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碧玉菡温》冷香蝶

11、靡雾（二）

　　紫武挥手抚开面前缭绕的雾霭，抬头望向前方。“前面便是紫云谷。这些雾气便出自紫云谷。”
　　“这些紫雾都有迷幻之效，这道结界想必只是为了隐蔽北天圣地的方位而设。”苍龙环视四下，见身旁紫武面色疲乏，禁不住伸手扶她，却被一旁薇儿上前挡过。
　　“圣主若觉得累了就休息片刻。”薇儿搀住紫武，不忘再瞪一眼苍龙，又道，“薇儿知道若非圣主自己的意思是无人可以强迫圣主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圣主突然决定要离开北天……”
　　“为了查明真相……”紫武道，“我曾经告诉过你无论再厉害的咒术对一种人是不得使用的，你还记得么？”
　　“至亲的人。薇儿当然记得。”薇儿爽快道。
　　紫武微微点头，“对父母自然是弑亲大罪不得使用，而对和自己留着相同血液的兄弟姊妹不得使用却是因为自己的咒术在他们身上根本就毫无作用！”
　　“难道……天下还有人可以抵制圣主的咒术？”薇儿恍然明白过来，但转念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怎么可能！前圣主只有圣主一个女儿！怎么会……”
　　看着薇儿的疑惑，紫武不禁一声暗叹，心下低语，“起初我也这么认为，只可惜无涯并没有女儿啊……”
　　紫气愈近愈浓，再向前，脚下石砾忽然一软。拨开雾气，脚下之地逐渐清晰展现……
　　“骷髅？！”苍龙一惊。
　　“你来时因驾马所以未曾察觉，其实紫云谷谷底都由白骨尸骸填埋，这些都是误闯北天之人的残骸……”紫武道。
　　薇儿呵呵笑起，抬首作法，深吸一口。眼前浓重紫雾瞬时被她净去大片，苍龙终于得以稍微看清一下这片紫气之下的紫云谷的真面目。
　　眼前浅雾中，目光所及之处一望无际竟全然一片骷骨残骸，脚下骷骨中时有毒蛇邪虫游走爬行，显得极为苍茫凄惨，此种情状恰犹如地狱的入口一般森然恐怖。
　　“怕了罢？北天之下皆埋有骸骨，不过这里泥土太过松软所以骸骨才被歇了出来。”薇儿嘲弄似向苍龙笑道。
　　苍龙淡淡一笑，不甚在意。闭目调息片刻，挥手一瞬，骸骨当空横卷而起，犹如一阵海涛巨浪席地涌起，眨眼之间，原本遍地的残骸中，赫然让出了一条净土直径。
　　“看来你的内息已经逐渐恢复了。”紫武道。
　　“北天之内受制于人自然难免，不过只要离开北天就不同了。”苍龙道。
　　言语中，一股龙脉圣气在他身上逐渐隐现。
　　东方之主有龙神护体，这传言看来是真的。紫武心中凝思。
　　“请——”苍龙作势，示意紫武先行，“只要沿着这条小径走，不久就能离开紫云谷……”
　　“等等！”薇儿当即挡在紫武身前。“如果圣主离开，那么祭祀大人该怎么办……？”
　　“没有我，玄天一样能够统领好整个北天。”紫武道。
　　薇儿摇头，急道，“圣主还是再考虑一下！薇儿虽然年幼，但也看得出来……祭祀大人并不希望圣主离开！”
　　“薇儿自小蒙圣主同祭祀照顾，把圣主、祭祀当作亲姊亲兄，薇儿今日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圣主出去送死！”薇儿登时俯首跪地，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过。抬头指向苍龙，眼中全然愤恨，“这个坏蛋！这一切全都由他而起！……”
　　“那次，我回圣殿前，突然收到罗煞宝殿的飞鸽传书。鬼须要我去趟罗煞宝殿。
　　鬼须与我感情很好，一直以来我都不敢告诉圣主。
　　来到罗煞宝殿，殿中空无一人。不过鬼须经常玩这种鬼把戏，我一时也就不觉得古怪。但当我回头想离开时，转身之间，却见到了……大护法修罗。大护法的表情让我觉得不对。
　　罗煞宝殿的大门突然被关上，随后我便见到了——他，苍龙！
　　他们以鬼须的性命作要挟，要我协助他们破除玄冥圣殿的结界。我不得已只能听他们行事。
　　原本从西界极无刹那里得来的玉茱萸也都被苍龙动了手脚。我将这些茱萸花撒在圣殿周围，随后又将玉茱萸种子交到圣主手上……”
　　紫武抬手，腕上那串玉茱萸果然泛出隐隐青色异光，再回想当时天祭殿修蛇异动后所发生的一幕幕，为何所有咒术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心中顿时了然一切。
　　“到现在鬼须还在他们手上……我，我……”薇儿低头，全身因哭泣之故颤得厉害。
　　泪滴滑落入土，望着眼前的薇儿，紫武沉默许久。
　　“……这个咒术会有怎样的后果？”紫武道。
　　一旁苍龙应道，“不仅你的咒术无法伤害施咒者，还会慢慢散去你的内力为施术者所用。”
　　紫武闭目凝神，表情逐渐变得苍白，“难怪你的内伤会痊愈得这么快……”
　　“天墨门的大还法你还当真学得了精髓……”紫武反诘道。
　　苍龙漠然，“过奖！”

　　“都到了这里了，你还同她废话什么！”紫气环绕间，一袭绯色烟罗驱驾而来。
　　勒马嘶鸣，来人正是紫武阔别了一年的江南风云山庄大小姐。
　　“啻羽？！”
　　对于眼前女子的到来，紫武微有惊意。
　　“你来北天作什么？”
　　啻羽居于马背，居高临下俯视眼前紫武与苍龙，长发迎风扬起，独立孤傲。
　　“我自然不会像某人一样为了你而来，” 啻羽望向苍龙满是不屑，言语中，手中长剑突然拔出，直指向紫武，“只要北天没了你这个妖孽，想必玄天也会清净许多呢。”
　　苍龙立时上前，一剑挡开啻羽的长剑。
　　“大小姐应该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罢。我助你挫伤北天元气，你便不得违背我的意思行事！”
　　啻羽冷哼，收剑，厉声道，“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定会叫你死无全尸。”
　　一旁薇儿此时已立身而起，对眼前这个傲慢女子自然也不会忘记。
　　“要杀我教圣主，你也忒不自量力了，”薇儿思绪一转，即又道，“忘了告诉你，令尊的尸骨虽已变做灵兽粪土，不过令尊的血倒至今还在御花园内浇灌圣花呢。”
　　啻羽眼中徒然聚起一股血红，持剑出鞘，剑气直逼薇儿所在。
　　薇儿灵动回身，轻闪避过。
　　“要杀我也不会这么容易！”薇儿莞而道。

　　一骑青衫书生随即而至，下马向苍龙、紫武恭敬一礼。
　　“殿下，紫气中渗有迷幻之毒，请速随我离开此地。”
　　“不行！”紫武当即回神望向紫气中争斗的两人，“薇儿不是啻羽的对手……”
　　苍龙回头他眼中只有眼前的紫武，带她离开是必须之选，即便得不到她的允许也，在所不惜。
　　只见他手中银光一闪，瞬间抬手在紫武眼前抚过……
　　紫武眼前顿时漆黑一片，未待她开口只觉全身一阵酸软，天旋地转，只听身旁苍龙的声音缓缓道，“随我离开……”当即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