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是种流行》鬼笔目

57、感谢你我衷心谢谢你

　　◎感谢你我衷心谢谢你◎
　　让我们衷心向耶稣忏悔，请原谅一个人对中国电视剧的殷切期盼——或者准确点说，是百般刁难。我们经常可以在各类剧情，尤其是军旅戏中看到这样的情节：某位高官有位漂亮的女儿（就像小品里说的，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一个领导家里一定有一个漂亮女儿），然后漂亮女儿爱上了一个平凡的小伙子。这个小伙子的平凡当然只限于他的出身和背景，但是说起个人能力，此人一定是人中龙凤，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最好还痴心不悔，带着那么一点漠视名利的态度，那么一切真的是完美无缺了。
　　我们本来只应该在电视剧里看到这样的情节，但不料电视的荼毒已深入人心，以致于本人对电视剧不太待见的莫小帅，都遭遇到这样荒谬的事情。荒谬不一定是坏事，只是让人有些不太适应罢了。按照他所预料的，或者说电视剧导演所预料的来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也会在掌握之中。领导一开始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平凡的年轻人，一心希望女儿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但无奈，女儿已经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到了非他不嫁的女儿。于是领导在对年轻人加深厌恶的同时，也不得以加深了对他的了解，最后领导就会发现，年轻人其实比很多纨绔子弟要好多了，并且对自己的女儿也是死心塌地。既然幸福来敲门，领导当然不会把它拒之门外。不过与其说是年轻人的痴情感动了他，还不如说是女儿的任性，搞得他实在没办法。领导最后答应了两人的事情，嘴上虽然满是不情愿，但为了女儿的幸福，他还是免费给未来的女婿搭上了一条光明的前途。
　　你要知道，如果事情真的这么发展的话，那就实在太好了。但现实和电视剧毕竟还是有点差距的，导演们虽善于掌握主妇们的心理，却总是不善于掌握现实的变化。而现实是，莫小帅不是一个平凡的年轻人，他是一只吸血鬼。虽然他一样优秀，一样吃苦耐劳，一样是人中龙凤，一样对原野痴心不悔，但坏就坏在，他是只吸血鬼。且不说这件事被张天洋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就他自己而言，他都不确定自己和原野结合后会有什么后果。社会经常教育我们要造福子孙后代，莫小帅虽然没为可持续发展做什么贡献，但至少别让自己的家人也变成吸血鬼，这点他还是做得到的。
　　虽然维令说过，人和吸血鬼的结合体其实是一种很厉害的生物，他们拥有吸血鬼的所有特质，却也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但是在莫小帅的眼里，维令的话根本不能相信，这就等同于他每次都说要帮助自己的牲畜，最后却让那些可怜鬼落得个不好的下场一样。吸血鬼都是自以为是的生物，这使得他们对所谓“幸运”的评价，也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莫小帅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尤其是在张天洋见过他之后，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原野出现的时间和他变成吸血鬼的时间如此接近，只要再早一天，他可能就不用面对这样的难题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世界上当然没那么多巧合。只有自作多情的人，才会把屁大点的事和自己联系起来，并且美其名曰“巧合”。
　　莫小帅本能地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原野走的太近。这在言情小说里的确是个伤感的想法。虽然维令没有这么警告过他，但是莫小帅深知：维令总是警告他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对于这些真正的难题却毫不在意。例如他警告过他“别把血滴到爱情转移花花瓣以外的地方”，原因就是没有丝毫创意的“浪费”，但他却不警告他离人类远点。尤其是离女人远点。可见，如果一件事维令没有警告过他，那说明，这件事的确很严重。
　　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莫小帅无法抗拒的地步。
　　张天洋见莫小帅的第二天，原野便来工作了，显然，领导已经跟女儿说了自己的决定，莫小帅刚一进门，原野便主动走上前来。莫小帅的心里此时产生了强烈的挣扎，首先，如果遇到和他相同的情况，电视剧里巨帅无比的男主角为了女主角的幸福，一定会忍痛漠视她的存在，然后在女主角纠缠不休的时候，撂下一句狠话结束两人的关系。但是我说了，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莫小帅无法抗拒的地步。原野不过是冲他走过来而已，莫小帅心里已经万般期待，挣扎还没结束，嘴巴便背叛了大脑自行开口：“病好了？”可见大脑对人类有多么重要，它只是一时没指挥而已，莫小帅便说出了这样的蠢话。
　　原野似乎没料到他这么客气，稍微愣了一下回答：“哦，好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需要悉心维护，不过是半个月没见而已，两个人之间忽然多了一丝客气的气氛。
　　“我来是为了……”
　　“你爸说……”
　　两人同时开口，没办法，这件事在电视剧和现实生活中都很常见。莫小帅很绅士地停止了自己的废话，显然，在公司里搞混公私关系是一件很不专业的事，于是他把话题抛给了原野：“你刚才说什么？”
　　原野笑了，对于自己的身分并不介意，说：“看来我要说的和你说的一样，我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我爸，让我们去做那件冰淇凌的案子，他说由你负责。”
　　“其实也没什么负责不负责的，大家相互合作嘛！”莫小帅说完这句话后，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拽出来围着脖子绕两圈。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原野说出了这样的场面话。
　　这次真的是打击到姑娘了，原野的眉宇间有难掩的失望。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到来并没有受到预料中的欢迎，也未给其他人带来意外的欣喜。她只说：“哦，也对。”
　　莫小帅沉默了那么几秒。记得许茹芸唱过：“我一哭，全世界为我落泪。”而莫小帅是，他一沉默，全世界为他安静。这是个何等难得的时刻，吵闹的家伙终于离我们而去。
　　“你们是要负责这次的案子吗？需不需要帮忙？”可是又来了另外一个。
　　说话的是莫小帅他们这组的精英人才高生。
　　莫小帅紧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几秒，似乎是想通过眉目传情的方式让高生知道，自己其实很享受和原野单独相处的过程，尤其是在这样久别重逢的意境里，他们本可以在那短暂的沉默中，体会一种思念悄悄蔓延的情绪，可是这一切都被高生的一句话给破坏了。
　　倒是原野很是欢迎这个自荐的毛遂，脸上笑意马上扩大开来，对着高生无比亲切地说：“当然，当然，我们正缺人手呢！你能来就太好了。”
　　莫小帅想，或许二十年后，身为商界精英的高生会感谢原野的知遇之恩，但是二十年后，自己则会因为他今天的表现而对他怀恨在心。
　　“你说呢？”好在原野还懂得征求一下莫小帅的意见，这让他顿时重塑了自己的优越感，或者说是重塑了他的幻想。显然，原野对他和对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
　　看在这点的份上，莫小帅当然面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当然，当然欢迎。”其实以他的风格，即使真的不喜欢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也可以再热情点儿。
　　更何况，莫小帅根本就没有不喜欢高生。高生是谁啊？高生可是他们这组的高材生，说白了点，也就是唯一一个一直在工作无愧于薪水的辛劳员工。而莫小帅作为一个被股东亲自任命的负责人，说实话，他对于推销这件事其实没一点信心。但是现在好了，有了高生就意味着他可以坐享其成，在这里瞎折腾一番后，再以领导者的身分接受上面的嘉奖。一切真的太完美了，完美得都有些不真实。
　　当然，不真实得还在后头。因为高生不过是随手翻了几下张天洋给的资料，便冒出了一句：“不可能。”
　　莫小帅还在想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因为是张天洋亲自指派的工作，这活儿肯定不好干。
　　可是高生又补了一句：“怎么会这么简单？”
　　莫小帅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嫌工作太简单的人。他看了高生一眼，确定这孩子在毕业的时候脑袋没被门夹过，然后一把拿过了那叠资料，满不在乎地说：“简单点有什么不好……”
　　然后他也愣住了。别说高生了，连他这个混吃等死的人都不敢相信天上会掉下这样的馅饼。虽然这馅饼是准确无疑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他们的工作还是推销冰淇凌没错，而且是要在夏天来临之前，保证全市的超市都会销售这家公司的商品。但是莫小帅这才发现，合同上写的所谓全市的超市，指明的几个根本已经和他们公司有固定的业务来往。也就是说，莫小帅只需要自己一个人，请销售部的同事吃顿饭就行了，或者说不吃饭也可以，直接说这是股东亲自交代下来的就可以。
　　于是莫小帅马上开始浮想翩翩，这老丈人也太够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