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阿汊熙

10、《路》8

　　《路》8

　　到了省城，他并没有继续踏上回村的路；还是因为那修路的事情，没颜面见乡亲们...

　　先找了个小旅馆安顿了下来，歇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便跑到图书馆，直找那些关于养蛆的资料来看...

　　这些日子，整天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泡图书馆...

　　就这样，一忙活又是一阵；在脑中勾勒的新计划，轮廓也渐渐清晰了...

　　他清楚，书本里的东西，固然是理论，不可贸然效法...

　　又不远万里的跑到南方去，到养蛆作饲料的人家作考察，学经验...

　　甚至也租了块场地，作起了试验...

　　有那份钻研的心，又不是啥高科技，不出半年他便基本掌握了养蛆的技术；不过他还是为了保险，高薪聘了几个有经验的养蛆人跟他回来...

　　...

　　回到北方，他便筹划起建厂；他那三百来万，哪够...

　　想到了去银行贷款，谈何容易...

　　找以前生意场上的朋友借，人家的钱都忙得愁少不够下崽呢，哪有余富借他生蛋...

　　可这人马都纠集起来了，咋能偃旗息鼓；但没钱，想得他头发都成把成把的往下掉...

　　这就是他的弱点，仓促行事前，永远不懂得先要作预算和推演...

　　但只要有目的，便不愁找不出变通的方法；总算没白愁，被他想出来了...

　　他借鉴了张淑月曾经提到过她家乡的一种“台会”集资形式，与先前在广东把车辆散包出去套现的经验结合；制定出了一套融资的方法...

　　对他来说，这一方法可谓是一举两得的...

　　他把种蝇点过的基料放入阁板箱笼里；然后再以每笼10万只卵的笼统数目，分包给养殖户委托代养，并收取一万元的保证金；每周派专人专车更换有新卵的箱笼，回收长出来的成蛆；按季度返款，每次三仟，共返还五次，余下多出的部分作为劳务费...

　　当然，万事开头难；没有人会因为他口若悬河的那么一说，就把自己的钱交给他；他也深知这一点...

　　这当中就得先找些表率带头者；被他选中的依然是那些曾助他从山货生意掏得金来的山民们...

　　这次他并没拎半瓶好酒；但每进一个村，见得大人们抱着的娃娃时，便要发上一个十几二十块的红包；乐得众人都喜欢招待这并不陌生的黄老板...

　　奔走相告，这黄大老板从广东发了大财又回来了，满世界的派红包呢...

　　村干部势力眼的居多；即使不是势力眼，见得这么一位曾经给乡里乡亲们耢得不少实惠的大财神，也都是笑脸相迎...

　　原本曾经叔长叔短叫过，还没退位的村官们，却都改口喊起了他大兄弟；盘腿让进炕里，好吃好喝好招待着...

　　席间，主动便套起近乎，有啥好生意照顾乡亲们没的追问着...

　　黄举朋也不掩饰，实打实的把事往那一搁...

　　村官们一听，说还要往出拿钱，都咂着嘴装犯难；举朋也算见过阵势的人，就这么几个毛脚村干部，他咋能看不明白...

　　他虽为筹钱心里急，但对他们几个乡里的土鳖，依然是稳得住，拿得了把的...

　　一副仅是知会他们一声，有个来钱道指给你们，爱走不走的样子；还真钓得他们欲罢还休...

　　老油条们也没答应他啥，说要研究，他也不急；总之就是姜太公的心思，过于热情了，反而被动了...

　　他前脚刚离村，这村干部家的门槛便要被踏平了；好信的乡里人争着打听，黄大老板是不是又要给他们弄出个来钱的道道...

　　村干部哪受得了这个，想压都压不下；全村开会...

　　村干部把黄老板讲的那点“精神”按着自己的理解一公布...

　　谨慎点的，一听要拿自己钱，觉得还是瞧瞧别人再作打算...

　　头脑热的也不少，毕竟黄老板以前有着不错的口碑，也让大家都赚过钱；这就叫经验主义，也可以说是条件反射；他已给他们留下了财神的印象，逢下次即使给他们个亏吃，也一样有乐颠颠的愿意去等着受的...

　　会开完了，各家脑袋热的都回去点钱了，盘算起了致富梦...

　　隔几日便又堆到了村干部家，嚷着赶紧喊黄老板过来取钱；仿佛迟了一秒都要损失座金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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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面人家黄老板也没闲着；除了自己那村没脸回外，周边几个县，凡是当初有过生意来往的村子都跑了个遍...

　　不单这样；手下的人，也把场子扎鼓了起来；凡是动钱的地方他都紧勒亲为；除了必花的打点钱，他自己那三百万也算没花冤枉地方的...

　　他清楚的知道，要搞无菌化养蛆，他那技术和资金根本就没那条件；但人家就是敢想敢作，一切单细胞生物的特点他都具备...

　　首先，在他的理念中；动物吃的高蛋白饲料，跟给人吃的胺酸类食品，本就没啥分别，营养成分是一样一样的；只是一个作得精细了些，一个不大讲究点...

　　其次，全程无菌与包装前灭菌；他也认为是没分别的，只要吃不死人，不坏肚子，还有着所谓的“营养”就成...

　　另外，他清楚，中国人是很难接受这东西的；在资料里看到好些外国人，有这敢尝天下先的勇气，所以他真正想瞄向的是国外市场...

　　他要作的是一种理念，至于东西到底真是不是那么大补，他也没有个底；毕竟他从未研究过这理论，一是没足够的文化学识，二是条件也不允许他从最基础的验证一步步完整的去着手...

　　但他却抱着有如奋青样的心，反正是卖给洋人们吃的；理论是他们的，固然他们会相信；即使是毫无效果的，坑得也是外国人，就当讨回八国联军的债了...

　　基于以上几点的思路，在设备上他仅是简单购进了高压灭菌仓、烘焙干燥机、还有塑封包装机等而已；场地方面，分别盖起了制料车间，种蝇车间，蛆箱分离车间，生产车间和包装车间，还有库房...

　　在蛆虫的生产上，因为是要派到百姓人家分养的，所以不能使用学来的异味相当大的粪基料，被他创造性的改用了酱坯料...

　　就这样，一个外人看似颇具规模，实则腹干中空的实业壳体就这么搭建成了...

　　还装模做样的用车把各村的代表拉来参观了一番...

　　诸多铺垫和心思总算没白费...

　　随种蝇的孵出，第一批的养殖保证金也纷纷收了上来；远远比他预计得还要好，足有三百来万...

　　手头的资金宽裕了，他可以继续办下面的事情了...

　　本以为打点些公商税务的便能把执照手续啥的都落实了；可怎想，这其中并不像他先前贩卖山货来得那么容易...

　　毕竟是要进嘴给人吃的，来不得儿戏...

　　一番周折，总算弄到了个健食准字的文号；慨叹着官场没人难办事的同时，忙把产品挂羊头卖狗肉的推向市场...

　　试销没等上架；代销商们看货的时候便提了出来，这东西就这么原模原样的装瓶去卖大为不妥，看着就不舒服...

　　综合了一番意见后；又是费了一些周折搞个新文号；弄了台粉碎机，买了批明胶壳，人工制成了胶囊；换了个剂型弄到药房里上了架...

　　不过他那玩意虽然起了个还算不错的名字“驱能精”；但是国内却很少有人买他的帐...

　　眼见，派了几季的养殖返款，手头里的资金又要告罄；而新的养殖户只有零星的补充，多数人仍在观望着；他有些坐不住了...

　　再过几个月若不见起色，便是一条死路；不单要亏进自己原本的那三百万，还要搭上乡亲们那三百来万；他不能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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