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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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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宴会是为着新公司的“莎乐美”系列的发售举行的,三四天内,锦麟大厅在狄娜的出色指挥下布置得像个文艺复兴画馆。按照震玉可能喜欢的格调,大到布置壁画和吊灯,小到餐具烛台和工作人员的制服细节,都力求华丽。震玉在不景气气候下执意转行奢侈品行业,原是诟病他“年少轻狂“的最好罪状,可是当那些无所事事而绝望的富人蜂拥进他所属的红金两色装饰的珠宝门店时,他对潮流的敏锐嗅觉又使所有人震慑。
不景气的时候谁都以为是不好赚钱,其实是不用去赚穷人的钱。没钱的人惯于忍受痛苦,煎熬成一张呆滞而冷硬的脸孔,有钱的人却不会去自虐,身上的金钱气味更浓了些,蓬蓬勃勃急急躁躁地燃烧着。
到处都像是钱在响
苏冰熟悉这种腾空的热气,欲望不能与远见结合的焦虑,如同在他身上肆意冲刺的钟大宇,每回不能够达到完全满足的失望
除非他痛得死去了。
可是苏冰不但没能死去,反而与床第之间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狄娜和殷雪尔,一个翠绿职业服,一个深海蓝裙装,照旧左右地陪伴在震玉两旁,殷雪尔离得更近些,灵活的手臂时不时轻柔地圈在震玉胳膊间,脸上不过略施粉黛,比以前肌肤微丰,颈下一领别致的绳圈,当中一块大蓝宝石交了差,朴朴素素地对客人笑着。
“说起来,郁宁之前为贝森钻石公司工作了十年。震玉,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参加过贝森的赞礼吧。那老怪。。。。。老头子也算是我父亲的世交了。”
郁宁就是阿纹所说的天真老实的设计师,三十不到,近看更是清秀得紧,圆额头,秀气下巴,天然的细黑眉。浅蓝色的眼睛毫无掩饰地冲你看,苏冰从没见过这样没有防卫和坦率的容貌,或者说从未没想过性感也可以表达得这么纯净过。他依稀听到过贝森公司的名字,除了拥有大钻石场外,据说还以切割过世界上最大的黑钻石闻名。
“应该说我是在贝森身边当了十年学徒,主要学习切割钻石,再两年才真正为贝森聘为设计师。”郁宁认真地纠正道。
“有个个叫贝亚弘的,之后还见过一次,“震玉随口问道,“他现在在贝森么?”
“贝亚弘是贝森的外甥,贝亚仁才是他的嫡亲孙子,差了一辈,可是岁数差不多,贝亚仁还要大上几岁,现在公司在他和他母亲手里管理。贝亚弘倒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殷雪尔替郁宁回答道
“贝亚仁?“震玉皱着眉头回忆着,他的眉间骤然折起一道永恒的凹痕,”嫡亲又怎么样,我看贝森该死,老糊涂了。”
殷雪尔看了震玉一眼,犹如少女看自己直言不讳的情人,嘴里没忘慰抚不安的郁宁。
“贝亚仁和郁宁合作推出的春天系列还是反响很好,听说在明星中很是流行了一阵。狄娜,你跟我说过不是”
“真的,我当时也看中个手镯想买的,谁知道就没有了。“狄娜拉着郁宁及时走开了,郁宁看上去像是要马上哭出来似的,双眸汹涌着海潮,眼眶一圈潮红,他黑色竖条纹正装里穿着V领T恤,脖子上挂着串橘黄的小佛珠,神经质地紧紧攥在手里。
“震玉,你真要命,”殷雪尔挽紧震玉手臂将右脸迅速地在他肩上靠了靠,低声道.”都说他和贝亚仁有过一段,最近贝亚仁奉母命结婚,他正伤心呢。所以才会跳到我们公司“
“是么,果然脑子看上去不太好使。”
殷雪尔笑道“谁关在门里学十几年试试,何况是在老怪物手下,只要设计出来作品好,他是好得出奇。”
“你说好的,总没有错”震玉泛泛地说。单调地不似赏了句赞誉,视线平扫“怎么海融也出钱买位了?”
“他不但出钱,还出了贵宾级的价钱,但是不是他腰包里掏的就不知道了。”殷雪尔说,“我原来只说旗袍要素些好看,现在看来艳的也一样托色。”
人越是年轻越是对宴会不能免疫,灯光,鬓影香粉常会使心欣欣然起来,如处仙境。面目都香槟色的润滑,忽而又朦胧起来。摸上去像个梦。唯独震玉的眉眼过于锋利,格格不入,郁结着焦灼的火气,颊边的咬肌时隐时现,下嘴唇沉思地卷入口中,苏冰有了奇怪的念头,这个人,除非是像吸血鬼找到个活人尽情吸吮个痛快,大概是会化成飞灰的吧。
“ 你像狗一样盯着人看。“猝不及防地,苏冰听到震玉说,慌忙地垂下眼,在锦麟,只有阿纹敢与震玉对视。
“震玉,“殷雪尔放弃般地说,回头朝苏冰善意地一笑,她对震玉身边的人总是很亲切。
“我只是提醒他,看也就罢了,不要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呆呆地看。”
这句不人道的话脸皮再紧的苏冰也不禁要泛层红意来,头垂得越低,直愣愣望着大理石上自己眉目不清的影儿。
“殷姐是不知道锦麟里的规矩,”海融走过来笑容灿烂地说,他浮丽的王子调调,容易激起女人的母爱,嘴巴甜甜半开着,露出有道缝的门牙。毕恭毕敬地在一个红黑镶色旗袍的女人面前清路,把戴着耳机负责接待的阿宝赶得远远的。“从震伯伯就订下的规矩,领班是直接为最高层负责的,比如做过经理的钟大哥,也得接受他们的监督和报告。要求高得很,人呆呆地,怎么能做”
他还怕殷雪尔不信似的,又赶着说,“就说董事长的鲜花山谷吧,薪金里头最高最管事的也是守卫的保镖。。。。。”一个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搁在他肩头,按开关一样结束了他对震记内部权力结构的解说。海融的脸一下子在女人腋下暗淡了下去。
“很少见到这么年轻英俊的。。。。。”女人的说话不大而含糊,可是谁也没真正去注意她在说什么。
旗袍的的领子开的是极低的,两瓣丰圆的乳果冻般颤动着,到处泼辣火烧着血色的花。只在手臂的一环冰绿上叮得住了。
苏冰垂着眼,看着这修长的手臂横越过他,直俯到了震玉的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