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碧玉菡温》冷香蝶

13、心疾（一）

　　“芊黛叩见苍王殿下！”女子一袭墨绿锦缎，席地叩首。
　　“姑娘免礼！”苍龙道。
　　“爷爷他年事已高不便远行，所以让芊黛代他老人家前来，望苍王见谅！芊黛自幼学医，虽然医术远不及爷爷精湛但对于一般病症相信也能应付有余。”
　　苍龙望向眼前女子，女子目光中显然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想到你就是苍王殿下！”
　　“初见你时你身上有股奇异的药香，我便猜想你会是西天仙族门下，没想到你是药王的孙女。”
　　女子示出自承勇手中得来的信物，甜甜一笑，道，“苍王殿下对芊黛曾有救命之恩，芊黛无以为报，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疗治。”
　　苍龙微微颔首，“多谢姑娘，不过你医治的不是本王……”苍龙起身，示意芊黛入内室。
　　歇开内堂纱帷，步入内寝，一股淡淡的沉香香气缭绕满室。芊黛缓步随着苍龙绕过屏风。
　　在雕龙嵌金的床头，女子如瀑的长发散乱垂地，顺着长发而上，一张苍白却不失华丽的容颜赫然映入芊黛的眼帘。
　　“你要医治的是她。”苍龙道。言语中，他一步上前，坐在床榻为那女子抚平被褥。
　　见苍龙如此悉心照顾这女子，芊黛心下竟有些莫名的失落。说不清是对那女子的羡慕还是对她的嫉妒。
　　“这位是……？”芊黛疑道。
　　苍龙抚开女子额前的散发，缓缓道，“我的妻子，东界的王后。”
　　芊黛不自知地淡淡“哦”了一声，目光躲闪显得有些尴尬。
　　“我先替她把脉，殿下请！”
　　苍龙起身退在一旁，待她诊断。

　　“……王妃脉象虚弱，不宜、不宜房事。”芊黛低声道，脸上却泛起微微红晕，很是尴尬。
　　苍龙淡淡笑过，不甚介意，只道，“她长久不肯进食，多日来一直被梦魇所扰，故而我替她焚了沉香这才得以睡下。”
　　“王妃的脉象不同常人……不过身上并无大病，”芊黛把脉毕，起身离开床榻，继道，“许是心有隐疾。”
　　苍龙颔首，“此病有何医治之法？”
　　“心病自须心药医。”芊黛应道，“平日里太医所开的滋补药方仍须按时服用，不过……”话语中她回头望过床头女子的双目，续道，“王妃眼上的瞑符最好尽快除去，能够望见周围的事物，我想对病情会有所帮助。”环视四周，见香炉中隐隐飘出的香气，又道，“沉香虽有助睡眠，但亦有麻痹生幻之效，长期以往对王妃的神志多无益处。”
　　苍龙一阵沉默，转身撩开纱帷，缓步离开内室，芊黛亦随同步出。
　　“不知姑娘可否答应本王一个请求？” 苍龙思虑道
　　“苍王请讲。”
　　“……紫武病来已久，姑娘可否长留府中代我照顾她？”
　　留在苍王身边原是芊黛长久以来的的心愿，但眼下的情况却又叫她不禁有些为难。回神望向苍龙，见他愁眉紧锁，却又心有不忍，手中握紧了那枚玉锁心中暗自沉沉一叹，道，“既是苍王的请求，芊黛自当遵从。”

　　两人言语中，房内隐约有动静传出。
　　一旁侍女回禀，“王妃醒了。”

　　* * *
　　“这是什么，拿开！”
　　紫武抬手猛地甩开侍女端来的汤药，恰好芊黛及时接住才未打翻。
　　“这是太医开的汤药，对王妃有益无害。”芊黛接过药盏，亲自试过药温后，便将药匙喂至她口边。
　　紫武自顾别过头去，避开她的好意，只冷声道，“什么王妃？我何时成了你的王妃？”
　　紫武的问话突然，芊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听紫武继续道，“你不是苍王府的人，你究竟是谁？”
　　“我乃西天仙族门下，王妃……可叫我芊黛。”芊黛道。
　　“西天的人……？”言语间，紫武缓缓伸手抚过身边女子的面颊。由于紫武无法视物，对她此时的动作芊黛并未在意更无提防，而直至她手指迅速滑落直抵自己颈项要害，喉中徒然一紧，方才觉出紫武此时的杀气。
　　“别再叫我王妃！若不是看你一番好意，我早杀了你！”紫武立时松手一把将她推开，喝道，“你走开！”
　　“苍王要我照顾你，我不可食言。”芊黛坚持道。
　　紫武觉得好笑，“以我所知西天并非苍龙管辖，你竟听命于他？你们莫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没有！”芊黛双颊不禁泛起红晕，思虑之下便改口道，“姑娘若真想知道，便喝了这药我定告诉你此间的缘由。”
　　“我对你们的事并没有兴趣，不过……”紫武漠然一笑，“就当闲来听个故事，倒也无妨。”
　　“那么这药就请……”芊黛端上药盏，示于紫武面前。
　　紫武略有犹豫，抬手接过，慢慢饮下。
　　内寝纱帷外，苍龙见紫武喝下汤药，方才安下心来。

　　芊黛搀扶紫武来到花苑。苑中花开正盛，苍龙已悄然命人替她放置好卧榻，以作紫武小憩之用。
　　树荫下，树影斑驳，花香浮动。紫武卧榻而眠，听芊黛静静道出一段往事。
　　“那时我尚年少，西天仙族受皇命采集千年灵芝，我随同爹娘奉命前往墓邯。墓邯地处东、北两界交界，从来难以管辖，但却是千年灵芝生长之地。
　　爹娘本是西天一长，医术卓越，他们的动向不知何时便引起了北界天池堂的关注。
　　天池堂堂主逍遥侯假意请我爹娘入府治病，而暗中却将我挟持起来，以我性命要挟爹爹交出所得的千年灵芝。爹娘无奈之下只得将灵芝交给他们，却不料……
　　北天每年一次的祭典在即，他们未备祭品，一得灵芝他们便反悔之前的约定，欲将我作为祭品带往北天。
　　逍遥侯杀人如麻，当时爹娘已身受剧毒，为了救我他们不惜动用了真元……幸好苍王及时出现在逍遥侯刀下将我爹娘救出。
　　但由于真元耗尽，爹娘性命终究回天无力……”
　　“也是苍龙救了你？”紫武打断道。
　　芊黛颔首，“不错，苍王受爹娘临终之托将我从天池堂救出，一并杀了逍遥侯替我爹娘报了仇。”
　　“北界天池堂……”紫武默默重复，心中却不禁然地觉得可笑。对眼前的芊黛更近乎讽刺。
　　“那么你可知道我是谁？”紫武缓言问道。
　　“姑娘此话何意？”芊黛回望向紫武，见她额上那朵花饰刺印在阳光影射下更显妖娆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