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吧魔王大人]流浪恶魔，为手心的温暖驻足》关东血

4、（四）

　　大战来得意外很快。仅仅十天过后，刚刚改名叫“魔王军”的团体就收到了铁蝎大军正在逼近的消息。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即刻召开战前会议，讨论各自的任务。撒旦分配给路西菲尔的任务，是暂时不在正面战场出面，而是率领部下在夜间趁铁蝎军休息时发动夜袭，这样可以让他们得不到放松、降低第二天的战斗力，而更主要的目的是趁乱抓几个俘虏回来。
　　路西菲尔没听说过会抓俘虏的恶魔，但也轻易理解了这个概念；他对光明正大也没什么执念，因而对这个战术毫无意见。会议结束后，他便去打点了一队飞行速度比较快、脑子比较灵活的流浪恶魔，趁正面战斗打响时，带着他们悄悄绕到战场的侧面，随便引发了几场小型战斗造成混乱后，就在战场外围各处找到掩体藏起来，观察铁蝎军的动向。
　　由于撒旦的迷彩飞龙计略，第一天的战斗是魔王军明显占优，不过还完全没达到能大胜铁蝎军的地步。天色渐暗后，铁蝎军首先后撤，魔王军也没有追击，双方暂时偃旗息鼓，准备第二天的战斗。铁蝎军在阵地上点起篝火，维持着白天的阵型轮班休息和守夜，等到他们的交谈声逐渐变小，路西菲尔判断到了行动的时候。
　　行动分成两部分，夜袭与抓俘虏。前者只要攻击两下就迅速转移、到下一个地方再继续攻击，正是路西菲尔擅长的事；后者则需要先让几个敌人无法出声与反抗、再把他们安全地拖回本阵，想想就觉得麻烦。因此，作为本次行动的指挥者，他毫不犹豫地把抓俘虏的任务塞给了身边一个还算机敏有实力的手下，自己则向其他手下下达了分散行动的指示，接着便领头冲了出去。
　　在最强流浪恶魔的无情攻击下，本以为今天的激战已经结束的铁蝎战士们成了密密麻麻的活靶子，许多人才刚从睡梦中惊醒，就被刺破夜空的热线穿透甲壳击中要害，一声不吭地丢了性命。路西菲尔起初还记得撒旦交代他不要恋战，但换了几次地方后还未遭到任何像样的反抗，他不禁杀得兴起，大笑着深入了敌阵。
　　如果不是族长突然亲自出手，恐怕路西菲尔还能势如破竹地消灭更多铁蝎战斗力。被直接作用于身体的念动力抑制住行动，路西菲尔不得不用出消耗魔力对所有方向乱射热线，才成功从无形的桎梏中逃脱，急忙飞上半空。转过身来，他从混乱一团的阵地中感应到一股格外强大的魔力，不由得稍微认真一点看向魔力的来源。
　　能直接对自己使用难以逃脱的念动力，对方不作他想，定然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近距离直接面对的铁蝎族长艾谢尔。稍微仔细打量一下，面前的恶魔体格只比普通铁蝎高大一点点，外表没什么特殊之处；大部分铁蝎战士的甲壳都比任何盔甲坚硬得多，但也不会毫不在意地裸露身体，还是会象征性地穿一些铠甲衣物，艾谢尔也不是全副武装，只是裸露着上半身、在粗糙的裤子外边还围了条暗绿色的外罩，看上去服装比其他人繁复一些；他的钢灰色身躯在夜色下显得很不起眼，细长的金色眼睛中流露出危险的气息。不过总体而言，除了魔力强大之外，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原来如此，这次是你们的预判略胜一筹啰？”得知铁蝎对夜袭早有防备，路西菲尔停在半空撇了撇嘴，承认这一点也没什么丢人的，反正出谋划策的是撒旦；而且既然对方露了面，即使计划没有完全如愿、对方还发出“我可以当场宰了你哦？”的威胁，他也不怎么担心——开玩笑，“最强的流浪恶魔”已经几千年没有输过，如果真的全力以赴战起来，他还能怕了区区念动力不成？
　　大概有考虑到同样的原因，铁蝎族长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让他给撒旦带句话：“……回去告诉你们的总帅，我们没软弱到会因为这种小伎俩就疲惫。明天我们就会一口气展开猛攻，将你们悉数歼灭。”心知这是对方退了一步，路西菲尔露出戏谑的笑容：“嗯，我会转达的。不过我可没法保证，我们这边的总帅会配合你的计划喔。”
　　说完，不等艾谢尔的回应，他就迅速向上方飞去，远离了艾谢尔的攻击范围；确认无人追击后，便掉头向魔王军的据点撤退，飞了大半程才发现，由于铁蝎族长突然现身，导致他忘记向部下们下达撤退指令了。
　　“……嘛这也没办法。如果脑子不够灵光或者实力不足，死是迟早的事，不差这几十几百年。”察觉到只有很少几个部下在试图追赶自己，路西菲尔毫无愧疚地耸了耸肩，稍微放慢了速度。

　　回到据点附近，路西菲尔看到之前被自己指派去抓俘虏的部下已经等在那里，脚边还躺着两个失去意识、被五花大绑的铁蝎族。见路西菲尔回来，部下紧张的面部表情放松下来，迎上前几步：“路西菲尔大人！我在抓走这两个家伙时感觉到背后有很强的魔力出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路西菲尔随口回答道，“你干得也不错，这两个家伙状态如何？”“是，关于这个……”部下面露难色，“他们的状态良好过了头，虽然用绳子捆起来了，但因为他们的壳太硬，大有凭蛮力强行挣脱的意思，因此我只能先打昏他们。可是这个状态不可能问话，即使派人看管，我也怕他们会抱着拼个鱼死网破的心思，对撒旦大人不利……”
　　路西菲尔稍微皱了皱眉：“如果真发生了还挺麻烦的，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做。”说着，他走到两个俘虏身边低头查看，发现仅靠绳子的确不太够。稍微歪头想了想，撒旦之前似乎提到过某种抑制魔力的束缚术，尽管只大致讲解过原理；路西菲尔试着按照原理制作出一股魔力的绳索，结果出乎意料的顺利，就好像他在很久以前使用过类似的魔法一样，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俘虏这个概念他也是最近才听撒旦说起。把没有意义的想法扔在一边，路西菲尔将魔力绳索捆上两个俘虏的手臂，又喊来两个苍角族的战士，用水魔法粗暴地唤醒他们，不管俘虏们对新束缚的无力挣扎，直接把他们押送到撒旦面前。
　　自己的任务大致都完成了，撒旦却没有称赞，口气随便地打发自己去下一个任务。路西菲尔有些气鼓鼓的，但想到明天就能正面对上艾谢尔，也就先遵照撒旦的计划在大厅里休息。不久，亚多拉马雷克和卡米奥也到了，听撒旦派去通知他们的人的意思，似乎是对今晚之内说服俘虏胸有成竹。可是说是说服，其实是在命令他们背叛自己的部族，这种事真能做到吗？这样想着，路西菲尔不禁打了个哈欠。
　　又过了一会，撒旦带着两个俘虏回来了。发现主要将领都在大厅里时，俘虏们明显僵住了，直到撒旦向他们说道：“我接下来要命令你们暂时背叛。将你们所知道的关于艾谢尔的策略全部说出来。不过，我答应你们。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就这样一直是背叛者。我一定会将这里的三个人、艾谢尔，以及你们全都聚集起来。”
　　啊——又出现了。该怎么讲，这家伙虽然在很多方面都会遮遮掩掩，但在劝人入伙时，首先会把自己提供选项的最糟结果展示出来，然后再说些好听的空话。这种策略真的能奏效吗？……嘛，不过成功案例就在这里站着呢。不顾是在俘虏面前，路西菲尔毫无紧张感地又打了个哈欠。
　　两个俘虏并没有坚持太久。不知道撒旦刚才给他们看了些什么，他们很快就表示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于至今为止数次目睹了撒旦成功的路西菲尔而言，这种结果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稍微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开始与其他几人一起分析讨论俘虏们交出的情报。
　　阵型、进军路线、行动暗号……铁蝎军行军与指挥系统的严密程度令人咋舌，是路西菲尔前所未见的，某种程度上讲，就连魔王军都无法与他们相比，因为魔王军通常会给各个将领一定的灵活自主判断空间，虽然可能导致战果更加符合战场局势，但也可能因为将领欠缺考虑导致结果不尽人意（路西菲尔故意忽视了这一点）。而铁蝎军的严密尽管可以保证稳定的结果，但一旦像现在这样被泄了秘，可以说就全无安全性可言了。没多一会儿，魔王军将领们已经对铁蝎军第二天的行动策略了然于心，也各自有了应对的打算。打发俘虏去休息后，几人再次讨论了第二天的战术，又分别去做了些准备，这才各自回去歇息。

　　次日的战场，简直可以称为可笑。轻易预判敌军意图、读取敌军情报的魔王军，游刃有余地压制住了铁蝎军的行动，并依靠空战部队的速度优势，在他们变换阵型的短暂混乱中趁机袭击。很快，战况就变得比昨天更加一边倒，而卡米奥也带着事先准备好的隐藏生力军，从铁蝎阵地后方夹击过来。
　　无论如何，战争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负责正面突击的路西菲尔正与亚多拉马雷克一起，带着各自的队伍在前线肆意屠杀着铁蝎战士，发出畅快的笑声，感觉昨晚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不，或许还剩那么一点。
　　察觉到阵型紧密的铁蝎军正在为某个人的上前而让开一条道路，路西菲尔在看清那个已经有过数面之缘的身影时，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滞，紫色的瞳孔也收紧了一瞬，随即便再度露出残忍的狞笑。
　　这段时间以来让我不爽的源头吗。差不多也该正式会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