刺着。
如果要让楚家重新得到王上信任,他就不会让我活着的。
直到再没有力气捏住针,直到手臂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失去知觉。
也好,反正这条命都是他的,谁让…那天他要站在我面前…
翠色借青烟,尚瘦怯,日落西山,东风倦舞。
帘半卷,曲屏寒浅,寂寞闲庭户。
流苏斜掩烛花寒,暖鸭香袅袅,悠然盘旋。
那人独自坐在门前,斜倚了门栏。清索的身影,一身素衣及地,三千青丝垂怜,五弦瑶琴流转,便有七音三十六宫调。
醉梦里,年华暗换,已不是那是风景。
却是寂寞异常。
[还不死心么?]
身后卧在床塌上听琴的男子一笑,
[明早,本王就要带你回麟王府。]
那人没有言语,指尖却一颤似是被琴弦刺痛了一般。
[那里离京都可是远得很呐。]
恶意地压低声音,[你要输了。]
[寿筵上他可是开心得很呢,宫娥娇人相伴美酒相随,看不出有什么难过。]
[那个你如此看重的人,不过视你如草芥。]
弹不下去了,尚初舞推开琴站起,转过脸向下望着圣麟不知所以笑着的脸
[麟王殿下我要休息了。请回]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尚初舞脸颊上的伤在落日下是妖媚的红,可以看到他素衣宽袖之下的白皙手臂,也是伤痕累累。
真看不出来性子那么烈呢…
想到那晚待侍完寝的少年退下之后,忽然想去看看他,推门进去却只看到几乎满床的血。
那样的人啊…实在让人很想看看他崩溃脆弱的样子…
圣麟眯起狭长的眼
[枉费你如此信任他,却原来也是贪生怕死之人。不敢来这里不是么?]
曾在寿筵前易容潜入京城察看情况的圣麟,看到尚初舞那个时候不知不觉表露的仅此的依赖和信任,便觉得他身边的那人应是他的死穴。
然而直到两天前,竟发觉,何止…
面前的身影一晃,似是要倒下,却又忽然稳住。旋而却向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兀自给自己起了杯茶,青竹佳酩,暗香袭人。却分明看到那惨白的指尖在颤抖。
看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圣麟抹起一丝满意的笑。也不再多言,径自离开。
上好的清酩终还是洒了出来,滚水烫了手,也并不见得多痛。
怕不是不敢吧…
尚初舞凄然地垂眉
三年前救下的性命,他竟是都不屑来取么?
还想着就算被杀,也算是为他而死。
他却是根本不在意,
任自己被带走,被当作别人的玩物,他竟是半分同情也没有么…
说到底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举起被烫出红印的手,吃吃地笑了
尚初舞,好好看清楚你自己有多下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