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瓜子猫

45、第四十四章

　　天墉城中，百里屠苏与陵越对视好久，陵越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屠苏师兄……”芙蕖看着离去的陵越，又回头望向他。

　　“芙蕖。”百里屠苏说：“你是否也觉得……我做得实在是太过分？”

　　“为什么这么说？”芙蕖疑惑的看着他：“屠苏师兄，你从来都没有下过山，这一次回来，感觉你变了好多……”

　　“…………”

　　芙蕖盯着他说：“以前你不说话我能猜出你在想什么，可是现在……芙蕖都看不懂了。”

　　“陵越师兄也很担心屠苏师兄你的，你不能必须要走吗？”

　　百里屠苏看着面前乖巧的女孩子，不禁点头：“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那……你还会回来吗？”芙蕖似乎有些担心的说：“我总觉得……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百里屠苏也知道她心中所想，与欧阳少恭一战九死一生，更何况自己已经解封，必死无疑，面对芙蕖的疑问，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芙蕖见他不做声，也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摇了摇头说：“屠苏师兄，我不该问这个的……”

　　“…………对不起。”

　　“师兄，山下有趣吗？”芙蕖问他：“我虽然也下过几次山，可都是跟着师兄弟们，并没有一个人独自旅行过。”

　　“……有些地方不甚繁华，但是亦是有趣非常。”百里屠苏不忍心一再拒绝芙蕖，只得安慰她：“如果 有机会，你也可以下山一趟，只是莫要让师兄担心。”

　　芙蕖笑道：“师兄，你一定很喜欢山下吧？”

　　“……”百里屠苏想起之前遇到的种种经历，虽说有喜有悲，但的确都是出于他本心，不禁点了点头。

　　“那……屠苏师兄有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百里屠苏愣了愣，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如果那是风晴雪他还可以理解，可是… …那是方兰生……

　　方兰生……为何会突然想起他？

　　吵闹别扭的人，本应有着愉快的人生，可是自从遇到了自己后，便经常伤心难过……明明想哭却硬要笑出来的表情，生生刺痛了百里屠苏的心。

　　百里屠苏闭上眼，摇头：“……那人……不算喜欢。”

　　“果然有了啊~”芙蕖笑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百里屠苏沉默了半刻，看着芙蕖晶莹的眼睛不禁说：“……他……我还不甚了解他，但是他却义无反顾的帮了我许多，也为此受了许多苦。”

　　“好可怜……”芙蕖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叮嘱百里屠苏：“那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她这么喜欢你，可不能让她再受苦了。”

　　“……”百里屠苏看着芙蕖，疑惑的说：“……这便是喜欢吗？”

　　芙蕖点头：“这当然是喜欢了，如果不喜欢，谁会为别人做那么多呢？”

　　百里屠苏摇头：“我已经不奢望这种东西，喜欢与不喜欢 ，并无两样。”他是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要再有这么多牵挂？

　　“屠苏师兄……”芙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喜欢那位姐姐吗？”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一起了。”

　　“屠苏师兄真奇怪，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芙蕖不高兴的说：“难道非得到生离死别，才真正的后悔吗？”

　　芙蕖的话让百里屠苏觉得当头一棒，他猛地退后两步，震惊的看着芙蕖，可是却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自己终究会死的，方兰生……他没有必要……

　　“屠苏师兄？”芙蕖看着他奇怪的表情，担忧的呼唤了一声。

　　百里屠苏摇头：“你……莫要再说了！”

　　芙蕖见他不愿承认，也只能沉默下来。

　　百里屠苏现在脑子里很乱，他很后悔跟芙蕖说了那么多，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的，明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他怎么可能会回头！？

　　“屠苏师兄，是芙蕖多事了。”芙蕖强打起精神笑道：“你一定会做出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的，我跟大师兄会在天墉城等着你回来的。”

　　自己的决定……百里屠苏垂下眼眸，他现在做的，就是最好的决定。

　　离开天墉城，百里屠苏便来到了青龙镇，襄铃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儿，一听说百里屠苏回来了立刻跳着跑了出去。

　　“屠苏哥哥！”襄铃见到百里屠苏立刻扑了过去抱个满怀，现在晴雪走了，呆瓜也不在，屠苏哥哥现在是她襄铃一个人的了，襄铃好高兴！

　　百里屠苏摸了摸她的脑袋，疑惑的说：“红玉呢？”

　　襄铃抬头说：“红玉姐姐他们出去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然后拍了拍百里屠苏的胸膛，脸色突然皱了起来：“屠苏哥哥……你没事吧？”

　　“…………”百里屠苏摇头：“无事。”

　　然后看着四周平静的模样，不解的说：“这几日，并无发生什么事吗？”

　　襄铃也不回答，只是抱着百里屠苏，她突然想起红玉说的他去天墉城解封，再过三日就会死，顿时眼泪涌了出来，哭着说：“屠苏哥哥……”

　　百里屠苏沉默下来，轻轻拍着她的头：“怎么好好的，突然又哭了？”

　　“襄铃……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呜呜呜呜……屠苏哥哥……”

　　红玉看着百里屠苏，也知道他已经解封了，不禁也是心中一痛。

　　尹千觞走过来挠了挠头说：“恩公啊，你可算来了。”

　　“怎么了？”百里屠苏疑惑的看着他们。

　　尹千觞指了指天气和平静的海岸线说：“你之前说的什么狂风大浪之类的，完全没有，海上甚至连个波浪都没有，你看今天这大太阳晒的，一点都不像是你说的那样啊。”

　　百里屠苏不禁皱眉：“为何会如此？”

　　红玉摇头：“不甚清楚，也并未听过那个城镇有突然疫病之类的事情。”

　　“不过……”襄铃说：“在傍晚的和清晨，可以看到海的对面有一座岛升起来了，红玉姐姐上去看过了 ，说那便是蓬莱岛。”

　　“那为何……”百里屠苏不解的低吟：“难道……是我猜测错了？”

　　红玉摇头：“不敢断言，青玉坛的人也曾来过青龙镇一次，留下一个东西便走了。”

　　“什么东西？”

　　红玉把手中的泥人递了过去：“便是这个……不知有何用意。”

　　百里屠苏看着当初落在方兰生床边的泥人，不禁深深的皱起了眉：“……方兰生……”

　　然后抬起头对在场的三人说：“我现在要去找欧阳少恭，你们都留在这吧。”

　　红玉摇头：“百里公子，你是想独自一人面对欧阳少恭吗？你知道我们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尹千觞挠了挠头，不说话。

　　襄铃也拽着百里屠苏说：“是啊屠苏哥哥，襄铃很厉害的，可以帮你打架的。”

　　百里屠苏想起大家之前没有力气离开蓬莱，差点死在那里的事情，不禁摇头：“你们谁都别去，欧阳少恭要找的是我。”

　　“不行不行！”襄铃急的跺脚：“屠苏哥哥一个人不可能打得过那个欧阳少恭的，襄铃也想为屠苏哥哥做些什么！”

　　她捂着脸难过道：“晴雪去家乡修炼心法去了，红玉姐跟大个子也都有事情，就襄铃没用，什么都做不到，襄铃也想帮屠苏哥哥……呜呜呜呜……”

　　“小铃儿……”红玉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百里屠苏说：“我自是明白公子你的心情，可是独自一人，的确是不明智之举。”

　　“…………”百里屠苏闭上眼，他甚至能够看到在蓬莱，烈火烧尽四周的景象，不禁再度摇头：“你们谁都不许去。”

　　他百里屠苏一生在乎的人就那么几个，他有义务保护他们，即使拼上自己的性命。

　　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很快就将死去，没有必要再连累任何人，即使阻止不了欧阳少恭，他也会使出焚寂最后的力量，把自己的灵魂以及太子长琴的灵魂焚烧的一干二净。

　　百里屠苏拔出焚寂剑，成团的煞气从焚寂剑身上涌出来，吓得襄铃毛都炸起来了。

　　“我是不会让你们去蓬莱的，如果谁想去……就别怪我不客气！”

　　“呜呜呜呜……屠苏哥哥……”襄铃躲在红玉身后又急又害怕，红玉也是眉头紧皱，不可置信的说：“ 公子定要与我们刀剑相向！？”

　　“我也不愿……”百里屠苏闭上眼，摇头说：“你们是我最为重要的伙伴，我有义务……保护你们…… ”

　　“公子……”红玉摇头：“你把自己的责任担的太重了……”

　　百里屠苏摇头：“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有这么些事。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需要跟欧阳少恭做个了断。 ”

　　自己与自己相争……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百里屠苏见他们不敢上前，便转身闪身离去，不知去向。

　　襄铃当即就哭了起来，红玉抱着她也是无奈，尹千觞皱着眉，叹气说：“恩公他……想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连让我们帮一下都不肯……”

　　红玉说：“尹公子，麻烦你照顾好小铃儿，我现在去蓬莱一趟。”

　　尹千觞点头：“没问题，襄铃妹子就交给我照顾了，只不过蓬莱不都是早晨和傍晚才会出现的吗，现在青天白日的，你要怎么去？”

　　红玉说：“青玉坛。”