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海诺与叶天瑜》冰雅

7、第 7 章

　　穿过茂密的矮树林，海诺沿着小道一直往前走，直到巨大的玻璃花房出现在他的面前。太阳正高，在玻璃上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他用手遮住了眼睛，耳朵里灌进了更为扰人的歌声……
　　你的温柔还清晰如昨，
　　伸出手彷佛就能触摸，
　　我终于不那么执著，
　　接受离开是一项预谋……
　　一首哀伤的情歌，被唱的荒腔走板。他连忙退到树丛后面捂住耳朵，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花房里一个女孩忙碌的身影。“叶天瑜，你是在搞笑吗？”他忍耐不住，唇角的弧度渐渐上扬。忽然，她转身撞在了桌子上，隔的老远，仿佛听见了她吃了痛“哇啦哇啦”的叫声。
　　一脚探前，他就想走过去，医生的话突然像放映一般在耳边回荡。
　　“心痛可能是由于受到了一些情感上的刺激造成的……捐献心脏的人是senwell的董事长单均昊……他的未婚妻并不知情……”
　　花房里女孩揉着额头，继续搬着一个个花盆。他转过头，阴影外玻璃强烈的反光刺射过来下，视野里白茫茫一片。
　　她不知情……她什么都不知情……为什么偏偏他要知情？
　　他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刨根揪底，那个医生又何必要告诉他？他宁愿不知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忍不住的，他还是伸出手，捂住左胸膛剧烈跳动的地方，他是程海诺，还是单均昊？
　　他是程海诺，还是单均昊……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他一大跳，再瞥一眼花房里的身影，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让他心慌的小树林。
　　泡吧，跟爱慕他的女人卿卿我我，这才是程海诺，原来的程海诺。“海诺！程海诺！”程海诺的生命里，只有两样东西至关重要，头发和机车，别的都无所谓……
　　“程海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在喊了数次之后，终于用力推回了海诺神游的思绪。
　　他一惊，回过头来，眼见站着个高挑的女人，斜眯着眼睛看他，电力不浅。他笑了，朝她勾了勾手，一瞬间——昔日如脱僵野马似的程海诺回来了。
　　一群人围拢过来，哄笑着，胡闹着，他们知道，新的游戏又开始了。
　　酒过三巡，女人有些兴奋，在越发high的人群怂恿下，索性脱下了一只高跟鞋，往里面注了酒，笑眯眯递到海诺面前，海诺低着头浅浅的笑起来，应该是这样的，搂着那女人的腰，他笑的有些古怪，这才是他，一个追求精神自由的明星级赛车手，喜欢惊喜喜欢意外的程海诺。他不要再该死的被单均昊所影响！见鬼去吧！
　　“怎么啦？”女人笑的妩媚，“你就是这样跟人家做朋友的啊？”周围的哄笑声持续升了温，海诺单手托着女人的腰，身体慢慢往下倾，笑的狂放不羁。
　　“想做我朋友，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当是我求你！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到你，就好像掉进了冰窖里。”
　　他一呆，左手顿时没了力气，女人身体失了平衡，“哎哟”一声，重重撞到了桌角。
　　女人的脸突然变成了另一张，唱着古怪的歌东撞西撞，吃痛的时候会咕咕哝哝揉着鼻子。
　　海诺晃了晃头，再晃了晃，女孩还在唱，小花房里，她独自转着圈子，像一只小白兔。
　　“砰……砰……”海诺使劲锤了下脑袋，消失了，叶天瑜消失了，果然……他看到的都是假的……
　　酒劲似乎越发的厉害，怎么回事？他程海诺是千杯不醉的！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下子撞翻了桌子，酒杯器皿“乒乒砰砰……”落下了地……叶天瑜将酒瓶扔向大海，“单均昊……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抛下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呆住了……为一次又一次眼前浮现的景象。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是单均昊！他是程海诺，活了二十几年的程海诺，程海诺是情场浪子，程海诺千杯不醉，这一辈子，他只被一个女人影响过。他不要被影响，不要被影响。“我是程海诺我是程海诺！”横着双手，仰面倒在了地上，“我是程海诺……”
　　周围人吓了大跳，胆大的过来推了推他，“喂，海诺，你中邪了？”
　　中邪……对，他是中邪了！这些天，满脑子只有一个女人的样子，程海诺敢爱敢恨敢追求，程海诺不是遇事会退缩的孬种！可是，他还是不是程海诺？果然，人一旦否定了自己，所有的自信和自尊，都濒临着崩溃的边缘，他苦笑无声。
　　酒吧另一边，原本一直坐着一个男人，他孤独的喝着酒，不与任何人说话，直到被这边的喧闹吸引了注意。“你……你……均昊……这怎么可能？”也是喝醉了的模样，强支撑着身体来到海诺面前，“均昊……”
　　“我不是单均昊！”一句话，戳到了海诺的痛处，他猛地跳起来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子，“听见了没有，我叫程海诺！我不是单均昊！我不是单均昊！”发狂一般，仿佛所有的茫然与彷徨，只要冲着他吼，就得到了解脱。
　　手一松，男人就这么倒了下去，幸好后面有椅子，他也不动，就这么倒着，目光牢牢的盯着海诺，“均昊，你没有死，太好了！”
　　“子骞……”一个惊呼的声音，穿过酒吧里喧闹的噪音，笔直跃入了海诺的耳朵，仿佛一道寒剑射进了身体里，惧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所有的酒意都醒了。“我一定是做梦，怎么会这样？”
　　直到那个人跑到了面前，他还是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叶天瑜……”
　　天瑜擦过他身边，去推歪在椅背上的男人，“子骞，真的是你？幸好我来送花……你回来了怎么不找我？你醒醒！”
　　子骞醉的一塌糊涂，倒在椅子上不醒人事。气的天瑜直跺脚，“徐子骞，你很不够意思哎！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我真不想管你了啦！”
　　子骞？海诺眯起了眼睛，盯着眼前一男一女。
　　天瑜念叨着，艰难的扶起了子骞，却因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摇摇欲坠，“天……”海诺急忙伸出手，却犹豫了，收了回来。又走了两步，天瑜明显吃不消了，单手支着桌子累的喘气。
　　海诺狠狠的闭了下眼睛，仿佛下定了多么大的决心，三两步走到另一边，扛起了徐子骞。
　　“不用你！”天瑜冷冷的说，不知道是哪来的气。
　　海诺扫了她一眼，索性将她那边的力量也分担了过来，“别逞能了，就凭你，抗到明天也抗不动他。”不由分说，扶着徐子骞就往外走。
　　天瑜突然回望刚才海诺与那女人胡闹的地方，红色的酒液洒的到处都是，在地毯上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红男绿女仍在嬉戏，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她转回头，在他的身后，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眸里的光彩渐渐黯淡了下去。摇摇头，神色冷漠的跟出了酒吧。

作者有话说

　　冰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