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寒人远玉樽空》空桐彧寒

46、小也

　　“派影玲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都要据悉禀明。”踏上船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血玲珑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可是让影玲珑盯她，是不是……”血玲珑本想问是不是太浪费了些，然而还未讲出口，就已被一阵怒火打断。
　　“你，是在怀疑我的决策吗？”墨祈轩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想起鸢儿对慕先生的回报，让月轮灼亮的人物，原来又出现了啊。眼中的火，浓烈的灼人，只是血玲珑不曾发觉，那愤怒不是对自己，而是对那个抢走墨祈轩父亲的女人，那个曾经让月轮灼亮的女人。

　　莫大夫依然在蓬莱岛小住，西野清也不见有转好的迹象，留守在岛上的最后一批人士终是随着无殇宫最后的船次离开了岛屿：聿漠尘、颜枫等人自然在船上；只是医谷莫老头的孙女莫小也在夭夭和鸢儿的唆使下也悄然踏上了船。
　　其实最初，她被夭夭和鸢儿骗来岛上的理由很简单：宇寰殿的少主，鎏靖阁的阁主，无殇宫的宫主，一个个都是谪落凡尘的仙人，这样的人齐聚蓬莱岛，逢此佳际，不见自是人生一憾。
　　原本，自幼被关在医谷，与自己为伴的除了爷爷、捣药的童儿，就只有满山遍野的药草。爷爷出诊也从不带着自己，总是说江湖多险恶。然而关于那些神话一般的人物，各种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进了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耳中。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对这个江湖充满了好奇，也许，还有仗剑走天涯的豪情。
　　天色，有些许黯然，风雪似乎就要到来。聿漠尘在船舱一间厢房里煮沸了淡水，煎了茶饼，右手挑起红泥小炉上的水壶，加了第一汤水。待茶色润染开来，小心的将水倾去，倒入了第二汤沸水。
　　淡绿色的茶水，斜斜的倾入他眼前的杯子，轻抿一口，为这冬日平添了一番暖意。茶几的对面一直无人，他却从身边的翕盒里取了一只杯子，注了茶水，放在自己的对面。然后，微眯了眼，继续喝茶。
　　雪，悉悉索索的落在了船舱上，听声音也能辨出厢房外的严寒。一壶茶水终是尽了，聿漠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摇了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走道轻叹了一声：“天寒地冻的，不要进来喝杯热茶吗？”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在喃喃自语。
　　长久的静谧，连空气都凝结了一般。他继续往茶壶中加水，终于，厚重的棉布帘子被挑开，寒气向房内窜来，紧接着，如葱般的玉指拨开了贝壳串成的帘幕，一张狡黠的笑脸探了进来，只十二三岁的模样。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缓缓的向着茶几走来，也不客套，盘腿坐下，抬头对着聿漠尘浅笑，排贝一般的小牙展露在粉色的唇间，两颗对称的小虎牙若隐若现。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聿漠尘本欲为她重添热茶，岂知小姑娘在自己挑起茶壶的一刻就已经抢过自己刚喝过的茶杯，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
　　“你在舱外躲了一天了吧，为什么呢？”聿漠尘觉得自己的心真是越来越柔软了，是因为曾今那个小女孩吗？
　　“我是来找你的！”小女孩的眼睛灼亮的，仿佛是这世间唯一澄明的物什。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怎么会是找我呢，我并不认识你！”聿漠尘暗自揣测着小女孩的身份，却显然摸不着头绪，夭夭和鸢儿他是见过了，那么这样胆大妄为的小丫头又是什么人物呢。
　　“我找你，是想看一朵花，爷爷把它说的很神奇，所以我想见见。”这会儿，小女孩的眼睛整个呈扑闪扑闪的状态。
　　“我虽然爱附庸风雅，却也不是花匠，看花，找我自然是无用的！”聿漠尘已经暗暗为小女孩想了诸多身份，却是不敢肯定。
　　“如果你是宇寰殿的少主，就一定有那朵花！”小女孩说得斩钉截铁。
　　敢只身来找自己，又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是太天真还是太深沉？聿漠尘的眉头微拧，正思索着，却被小女孩给打断了。
　　“我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花比爷爷的医术高明呢！想来只是世人以讹传讹，你肯定拿不出来！”说完，冲聿漠尘吐了吐舌头。
　　果然，无知得天真，除了莫大夫的孙女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