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是种流行》鬼笔目

22、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莫小帅和维令是在本市最好的酒店找到墨景君的。请注意，本市最好的酒店，这是一个出镜率颇高的地点。想当初，莫小帅第一次见到胡建也是在这里，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天人两隔了。故地重游总会让人想起一些伤心的往事。譬如当时，他也是和打扮怪异的维令走在一起。老家伙今天的着装虽然不太突出，但相对于行事低调的莫小帅来说，他的整体打扮还是太过复古了。也就是说，远远看上去像是裹了两块从垃圾堆里淘来的废旧窗帘，仔细一看才觉得不对劲，垃圾堆应该不要这种没法回收的东西吧？
　　进门的时候两人便被拦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门口的侍应生指了指面前的牌子。
　　牌子上写着九个斗大的金字：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内。（别数了，是九个。）
　　莫小帅刚要讽刺维令一番，没想到他极镇定地脱去了外衣，露出了崭新的黑色西装。“这样可以了吧？”他问。说着，还不实点点脚上擦得发亮的皮鞋。
　　看到他这副行头，不止服务员傻眼，莫小帅都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从刚才开始，两个人就没分开过，他哪挑的时间去换衣服？
　　服务员很专业地扫了一眼维令西服的牌子，马上启动了自己职业性的笑容，点头道：“当然，当然，您请。”
　　在社交礼仪这方面，维令也很专业，尤其是涉及到国际交流的场合。身为外国人——至少看上去是个外国人的维令，延续了自己的习惯，将脏兮兮地外衣顺手交到了服务生的手中。
　　“拿好了。”他说，“这可是我飞行的外套，别看破点，没了它我可哪都去不了。”
　　维令说的是大实话，但是显然，服务生一定不相信，并且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脑癌末期的神经病，大脑皮层和各处神经已经全面受损，没救了。
　　莫小帅跟在维令身后走进了酒店大厅：“你不是说你不会魔法吗？”请原谅一个痴迷于魔法的年轻人对这个问题的执著。
　　“技术，技术。”维令说，马上就开始了自己的瞎掰战术。
　　“技术个屁！”莫小帅二话不说打断了他的废话，“什么技术，可以在别人眼皮底下换衣服，而且还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便传来了服务生的惊声尖叫。莫小帅回头，看到是那位原本彬彬有礼的少年，此时正在大厅历上窜下跳。你不能怪他小孩子不懂事，如果你的大拇指上也咬着一条青蛇，估计反应也比他好不了哪去。
　　蛇是从维令的衣服里钻出来的。莫小帅指了指身后还在哭喊的服务生，问：“这也是技术？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人太过份了吧？”
　　维令回头看了一眼，说：“巧合，巧合。”
　　显然，身为一个外籍吸血鬼的维令，重新对汉语中的“技术”和“巧合”下了定义。
　　说实话，两人运气不错，说话的同时，就看到墨景君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名人效应就是厉害，大家早就忘了那个手上还咬着一条蛇，大叫“叫救护车”的少年，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帅气的中年男人。要么说，艺术能够减轻痛苦。每次闹个水灾火灾的，明星们便大批大批地往前线跑，唱个歌跳个舞，弄得大家开开心心的，以为这么快又到过年了，谁还记得河堤马上不保了，废墟里还埋了个人？所以说，不能总抱怨明星赚太多钱，就说这些公益事业吧，哪个普通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行了，走吧。”维令招呼他。说着，两人便跟在一群工作人员的后面，找机会接近墨景君。
　　不是莫小帅对他有意见，这个男人是长得很帅没错，而且还很有钱，电视上总是保持着绅士风度，多年来也的确单身。但就冲着他从进门开始就没讲一句话的脾气，莫小帅如果是个女人，就绝不会挑这样的恋爱对象。你就说一个成功人士吧，多少是该有点气质，但也犯不着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表情吧？人活在这个世界，讲究的就是“平等”，老天打雷还不一定就会躲开谁呢——当然，随身携带避雷针的除外，兴许今天外面刮风下雨，你一不小心就给雷劈死了，得意个什么劲儿！
　　“这人不错啊，你怎么不找他当你的牲畜？”别的本事他没有，推人下火坑的招数莫小帅倒是很多。
　　维令看了墨景君一眼：“我看他就不像是那种乖乖就范的人，保证不出三天就得给他宰了。”
　　看来他和莫小帅有相同的看法。“但是我不觉得你看人有多准，不然也不会挑上胡建那种人了。”他说。
　　莫小帅一句话显然点到了维令的痛处，他看了莫小帅一眼，依旧镇定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当然，这句话依然经典，而维令泪光闪动的表情，更是将此时的意境表达得入木三分。
　　“哦。”莫小帅呆愣在了原地，显然是被维令的演技吓到了。如果这家伙进了演艺圈，还有那个叫墨景君的什么事啊。
　　也就是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墨景君一行人走入了电梯。莫小帅和维令在后面喊了叫了，比手划脚了半天，人家愣是面不改色地按下了电梯门。所以说……见过缺德的，没见过这么缺德的。见过缺德的，没见过这么这么这么……缺德的。
　　“现在怎么办？”莫小帅问。
　　“能怎么办，爬楼梯呗！”
　　如果现在有水，莫小帅就喷了。现在有水吗？有。口水。所以莫小帅真的喷了，说：“这酒店六层以下全是吃饭的，豪华套房至少在十层以上，更何况，你知道人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维令揪着领子朝楼梯口奔去。老家伙心老人不老，不出三秒便找到了楼梯口，说了一个字：“上。”
　　莫小帅的第一感觉是：天气有点转凉，我先回家添件衣服。
　　“闭着眼睛上啊！”维令第二次说的时候，已经拉着莫小帅的领子开始冲刺了。莫小帅真的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不想看到头顶那些遥无尽头的楼梯。他一直认为十八层地狱最痛苦的事，便是上来一趟还得爬那么多的楼梯，太辛苦了。
　　那么，最后莫小帅到底爬了多少层呢？——这里其实可以插播广告。
　　莫小帅确定无疑，自己顶多爬了三层，便被维令直接拽到了电梯前。
　　“他住三楼？”莫小帅问。
　　维令一动不动地盯着电梯上的数字：“谁说这是三楼了。”
　　“你废话……”莫小帅还想转过身去指楼梯拐角那个斗大的数字，却发现上面赫然写着“17”。所以他的那句话又来了：“你还说你不懂魔法？”
　　“技术。”这次维令连看都没看就抛给他一句。
　　莫小帅直想用手边的垃圾桶砸他的脑袋——如果不是墨景君一行人已经到了本层的情况下。
　　先出电梯的是两个保镖，直接便把维令和莫小帅推了三米远。莫小帅直接扫了一眼墙角的垃圾桶，对，它还在。
　　接着便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几个人，随后才是墨景君，当然，他后面还得跟着几个。莫小帅更加确定自己对墨景君为人的猜测，因为这么大一群人，走这么一大段路，从头到尾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讲话。
　　“现在怎么办？”莫小帅顶了顶维令，说实话，他真的不觉得直接来找这么一个“天王牌”人物是个明智的选择。
　　可是维令特别气定神闲，站在走廊里叫了一声：“小宝。”
　　“姓‘韦’的？”莫小帅问。可是压根儿就没人在乎他这点冷幽默，因为听到这个名字后，原本目不斜视的墨景君竟然转了过来。
　　莫小帅心想，如果维令刚才叫的是他的名字，那这位天王的原名也有点太令人汗颜了。
　　事实没有证明的确如此。因为墨景君只是回头，平静地看着维令，却没有说一句话。
　　高手对决之前，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沉默。大家都在等着对方首先出招，找出敌人的破绽，才能有绝对胜利的把握。维令毕竟是个外国鬼，对中国传统武术还是欠缺了解，所以他耐不住性子，首先开口，说：“有人让我来找你。”
　　“谁？”这是墨景君说的第一句话。
　　“一个女人。”维令说。
　　大家将目光投向了墨景君。此时应该起风，落叶飘洒，灰暗的天空中飘起一层尘灰。但是，这里是酒店，讲究卫生人人有责。
　　墨景君叹了口气，说：“名字。”
　　维令说：“无名。”
　　墨景君说：“人都有名，不然如何让别人记得？”
　　看热闹的莫小帅不断点头，这话有道理。
　　维令说：“她之所以无名，正是因为不需要让别人记得，她只需让你记得。”
　　莫小帅继续点头，一网情深，儿女情长。
　　墨景君说：“她不怕我忘记？”
　　维令说：“她知道你不会忘记。”
　　墨景君说：“如果？”
　　维令摇头：“没有如果。”
　　墨景君叹气的同时，他身边的助手终于忍不住了，冲着维令便一顿乱吼：“你这个神经病跑这里干嘛！我们不签名不拍照不接受采访！现在马上给我出去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可是墨景君只说了一句话：“让他到我房间来。”
　　世界瞬间安静，只剩他孤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落寞地响起。
　　“老家伙，有一手啊。”莫小帅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维令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小意思。”他说。
　　维令和莫小帅被请入房间后，墨景君便马上关门，把一群人挡在了门外。
　　“她怎么样？”墨景君焦急地问。
　　如果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演出来的，那么莫小帅可以确定，他和Lilith的关系非同一般。
　　“她很好。”维令说，“只是让我们来提醒你，最近不要去医院。”
　　墨景君果然不同意，摇着头说：“我一定要去。”
　　“Lilith说如果被拍到，绯闻对你没好处。”维令继续劝说。
　　“可是……”
　　“我们就是来阻止你的，没有可是。”
　　墨景君微微一笑：“你们未必有这个能力，只要是我想走出这个房间，就没人拦得了我。”
　　很狂傲的语气。可是维令一点也不受用，直接将手放到了他的额前，说：“你听好，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这一掌拍下，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也包括你们俩之间的事。所以你考虑好了，到底要不要逼我使用暴力。”
　　“我相信。”莫小帅插话，同时帮忙劝说墨景君：“即使他不用棍子，也绝对比棍子的威力大。”
　　墨景君还想微笑，脸上却出现一丝犹豫：“真的是她让你们这么做的？”
　　“废话，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跑这里跟一个人耗时间啊？”在维令的眼里，让一个人明白一只吸血鬼的苦心，的确是很耗时间的事情。
　　墨景君无力地摊倒在沙发上：“我不能失去我们之间的回忆，但是……”他深邃的眼神看向了维令，“我希望你可以成全我，让我见她一面，哪怕，这是最后一面。”
　　“为什么非要是现在？过两天风声过了再见面多安全！不是已经告诉你她没事了吗？”莫小帅说。
　　墨景君摇了摇头：“你们不会明白的，你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不说我们怎么明白。”莫小帅说。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说了你也不明白。”
　　莫小帅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
　　可是墨景君又补了一句：“让我去见她，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莫小帅觉得他这句话特高明，彻底挑起了别人的好奇心。如果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就必须送他去见Lilith。人的好奇心是各有千秋，但是拥有动物本能的吸血鬼，不用说，弄不明白的事一定会在心里结成个疙瘩。
　　从维令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一丝动心了。毕竟，成全两个有情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情人们又何苦要委屈自己为了对方好，死不相见呢？这里又不是电视剧。
　　维令干咳了两声，说：“那你得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才能决定要不要带你去见她。”
　　莫小帅觉得他这句话问的太好了，很有全民八卦的精神。
　　墨景君点了点头，决定讲出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